第一百七十一章:極南之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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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崖州?”

里長嗖的一聲,站起身來。

他不明白,也不理解。

簡直要懷疑自己聽錯了。

“黃小姑,好端端你去崖州幹什麼?”里長仔細一想,覺得陸言這就是小孩子鬧脾氣,忙對陸言解釋說道:“崖州,在天涯海角,在極南之南,距離這裡千山萬水。你就是一路長途跋涉,也要耗費上數月的時間,才能到達!”

“這一去,要翻越不知道多少山頭,要度過不知道多少河流。走啊走,走得鞋子都破了,衣服都舊了,一路上餐風露宿,天地為床,苦得很啊!更別說,你在路上,還不知道會遇上些什麼人、什麼事啊!”

里長苦口婆心地說道。

他實在被陸言這突如其來的話,給嚇得不輕。

現在的孩子真是不知道怎麼想的。

這黃小姑,說不定就連村頭都沒出過,也沒離開過村莊。

怎麼一張口閉口,就是要去崖州。

崖州啊,里長自己都沒去過!

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崖州!

一個極南之南之地,酷暑難耐,氣候磨人。

要不是被逼得沒有辦法,誰會想去那種地方?

里長就是想破頭也想不明白。

他想要打消陸言這個可怕的想法。

想告訴陸言,外頭的世道亂得很,不是她一個小姑娘家家能把握得住的。

翠嬸也是一臉驚駭,看著陸言,彷彿第一次認識黃小姑的那樣。

里長好歹還知道崖州大概位置在哪兒,翠嬸可就不知道了。

她只從丈夫的話中,得知了一件事:黃小姑要去很遠很遠的地方了。

翠嬸並不是一個膽子大的人,也沒有什麼很大的理想抱負。

她覺得,眼下的日子,就夠好了。黃小姑為什麼要去崖州呢?好多人,說著要出門,要去外面闖蕩,最後可就直接死在外面,生死難料啊!黃小姑怎麼會有要去那麼遠的地方的想法的?

翠嬸被驚得啞然無聲,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而小翠呢?

小翠則是直接一臉一頭霧水,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崖州,那是什麼東西?

能吃嗎?有好吃的嗎?

面對眾人的質疑,陸言堅持道:“里長伯伯,我要去尋親。”

這是陸言臨時編撰出來的謊言。

不然,他覺得他可能走不出這個村子。

這個年頭,要如此長途跋涉這麼遠的距離,去一個完全不熟悉的地方,怎麼看,都是一件找死的事情。

里長和翠嬸會這麼擔憂地看著他,也是關心他,怕他在路上受苦,更怕他死在路上了。

為了這些關心他的人,陸言願意稍微多花一些功夫。

“去尋親?”里長驚訝。

不過,這個理由一出,他臉上那種“你瘋了嗎”的表情,果然消退不少。

至少,不會懷疑陸言腦子有問題了。

“嗯,尋親。”陸言說道,“我孃家的親戚,還有一脈遷徙到了崖州去。我如今無依無靠,無父無母,不如去投靠一番,也能尋到我的根,尋到我的倚靠,找個可以互相幫襯的人。”

里長聽了,便沉默了一陣。

雖然陸言有這個考量是人之常情,但是,去崖州,未免也太遠了!

他一個大男人,都不敢輕易走這麼遠的路,何況一個小姑娘呢?

里長還是勸道:“黃小姑啊,我理解你的心情,也明白你的感受。可是崖州著實路途遙遠,路上生死難料,不是個好去處啊!而且你孃家那一脈,未必歡迎你啊……”

“你雖然尋親心切,可你留在這裡,也並非無依無靠的。你看,鄉親們替起了房子,你就有了遮風擋雨的地方。鄉親們分你幾畝薄田,你就有了可以果腹的糧食。在這裡紮根落戶不好嗎?為什麼非得要到崖州去呢?”

