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彷若許多雙眼睛在盯著陸言。
除了野獸,更可怕的是,還有人。
陸言敏銳的直覺在告訴他,他現在已經成為了靶子。
然而……
到底誰是獵手,誰是獵物,要比劃比劃猜知道。
陸言需要先把那幾個人都引出來。
四周環繞著叢林樹木,那幾人會藏在哪裡呢?
一個一個地方找,浪費時間,而且不方便,甚至打草驚蛇,更不是什麼好策略。
說不定人沒找到,反倒是自己,先中了陷阱。
陸言解下肩頭的麻繩,一頭套在鐮刀上,一頭用手握住。
就這樣,製成了一條簡易的鞭子,還是帶鉤的。
只見陸言一隻手拿著繩子,用力的轉動,蓄力一波之後,用力甩了出去。
目標當然是一叢一叢的灌木草地,以及樹幹樹枝。
“嘩啦”、“嘩啦”……
聲音不絕於耳。
鞭子所過之處,驚起無數飛鳥。
那些夜伏的動物們,彷彿大禍臨頭一般,紛紛從自己棲息的地方離開。
一時間,林木之間,響起了窸窸窣窣的響聲。
鳥獸們撲騰著翅膀,或者是揮舞他們的四肢,只想著遠離一開始的棲息地。
有破壞者來了。
這是動物們的共識。
人也是一樣。
本來以為天衣無縫的偽裝,就能悄無聲息把這個突如其來的入侵者給獵殺掉。
卻沒想到,對方弄出這麼大的動靜。
這說明對方已經注意到他們的存在了!
如果不現身把他殺了,那麼這個毫無章法但卻破壞力十足的鞭子,很可能率先把他們給絞殺了!
不能再藏著了。
三個倭寇都感受到了極大的威脅。
鐮刀帶著一陣破空聲,就在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響起,就要直衝他們的門面而來了!
被砍到,會死!
雖然不知道這個年輕人到底在發什麼瘋。
也不知道,他為什麼大半夜不睡覺,上山來。
更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找到這兒來的。
現在擺在那三個倭寇面前的只有一條路:反擊!
本來,他們是不想把這個男人殺死的。
因為在這個關頭,殺死了一個年輕的男人,那麼必然會打草驚蛇,驚動周圍全部的村莊,到時候,所有一切的部署,都將會化為無有。
這麼久的努力,不能折在這點蠅頭小利上。
可是現在,已經沒辦法顧及這麼多了。
對方來勢洶洶,根本就是衝著他們來的。
他們,暴露了!
“叮”的一聲,差點砍中的鐮刀被人用刀格擋掉了。
電光火石之間,只見到叢林中走出來三個人影。
他們腰間都佩刀,看向陸言的眼睛裡,充滿了殺氣。
“一二三,三個,正好,和我想的一樣。”陸言把鐮刀收回,在手裡轉了一圈之後,有掛在腰上。
麻繩被他掛到樹上,此時手裡,就只剩下一把長槍。
此時此刻的陸言眼中,充滿了堅毅,也有著濃烈的化不開的殺氣。
就也他們,想要傷害他的家人,傷害他的村莊,掠奪他腳下這片的土地滋養出來的一切!
應該能對付。
陸言想。
即使不能對付,他也要拼他個你死我活,破壞這幾個人的行動!
隨後,陸言搶佔先機,直接攻了上去。
槍出如龍,一點寒芒在夜色中泛著殺氣,如霜如雪,冷得嚇人。
一雙手挽出漂亮的槍花,就這麼且攻且進,不過眨眼之間,陸言就來到了其中一人的身前!
“先別殺死他,留活口。”為首的倭寇下了這麼一聲命令,隨後四人就纏鬥在一起。
夜色濃重,林子裡基本什麼都看不見。
只能聽見廝殺聲,以及兵器相擊之聲。
“撲哧”一聲,有人被擊中了。
那是刀刃入肉的聲音。
不過片刻,就一個人沒了聲音。
而陸言的臉上,濺上了血滴。
餘下兩人心有餘季,本來想著要留個活口,然後再合計合計怎麼做的。
哪想,這個忽然出現的男人,功夫竟然比他們所見過的任何人都高!
一時間,也顧不上留什麼活口不留活口了,只想拼盡全力的廝殺。
因為如果不拼盡全力,那麼死的很可能就是他們!
留不留活口,選擇權可不在他們的手裡!
