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逐漸地有些深沉了。

窗欞外都是雪，不遠處，有小小的燈盞，在屋簷下輕輕搖晃，為路上的行人，照亮了歸家的路途。

妙音閣中，隨著謝衡的詢問聲響起，東方凌與東方夏二人不約而同地皺起了眉頭，低頭思索著。

回想起這段時間，大明宮中的傳聞，抬眼看了看淡然飲茶的謝衡，東方凌的心中頓時有了決斷。

“不敢有瞞先生，在下最近聽聞了一些大明宮中的傳聞，不知是不是先生所說的奇怪之事。”

放下手中的茶碗，東方凌淡淡的說道。

“哦，謝某願聞其詳，還請東方先生詳細道來。”

聞言，謝衡淡然一笑，朝著東方凌輕聲說道。

“在下聽聞，皇帝陛下最近一年的時間，經常去太廟之中。”

“每次從太廟回來，都是意氣風發。回到寢殿之後，誰也不見，少則三五日，多則十天半月。”

說道這裡，東方凌微微一頓，後繼續道。

“只是最近幾個月，不知怎麼回事，陛下突然變得有些喜怒無常，去太廟的次數，也是越發的頻繁。”

“但是每一次從太廟回來後，其神色都變得不是很好。”

“朝堂中，許多的大臣，私底下都曾議論，說是……”

“說是……”

說道這裡，看著謝衡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東方凌心中有些猶疑。

此時，一旁的東方夏，輕輕的拉了一下東方凌的衣角，輕聲說道：

“大兄，我等為人臣子，不應該私下議論君父的。”

看著有些猶疑不定的東方兄妹二人，韓毅非此時也是心頭有些猶疑，看了眼神情淡定的謝衡，想著陝州當日的情形，韓毅非心中已下決斷，低聲對東方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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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兄，莫要有所顧忌，謝先生是有大神通的，更是有大慈悲之人。想來謝先生瞭解這些事情，定然有自己的考量，東方兄不必有所顧忌。”

韓毅非的話，謝衡聽得一清二楚，讓謝衡暗暗點頭。

“不愧是少有的心思玲瓏之輩。”

想到這裡，謝衡抬眼看著對面的東方兄妹，只是微微一笑，並未有所催促，只是靜靜地品嚐著手中的茶水。

整個房間中，似乎只有小白，最是心無掛礙，在一邊，美滋滋地吃著韓毅非帶來的各種美食。

房間中的燭臺，流下點點的燭淚，燈芯上，不時傳來一聲噼啪的聲響，彷彿是在東方兄妹二人的心海，響起的一聲聲驚雷。

瞥眼看了一下神色有些嚴肅的東方夏，東方凌心中心念電轉，隨後咬咬牙，輕輕拍了拍東方夏的手背，而後對謝衡說道：

“實不相瞞，最近朝堂上，都在說，陛下最近經常去太廟，沾染了太廟的陰氣，所以，陛下才會變得喜怒無常。”

東方凌一口氣說完，只是靜靜的看著謝衡。

輕輕將手中的上好茶具放在桌上，謝衡看著東方兄妹二人，淡淡的問道：

“東方先生，不知道你們可否知道，軒轅令此人嗎？”

“軒轅令？”

聽得這個名字，東方凌與東方夏彼此對視一眼，只是覺得這名字有些耳熟，但是一時間，卻是怎麼也想不起來。

此時，坐在一旁的韓毅非也是不由得皺眉沉思起來。

看著眼前幾人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樣，謝衡淡淡一笑，提醒道：

“這軒轅令，乃是一年前，代表朝廷，到西蜀行省，舉行祭祀道祖的大典的負責人。你們還有印象嗎？”

聽得謝衡提醒，東方凌幾人，頓時想了起來，東方夏更是笑著對著東方凌說道：

“啊，我想起來了，據說這個軒轅令，乃是皇室的老祖宗。聽說當時是代表皇室，去西蜀冊封什麼白鶴仙人的。”

“父親不是很反對陛下的這個決定嗎？當時父親回到家裡，還說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神仙鬼神之類的東西，肯定是民間的把戲。”

說到這裡，東方夏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看向謝衡和小白的目光有些不自然，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此時，東方凌更是騰地一下，從椅子上蹦起來，指著謝衡，口齒不清的說著：

“您……”

“您……”

“您就是，傳說中西蜀的那個白鶴仙人？”

“嘿嘿，你們這兩個娃娃，還不算笨到家嘛。”

小白略帶嘲諷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內響起，聽在東方兄妹耳中，卻是有些刺耳。

此時兄妹二人面面相覷，不由得苦笑一聲，早知如此，當初就該收起那一絲傲氣，如今怕是會給白鶴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了。

一念及此，東方兄妹看向韓毅非的目光，都多了幾分幽怨，心中更是將韓毅非罵了個狗血淋頭。

“好你個韓毅非，既然早知道對方是神仙，既然還瞞著我兄妹二人，看著我兄妹二人，在神仙面前出醜。”

看著東方兄妹那驚恐的神色，感覺到了兩人心海中的驚濤駭浪，謝衡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輕輕一揮袖袍，一股寧靜祥和的氣息，在房間中瀰漫開來。

謝衡身上散發出的平和道韻，安撫了所有人的情緒，讓所有人都冷靜了下來。隨後心海淡淡問道：

“你們確定這軒轅令是皇族的先祖嗎？”

聽得謝衡的詢問，東方凌二人更是有些拘謹，略微沉思後，說道：

“回先生，我們兄妹二人，只是偶然間聽到家父說起過，但是不能確定。”

“但是，有一件事，卻是可以確定。就是這軒轅令，的確是皇室中人，至於其他的情況，我兄妹二人回家後，定然仔細打聽。”

看著東方凌有些誠惶誠恐的說道，謝衡倒是不置可否，心中靜靜思索著整件事情。

與此同時，手中的先天易數更是施展出來，不斷的推演著。

看著謝衡不再說話，東方兄妹也是識趣的不再言語，靜靜的等待著。只是此時的心思，卻是不斷地翻湧。

良久，謝衡揮手收起先天易數，朝著東方兄妹二人微微一笑，輕聲詢問道：

“東方先生，你們是帝京本地望族，不知，可否知道公羊家？”

在聽到謝衡詢問的瞬間，東方凌二人，已經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不過，當東方凌聽到“公羊家”三個字的時候，卻是有些反應不過來，不知道眼前這個仙人，為何思維如此跳躍。

隨後，東方凌定定神，輕聲詢問道：

“先生，您說的公羊家，可是城西烏衣巷的公羊家？”

“不錯。看來，謝某是問對人了。”

聽得對方直接說出了公羊家的具體位置，謝衡面上不由得淡然一笑。

得到謝衡的肯定後，東方凌略微思索一番後，整理了一下心中的思緒，隨後緩緩說道：

“回先生，這公羊家，本就是皇親國戚。”

“哦？”

聞言，謝衡頓時來了興趣。

心中更是暗道，這事情看來是越來越有趣了，不僅鼠蒼的魔種黑蓮和皇室有關，就是被祭道宗關注的公羊家，竟然也和皇室扯上了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