“里長伯伯,我心意已決。”陸言說的很堅持。

“不管如何,我都會去崖州的。走一年、兩年,都可以,都沒關係。”陸言說,“總有一天會走到的。”

反正,一通扯之後,陸言去崖州的事情,還是提上日程了。

里長都說不動他,翠嬸一個婦道人家,更說不上什麼話,雖然擔憂著陸言的安危,但也只能接受陸言要離開村莊的事實。

村民們雖然不解,但既然里長都沒說話,那其他人自然也不會多說什麼。

黃小姑答應他們的去籽機,也全都做好了。

沒有半道上就撂擔子不幹,已經算是盡職盡責,全須全尾。

就是有點可惜黃小姑那新建成的屋子,白白放著,也沒個人住了。

黃小姑也不知道幾年之後才回來,又或者說,黃小姑不知道還回不回來。

這屋子放著放著,新屋子就變成了舊屋子。

多可惜呀。

陸言走的那天,是豐收之後的一個秋天的清晨。

他打包好自己的行囊,拿著里長給他弄好的路引文書,然後就上路了。

行囊裡,除了換洗的衣服,以及他這一年中存下的錢,還有就是村民們用新麥子給他做的餅。

餅是乾糧,可以在路上充飢用的。

又實惠又方便。

再加上一葫蘆的水。

這些就是陸言的全部裝備了。

里長一家子,站在村頭的土坡上,目送他走遠。

到了這時候,再遲鈍,小翠也知道去崖州是怎麼一回事了。

小翠哭得淚流滿面,十分不捨得自己的好姐妹。

看著陸言遠去的背影,小翠大聲呼喊道:“黃小姑!有生之年,要記得回來看看呀!

!一定要回來看看我呀!”

她哭得肝腸寸斷,心裡卻還盼著能再見陸言一面。

翠嬸緊緊地把小翠摟在懷裡,也是滿臉傷心的表情。

陸言頭也不回,只是朝她們擺擺手,示意聽見了。

身後傳來嗚嗚的哭聲,陸言也不停。

此去山高路遠,古代的交通也不發達,也許此生,都不會再相見了。

陸言心想。

但是沒有辦法,為了前行,終究有些東西是要放下,要留在身後的。

陸言一路朝著前走。

從迎著霞光,到暮色四合。

陸言終於來到了這一次的目的地——一家在河邊的客棧。

里長幫他打聽清楚了,去崖州,要走水路。

在海上漂泊那麼幾個月,要是命大,運氣好,也就到了。

如果走陸路,時間要更久,更遠。

路上可能遇到的山賊劫匪,可能也要更多。

總體而言,風險倒是差不多大。

這麼一比較,陸言就選擇了時間更短的海路。

住店打尖,開了一個晚上的房,聽著隔壁房間傳來的不正常的響動,陸言煩躁地堵住耳朵。

想了想,也給自己扎了一個男子的髮髻,看上去,是個眉清目秀的少年郎。

這樣能節省很多麻煩。

本來身體裡面裝的靈魂就是男人,倒也用不著刻意假扮,就已經是少年郎的動作與情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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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陸言往街上買了一點路上可能用到的用品,以及食物,準備完畢之後,就前往渡口等待船隻。

