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尾拐角處,謝衡拖著青一塊紫一塊的身子,緩緩走出。
只是,映入眼簾的卻是無邊的血色,滿街的屍骸與血水,以及街角處,那老弱婦孺們的怒吼與掙扎。
眼前這屍山血海般的場景,不斷衝擊著謝衡的心神。
“奶奶,丫丫的爹爹和爺爺,怎麼叫不醒啊?”
“他們這是怎麼了,為什麼會躺在地上不動了啊?”
“爹爹和爺爺為什麼突然就變得這麼瘦了啊?”
一個扎著兩個總角的小女孩,依偎在一頭髮花白的老婦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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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脆好奇的聲音,從老婦的懷中傳出,卻是引得老婦渾身顫抖。
“奶奶,您這是怎麼了?”
“您是有些冷嗎?”
說著,小女孩伸出自己細小的胳膊,將那老婦人努力地摟住,似乎想要為其增加一些溫暖。
低頭看著自己懷中的小孫女,老婦人那滿是悲慼悽苦的神色中,閃過了一絲慈愛與暖意。
只是,待到眼角的餘光,掃過身邊早已經化作兩具乾屍的丈夫與兒子時,老婦人的眼神中,只剩下了無盡的悲哀與怒火。
轉頭望向血色月色下,那一道囂張跋扈的身影,老婦人的聲音中,只剩下了無盡的怨毒。
“你這遭天打雷劈的畜生,老天爺怎麼沒有降下一個雷,將你這畜生劈死啊。”
“你這畜生,喪盡天良,壞事幹盡,殘害這麼多的無辜百姓,怎麼老天爺不將你收了啊。”
一聲聲怨毒的咒罵哭泣聲,混在四周那此起彼伏的哭泣與哀嚎聲中,不斷在謝衡的耳邊迴盪,不斷刺激著謝衡的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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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著這老婦人的視線,謝衡抬頭望向凌空虛立的那道矮小猥瑣人影。
不知為何,謝衡看著這道身影的剎那,竟然有一絲似曾相識的熟悉之感。
“哈哈哈~”
陣陣如同夜梟一般的聲音,在人群的頭頂上空,突然炸響。
“爾等如此哭天搶地,又有何用?”
“今日,爾等兩腳羊們,俱是本座口中的血食。”
“哈哈哈~”
這道聲音響起的剎那,依靠在巷尾拐角處的謝衡,身軀陡然一震,神色中更是滿是震驚之色。
“這是……”
“這是鼠蒼那廝的聲音?”
說話間,謝衡運足目力,朝著虛空血月下的那道矮小身影望去。
半晌之後,謝衡的一雙星眸中,盡是不可思議之色,口中不住地低聲呢喃道:
“這……”
“這……”
“這怎麼可能?”
“當日我不是與葫蘆兄弟聯手,將這廝徹底打殺了嗎?”
說著,謝衡抬眼朝著四周不斷打量。
視線掃過之處,只剩下了無數的乾屍殘骸,鋪滿了整個長街,兩邊的房屋商鋪,更是早已經化作一片殘垣斷壁。
只有籠罩在無邊血月下的那一堵厚重的城牆,還靜靜矗立,城牆上橫七豎八的軍士屍體,似乎在述說著早些時候,發生過的無用掙扎。
謝衡鼻頭微微抽動間,一股淡淡的妖氣,混合著濃重的血腥氣息,更是瀰漫在整座城市的上空,不曾有絲毫的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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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到底是哪裡?”
“為何鼠蒼會在這凡人的城池中大開殺戒?”
言及於此,謝衡死死地盯著凌空虛立的鼠蒼,似乎想要從鼠蒼的身影中,看出一絲的端倪出來。
不過,如今的謝衡,周身法力與道韻,徹底被那股神秘之力封禁。
整個人,更是如同凡人一般,不再是曾經那高高在上的崑崙弟子,即便他想要從那月色下的身影中,看出些什麼,也已經是不可能之事。
與此同時,血月下的鼠蒼,一雙血色雙眸掃過城中剩餘老弱孩童,神色中,只有一道病態的潮紅之色。
似乎感覺到了鼠蒼那冰冷的目光。
這一剎那,謝衡的心底深處,驟然升起一股強烈的生死危機。
一道充滿了血腥與冷酷之意的聲音,在錦官城的上空,驟然炸響。
“錦官城中的兩腳羊們,乖乖奉上自己的精血與元炁,本座便大發慈悲,送爾等與自己的親友團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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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蒼話音剛落,一道血色的彎刃,好似從九霄中的血月中垂落,在虛空中劃出了一道冷冽圓弧,無情的朝著城中,剩餘的老弱婦孺橫掃而去。
這一剎那之間,託月刃的血刃上,帶著嗜血的冷色,無情地朝著城中剩餘的老弱病殘掠過。
整座錦官城,似乎再一次陷入了無邊血色之中。
不過是呼吸之間,那一道泛著無盡冷意的血色,徑直朝著謝衡橫劈而來。
望著那逐漸臨身的血色刀光,謝衡整個身軀好似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直挺挺地呆立原地,只有瞳孔中的那一抹血色刀光,逐漸變大。
下一瞬,血色刀光,在謝衡的眼中一閃即逝。
瞬息之間,謝衡似乎感覺到了天地倒轉,視線也開始逐漸模糊。
耳邊那不斷起伏的哀鳴與咒罵之聲,開始逐漸消失,就連意識,也開始快速消散。
“原來,這就是萬年前的西蜀之禍嗎?”
