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梁管家的身後，顧淵慢慢悠悠走在連廊下面，然後繞過影壁，終於來到了偏院。
“就是這裡了，自己進去吧。”梁管家說道。
“是誰要見我？”顧淵問道。
梁管家看著面前的小家夥，笑了一聲：“你不是已經猜到了嗎？”
顧淵也只是想要驗證一下心裡的猜測而已。
等到梁管家離開後，顧淵走進偏院便看見了曬著太陽的老夫人。
之前還說身子骨弱，吹不了風，現在看著可不像啊！
顧淵站在門口，深吸了口氣，還是伸手敲了敲門，而躺在椅子上的老人依舊沒有睜開眼睛，只是輕輕念了一聲，這就是允許顧淵過來了。
顧淵腳步緩慢，走到跟前，打量著四周，笑了一聲。
說起來，這老太太就是李家說一不二的人，卻住在這種偏院，更離譜的是，這院子裡竟然還種上了菜養上了雞，進來的時候顧淵還踩到了一泡雞屎。
很難想象面前這位腹有詩書氣自華的老太太竟然喜歡這樣的生活環境。
“老太太，屋子裡沒暖氣嗎？”顧淵走到跟前，笑著說道。
老人微微一愣，睜開眼睛望著面前的年輕人，顧淵也沒有居高臨下，而是非常自然地搬過來一張椅子坐下。
“你以前，見過我嗎？”老夫人慢慢坐了起來，又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毯子。
顧淵茫然地搖了搖頭。
老夫人看著顧淵的眼神變得有些古怪。
明明是第一次見面，可顧淵在她面前卻表現出過分的隨意，這在老夫人看來也是一件新鮮事，就算是自己的親孫子，也沒有這般隨意。
“老太太，要不還是回屋吧？”顧淵四下看了看說道。
他倒是無所謂，可總擔心這麼冷的天氣，老人的身體吃不消，雖然今天的太陽還算不錯，但是北方冬天的溫度，陽光帶來的溫暖就微乎其微了。
“你不懂，這人上了年紀，總覺得身上有一股味，自己聞不到，別人能聞到，就像是發黴了一樣。”老人半眯著眼睛，兩隻手搭在毯子上，“沒人喜歡這種味道的。”
“既然自己聞不到，那就當沒有嘛！”顧淵樂呵呵道。
“那不是閉著眼睛當瞎子了？”老人看了顧淵一眼，突然道，“那簪子，是誰讓你送來的？”
其實她心中已經有了猜測，可還是想從顧淵這裡確認一下。
“簪子？”
看著顧淵臉上不解的表情，老夫人若有所思。
“看來，你沒將那盒子開啟看過。”
顧淵恍然大悟，解釋道：“畢竟是李隊長給您準備的賀禮，我自然是不能私自開啟的。”
其實他一直挺好奇裡面到底是什麼，李思明出手，那肯定不是一般的禮物，聽說只是一個簪子，顧淵雖然滿足了好奇心，但是多少也有些失望。
不過轉念一想，李思明畢竟是老夫人的親兒子，自己母親喜歡什麼，他肯定是很清楚的。
顧淵還是不死心地問道：“老太太，李隊長送您的簪子，有什麼特殊的作用嗎？”
“沒有，就是普通的簪子。”
顧淵“哦”了一聲，兩隻手在膝蓋上拍了拍。
他心裡倒是沒多想什麼，就是以為老夫人將他叫過來，就是為了確認一下賀禮到底是誰準備的。
不過，看老夫人說話的語氣和神態，其實心中早就有了答案。
可讓顧淵沒想到的是，老夫人突然開口道：“李思明讓你來京城，沒交代什麼嗎？”
顧淵搖了搖頭。
“李隊長……應該交代什麼嗎？”
老夫人並沒有回答，而是閉著眼睛開始沉思。
顧淵在旁邊撇了撇嘴。
“這老太太，有什麼您就直接說唄，還吊人胃口。”
老夫人猛然睜開眼睛，眸子裡綻放出了一道精光，她盯著顧淵看了一會，冷笑了一聲。
“李思明三個月大的時候，我抱著他不小心摔了一跤。”
“啊？”顧淵突然就跟不上對方說話的方式。
“我想，肯定是那個時候把李思明的腦袋給摔壞了，不然的話，他怎麼可能會讓你來呢？”老夫人沒好氣道。
顧淵：“……”
“行了，沒什麼事了，你走吧。”老夫人擺了擺手。
顧淵一臉的鬱悶，還想說些什麼，老太太又閉上眼睛，彷彿睡著了般，這就是掛起了“拒聊牌”。他起身，走出偏院，大概兩分鍾後，梁管家走了進來。
“老夫人，您和他說了嗎？”
“沒有。”老夫人搖了搖頭。
“咦？”梁管家有些意外，“難道不是他？”
“李思明既然讓他來，那就是已經做出了選擇。”老夫人說道。
梁管家更加不理解了：“既然如此，那您還猶豫什麼呢？”
老夫人嘆了口氣，輕聲說道：“只是覺得，這孩子不適合，太跳脫了。”
“嗯？”梁管家微微一怔，他朝著門口張望了眼，眼神有些複雜，若有所思。
……
賀禮已經送到，顧淵的任務，自然也就完成了。
他並不打算繼續待在李家，而是直接朝著大門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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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以為，李思明安排自己來京城還有別的目的，可現在看來，似乎並非如此，他也見到了李家的老夫人，對方一頓雲裡霧裡，也沒說出個什麼所以然來，反倒是讓顧淵覺得對方故作神秘。
他也不是那種好奇心特別重的人，否則也不可能連李思明準備的賀禮送出去了，都不知道裡面裝著的到底是什麼。
而京城，對他來說也是個危險的地方。
既然現在兌現了李思明的交代，任務已經完成，他也沒必要繼續留在這是非之地，以免夜長夢多。
站在李家大院的門口，等了許久也等不來一輛計程車。
他掐著腰，抬起頭看了看天，突然想明白了。
從李家大院走出來的，恐怕也沒幾個需要打計程車的。
沿著來時的方向，顧淵開始邁開腿，準備先走到好打車的地方。
步行的過程中，顧淵也有些後悔，自己來了一趟李家，別說順點菸酒帶個肘子回去，就連席都一口沒吃上。
就是完美充當了一下快遞員的角色。
大概走了五分鐘的樣子，身後突然傳來了鳴笛聲。
顧淵停下腳步，回過頭朝著身後的方向望去，一輛黑色的賓利慢慢悠悠開了過來，與顧淵並排時，後排的車廂也降了下去，露出了那張惹人討厭的臉。
“這位朋友，要不要我送你一程啊？”凌鴻博的臉上洋溢著笑容，熱情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