只需要在這裡交了船票的錢,就可以登船了。

到時候,他就一路飄搖,飄向崖州。

接下去,倒是一切順利。

交錢,登船,只等著拋錨起航就行了。

陸言存的錢不太多,買了船票之後,基本上就是個窮光蛋,剩下的差不多只能夠維持基本的日常生活所需了。

不過,陸言並不慌張。

以他的身板,哪怕去碼頭幹點苦力,隨便幹個幾天,錢就有了。

只要人到了崖州,一切就都十分好說。

在船上這段日子,靠著乾糧,也能度日。

就這樣,陸言度過了一段極為無聊的旅程。

在船上,基本上沒有任何娛樂可言。

每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

一睜眼,看到的就是千年不變的平靜的藍色海面,和昨天比起來,也不知道行駛到了哪裡。

一開始,乘客們看到海,還挺新奇的,也不無聊寂寞,嘰嘰喳喳的,還有人會早起看個日出。

但時間一長,各個臉色難看,神情萎靡不振。

這簡直……

和坐牢,也沒有什麼分別了。

更要命的,是一些會暈船的人。

對他們這些人來說,這趟旅程的開始,真可謂是生不如死。

乘客都不耐造,只有那些出海經驗十分豐富的舵手們,還怡然自得。

不過在這其中,還要算得上一個陸言。

陸言不僅沒暈船,也沒有覺得無聊,他甚至融入了舵手的隊伍裡,有空就去甲板上摸摸魚。

就是字面意義上的摸魚。

由於陸言釣魚技術高超,總是能吊上來不少肥大的海魚,所以很受舵手們喜歡。

而陸言又十分康慨,總是把他釣上來的魚,和舵手們分享,所以舵手們投桃報李,也總是在吃喝上分外的寬待陸言。

船上的伙伕也受了陸言的好處,釣上來的魚少不了他一口,所以陸言經常能在他那兒開小灶,吃得肚子滾圓。

如此一來,倒是使得陸言在船上的日子,過得十分充實且有趣。

順帶還解決了一下囊中羞澀的問題,沒有過得捉襟見肘,十分可憐。

這在船上短短的一段時間,因為營養過於富足充分,彌補了之前營養不良的缺點,他的身量那是見風就長,抽芽似的長高不少,看上去沒有那麼瘦弱不堪了。

船在海上,繼續飄啊飄,飄啊飄。

逐漸逐漸的,越來越往南,而隨著船隻的航行,天氣也是日漸炎熱起來。

初時,陸言離開家鄉的時候,身上穿著的是一件略有厚度的襖。

而現在,身上穿的,則是平時夏日裡穿的夏衫了。

一些準備不充分的人,此時被悶得受不了,就光著膀子在船上走來走去的。

舵手們看到陸言準備得如此充分,笑道:“每次在秋冬季節起航,總是能看見幾個不多打聽的傻子穿著厚厚的衣裳出發。然後半路熱得受不了,直呼難受。你這小子,倒是聰明,什麼都給準備上了。”

陸言笑了笑,手腕一抖,又釣上來一條大魚。

魚活蹦亂跳的,放在甲板上,還想往外條走。

閒聊的舵手見著了,立即衝上來,把魚給摁住,然後笑著說:“真不錯,今天晚上,又有海魚湯喝了。你小子可真有本事啊,我們出海這麼久,都沒你這本事。你家祖上,從事武行的行當吧?”

沒有人會因為陸言隻身一身,小小少年模樣,就小瞧他一眼。

反而,更是高看了幾分。

小小年紀,就膽敢在外頭行走,無懼風雨,也無懼危險,還修習得一身本事,為人處事也和大人大差不離,甚至更為周到。

這樣的人,雖然衣著簡樸,低調不張揚,但絕非等閒之輩!

但凡有個眼瞎的將他小瞧,那必定是要吃大虧的!

陸言聽了對方的話,也不反駁,只是點頭而已。

可他這副不欲多說的模樣,倒顯得他來歷,更加神秘了。

陸言不記得具體的日期了,只大概能推測到,現在約莫是冬天。

豔陽高照,十分炎熱的冬天。

一點也不像個冬天該有的樣子。

在這個溫暖的冬日的太陽中,船隻靠岸,到港口了。

“崖州到了!”船長大聲呼喊,讓客船裡的乘客都出來。

一會兒就下船了,免得有人沒聽清話,還特意讓人挨個敲門,挨個通知。

陸言早早就站在船頭上等待了。

還沒下到岸邊呢,遠遠就看見了陸上鬱鬱蔥蔥的樹木。

哪怕秋冬,這裡也沒有那麼分明的氣節,秋天葉不落,冬天天不涼。

陸言笑了笑,心情十分的好。

雖然不知道模擬器讓他來崖州,到底是要織什麼衣,又要學的什麼術。

但於陸言而言,來到這麼溫暖的地方過冬,還是十分令人開心的。

“下船了下船了,大家慢點,慢點。”

在船員的組織下,已經被折磨得快要神志不清的乘客們,挨個下船去了。

陸言跟在其中,身型看上去,就是個瘦弱的小少年。

雖然眉清目秀的,很惹眼,但作為一個勐男,陸言自問,他走得昂首闊步,大步流星,比男人還男人,他應該是沒有露出任何馬腳的。

卻沒想到,一下到岸上之後,就惹上了一個獐眉鼠眼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諂媚笑道:“姑娘姑娘,你是剛從遠方遠道而來的吧?你是來尋親的吧?”

陸言略微詫異的停下腳步,正眼看他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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