“只是,我,這是要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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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便是死亡的感覺嗎?”
“可是……”
“為什麼……”
心中的念頭還未浮現,謝衡便如同城中的眾多的乾屍殘骸一般,徹底倒在了巷尾拐角處。
就在謝衡生機消散的剎那,那已經消失不見的九彩霞光,再次出現。
一道淡淡的歲月之力,自謝衡的體內浮現而出。
下一刻,謝衡整個人影,便從這屍山血海之中消失不見。
時間好似過去了億萬載歲月,或者,只不過是剎那時間。
待到謝衡再次睜開眼的那一刻,映入眼簾的,依舊是那略微有些熟悉的陰寒街巷。
仔細打量了一番自己那青一塊紫一塊的身軀,謝衡眼中閃過了一絲茫然之色。
“這是怎麼一回事?”
“我不是已經死了嗎?”
“為何會再次出現在這裡?”
聞著虛空中熟悉的血腥氣息,聽著耳邊時有時無的驚叫嘶吼之聲,謝衡的一雙劍眉,已經徹底擰在了一起。
“算了,既來之則安之。”
“謝某倒是要看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時間,謝衡始終沒有搞明白這其中的關竅,索性不再思考,撣了撣身上的衣袍,拖著一瘸一拐的身軀,朝著那既熟悉又陌生的街頭巷尾,慢慢走去。
立於巷尾陰影中的謝衡,看著滿是屍骸旁邊的那一對可憐的祖孫,謝衡的星眸中,閃過一絲淡淡的波瀾。
“奶奶,丫丫的爹爹和爺爺,怎麼叫不醒啊?”
“他們這是怎麼了,為什麼會躺在地上不動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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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和爺爺為什麼突然就變得這麼瘦了啊?”
聽著小女孩那一模一樣的言語,抬眼打量了一眼血月下的那一道身影,謝衡摩挲著下顎,一雙明眸中,盡是凝重之意。
“是時空輪迴嗎?”
仔細打量著四周的一切,謝衡低聲呢喃道。
“難道,這祖龍三關中的第二關,竟是與時空之道有關係?”
說著,望著血月下那一道嗜血的身影,謝衡眼中閃過了一絲冷意與殺機。
“只是,這鼠蒼為何又會出現在這裡?”
“鼠蒼不過是萬年前的大妖罷了,若是放在人間,或許還算得上是一方巨擘。”
“但是,在祖龍這等存在的眼中,恐怕與路邊的野草一般,不屑一顧。”
言及於此,謝衡眺眼望著虛空中的鼠蒼,神色中,盡是迷惑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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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第二關中的時空之力,為何會將謝某送回萬年前的錦官城中,經歷這一場西蜀之禍?”
“這,到底又是為什麼呢?”
就在謝衡暗自嘀咕之時,一道生死危機,再次從心底浮現而出。
下一刻,一道血色的光刃,已經從謝衡的星眸中,一閃即逝。
感受到生機的流逝,意識的渙散,謝衡眼中的迷惘之色,越發濃郁起來。
就在謝衡的生機徹底消失的剎那,九彩霞光再次閃過,歲月之力浮現而出,謝衡已經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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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謝衡,再次從陰暗潮溼的巷道甦醒過來時,揉著身上的那些紫青之處,謝衡不由得痛得倒抽一口涼氣。
“嘶~”
“好疼,好疼,好疼。”
環視了一眼四周熟悉的陰暗巷道,謝衡只得一聲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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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這是第三次了。”
輕輕揉著身軀上的紫青之處,謝衡更是疼得齜牙咧嘴,不時地倒抽一口冷氣。
“嗯?”
“不對。”
突然,謝衡手中動作驟然一頓。
仔細打量著自己的道體身軀,看著青紫之色,已經覆蓋了小半部分道軀,謝衡的神色中,只剩下了無盡的凝重。
“這是怎麼回事?”
“我記得,之前不過是只有幾處青紫傷痕,為何現在卻多了這麼多?”
一念及此,謝衡試圖掙扎著站起身時,一個趔趄,再次摔倒在地。
砰~
“哎喲~”
不斷揉搓著身軀中的傷痕,仔細檢視身軀中的青紫傷痕,謝衡的神色,已經徹底陰冷了下來。
“這第二關中,不僅僅有時空之力將我送回了萬年前的錦官城,更是一道神秘之力,在無形中吞噬著我的本命元炁。”
想到此處,謝衡不由得苦笑一聲。
“難怪,太古紀元的龍族天驕,也極少有人可以透過這第二關,果真是詭異莫測。”
“若是,我解不開這其中的奧秘。”
“恐怕,等待著我的最終結果,便是真正的隕落一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