倭寇的攻勢瞬間變得兇勐起來。
他們仗著兵器之利,打起來很佔便宜。
陸言的長槍用來格擋之後,槍桿被打得多出了許多的砍痕。
不知道還能撐多久。
別是給砍斷了才好。
不然要換一根結實的長杆,也要費不少功夫的。
陸言的長槍狠狠打在其中一人的刀格上,對方的武器被震出了手掌。隨後,陸言擲出長槍,將他釘在樹幹上,直接來了個對穿。
那麼,接下去就只剩下一個人了。
三個人,這才多久功夫,居然……
跑!
這是倖存者腦海裡唯一的念頭。
他知道,他根本打不過陸言!
這個男人,根本就是有備而來的。
要是不跑,今天晚上,就要交代在這兒了。
倭寇沒命地跑。
就連武器丟了,鞋子丟了,都在所不惜。
現在什麼任務,什麼使命,都已經統統不記得了。
在求生欲面前,什麼都是狗屁!
藉著月色的遮掩,以及山林地貌的掩蓋,倭寇九死一生,十分驚險的逃離了現場。
且,越跑越遠,越跑離那個殺神越遠了。
眼見後頭好像沒人追來,倭寇才松了一口氣。
真好,那個男人,好像放過他了。
倭寇松了一口氣。
在這山林內,他還是比較熟悉的。
倭寇在這裡潛伏了有一陣子,對於地形地貌,他比這個忽然闖入的男人更清楚!
看來,是擺脫掉那個殺神了。
只是,之後的計劃要怎麼辦呢?
同伴已經死了兩個了。
他們的行蹤好像也被暴露了。
需要通知島上的首領嗎?
這次的計劃,還能順利進行下去嗎?
已經部署了這麼久的任務,因為他們,被破壞掉了,他回去之後,會受到懲罰嗎?要怎麼向首領報告今晚的情況,才能免去懲罰,甚至獲得獎賞呢?
正思考間,倭寇聽見一陣疾風破空聲響起。
他渾身汗毛倒起,根本來不及回頭往後看,只是往前勐衝。
然而這一次,事情沒有他預想的那麼順利。
陸言拿著麻繩,套中了他的脖子。
繩子上面有活釦,越掙扎,就越緊。
倭寇已經無處可逃。
陸言用力往後勐的一拽,倭寇整個人就貼在地面上,被往後拖。
“啊啊啊!
”
倭寇驚懼的尖叫起來。
他會死嗎?
他要死了嗎?
他怎麼沒逃過這個男人的手掌?
“還跑?看你還往哪兒跑!”陸言一邊說著,一邊把倭寇給捆嚴實了。
剛剛之所以放這個倭寇離開,並不是因為陸言大意,讓他找到機會逃跑,而是故意為之。
陸言害怕還有第四個人,第五個人,所以就多留了個心眼。
在當時,沒有當場把倭寇給伏擊了,反而是任由他逃跑。
陸言跟在他後面,看著他滿山的亂竄,卻沒有引來什麼同夥,這才放心不少。
知道沒有其他同夥之後,陸言就著手抓人了。
這個人,陸言不會殺死,而是留個活口,同時也將會繼續審判他。
想到家中剛剛下葬的妮妮,陸言狠狠地抽了這個倭寇兩巴掌。
力道之大,直接把人的牙齒給抽掉了一顆。
感受到陸言的力氣之大,怨恨之深,倭寇臉都綠了。
他……
他一定會死!
!
好可怕!
“英雄,饒命!
”
“放開我,放開我!”
“我有情報,我有情報要說!
”
“只要你放了我,我什麼都告訴你,你饒我一命!
”
倭寇想起兩個同伴慘死的情況,臉嚇得都白了。
說到底,他們也是為了追求更好的生活,才會來當海盜。
還是想活的!
若不是想活,也就不用做這種刀口舔血的活了!
可是,這個年輕的男人,並沒有理會倭寇的哀求。
因為倭寇說的是東洋語,陸言聽不懂這個,所以就對他一嘴嘰裡呱啦的鳥語,充耳不聞。
陸言只知道,他現在該回家了。
這次出門,比預想中要順利得多。
本以為要耗上兩三日,才能把人給拿回來。
哪想,出門沒多久,就直接開門紅了。
身後的倭寇還在唧唧呱呱,陸言嫌棄他聒噪,同時也害怕他想不開會自己咬舌自盡,於是一個刀手,直接把人噼暈了事。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雖然咬舌不會自絕,但是萬一呢?
保不齊他們有什麼可以自我了斷的手法。
就這樣,陸言扛著一個倭寇,回家去了。
至於山上的那兩具已經死亡的屍體,陸言暫時沒有去管,就那麼放著。
等回村之後,村子裡的老少爺們,自然會接過餘下的活。
倭寇暈過去之後,身體變得軟綿綿的,更加地沉重了。
不過這點重量對於陸言而言,根本不算事。
他一路健步如飛,扛著倭寇,走下山去。
直到太陽逐漸高升,陸言才回到村子口。
此時,正是臘月二十八。
一腳踏進村子裡,陸言就聞見空氣中傳來的一股黏膩香甜的氣息。
那是用紅豆、蜜豆等豆子,熬制而成的臘八粥。
畢竟到了臘八了。
年關將近,這本該是多喜慶多麼熱鬧的日子啊。
陸言沉重地呼吸了一口氣,有那麼一瞬間,非常不忍心打破這個村莊本來過年的寧靜。
他不想毀掉大家夥等了一年盼了一年的春節,可他卻只能揹著倭寇繼續往前走。
毀掉今年這一個春節,是為了讓大家夥好好活著,之後還能都聚在一起,一起再過好多個春節。
想到這,陸言咬了咬牙,堅定了腳步,心裡卻對這些作亂的倭寇更加仇恨了。
一定要把他們驅逐走!還他的同胞以平靜。
“那是陸言哥哥!”
“他還揹著個人!”
“那個人是……是倭寇!
”
“有倭寇!
”
“快去叫村長!”
在門口玩耍的小孩子們,率先發現了陸言。
對於倭寇,不僅大人們恨之入骨,就連小孩都很熟了。
一看見這個彷彿禿頭一樣的武士頭,小孩子們立即躁動起來,停下玩的遊戲,一雙雙眼睛看向陸言。以及他背後的倭寇。
想起父輩們說的倭寇行徑,還有倭寇出沒時,他們就必須停止的各種玩耍活動。
沒得吃沒得玩,仇恨值立即衝上來了。
小孩子們拿著木刀,恨不得衝上去把倭寇捅個對穿。
“陸言哥哥,你怎麼揹著一個倭寇回來了呀?”
“這是怎麼回事?”
“你們打架了麼?”
“有沒有受傷?”
一個小女孩跟在陸言身邊問道。
陸言把背後的倭寇放下來,對她說:“你們小孩,回家去,把家長也都叫過來。敲鑼打鼓,把所有人家,都叫過來,我們去祠堂。”
這可是大事啊。
大人們從來不讓小孩子參與這些事情。
但現在,他們感覺自己被委以重任了,一個個立即神情嚴肅,跑回家去。
按照陸言的要求,把自家的、隔壁家的,但凡能叫上的,都叫到祠堂去了。
祠堂也是議事堂。
一般來說,村子裡不管有什麼大事,都是要去祠堂商議商議。
陸言第一個來到祠堂裡,找了一根粗大的柱子,然後把倭寇給綁起來。
等大家夥都到了之後,陸言才拿來一盆涼水,給倭寇從頭澆下來。
天寒地凍,這個一盆涼水可比什麼靈丹妙藥都好用。
不過眨眼之間,還昏沉的倭寇瞬間被驚醒。
一張眼,倭寇看到圍在自己身邊的人,一個個眉毛倒豎,臉紅脖子粗,恨不得談其血肉的模樣,嚇得差點再次暈過去。
然而他的身體素質,沒有那麼差,所以這個願望終究是落空了。
忽然間,一股子尿騷味飄散開來。
為首的陸言瞬間捏了捏鼻子。
好險,幸好沒有尿在他的身上,這個人可真夠孬的。
不過孬了好,若是一個硬骨頭,那麼今天這事兒一過,就該殺了。
孬種是最好的俘虜。
村長看了看倭寇鼻青臉腫的模樣,又看了看陸言彷彿衣服褶皺都不多一道的模樣。
簡直奇怪了。
這陸言,是如何把這麼大個人給扛回來的?
那可是殺人不眨眼的倭寇啊!
“這,究竟怎麼回事?”村長問道。
“各位,我們今年這個年,恐怕過不成了。”陸言說道,“這是我抓到的埋伏,山上還有兩個,被我打死了。他們打算等過年的時候,屠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