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煙一直都是心地善良的人,待人寬慈,通常遇到人們需要幫助,她都會毫不吝嗇的伸出援手。
兩個月前,主街道上。
張萬年拉著柳如煙的手,漫步在繁華的主街道。
他們有說有笑,時不時的在街道上打鬧著,旁人看了都覺得羨慕。
這個時候,一個老人正跪在地上乞討,他雙手合十,十分懇切地說道:
“好心人,行行好吧!”
而張萬年此時的職業病犯了,主街道上是不允許當街乞討的。
“不可在此乞討!”,他對此等事件一直以來都保持著嚴厲的態度。
老人濁黃的眼睛裡充滿了失落:
“巡撫司的人們都是好人啊!”
他兩手一掏,兩個褲兜子裡什麼都沒有。
“沒了,真的什麼都沒了!”
雙方僵持不下,引來一些路人的圍觀。
在百姓們的心裡,張萬年的形象自然是高大的,他們同時也普遍認為老人當街乞討是不對的事情。
人群之中傳來了一些針對老人的謾罵:
“怎麼還倚老賣老呢?道德綁架是吧!”
七嘴八舌說的老人抬不起頭,都快要流出眼淚。
柳如煙蹲下身子,表面上是拉他一把,但實際上,掌心夾了幾個小銀塊,在拉的過程中把錢遞了過去。
“不要聲張...拿了錢好好吃一頓。”
表面上,她衝著眾人說道:
“咱們都是江南城的同胞...應該多一些友善,關愛,好不好呢?”
坐在床邊,張萬年永遠忘不了那個心地溫慈的女人。
“如果是她,她肯定會叫我去幫的...”
本就糾結的張萬年覺得自己還是有些冷血,他靜悄悄爬起來,朝著山包再次折返。
“就當是為早日見到她多做福報吧...”
他一路奔跑著,找到老人的墳地上,遠眺一看,老人有些落寞的坐在土包頂,眼淚沒有停過。
“嘿,別哭了...我來了!”
張萬年快步走到老人面前蹲下,讓她跟自己說說關於兒子的事情。
老人很是興奮,擦掉了眼中的淚,故事從中娓娓道來。
“我的兒子叫柳三,長的高高胖胖的喲...經常幫助街道裡幹幹活,大家都喜歡他。”
“三年前,他看上了縣城的一個姑娘,說是要在縣城裡買套房。我覺得,這是好事...”
說到這裡,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他爹爹死的早,只留下一間祖屋...實在是湊不出蓋房的錢。”
“也就是那段時間開始,不知到底怎麼回事,他找一幫看起來十分壞的人借了錢...十進二十出,還要他一個月之內就還了”
“孩子也懂事,去隔壁一家佃戶手底下做工賺錢,等於說給打工的打工...說是能幫他把錢還了”
“自此之後,他就消失了...再也不見了。”
“我就這麼一直等...等啊,等到最後實在沒有撐住,死掉了...我真怕我那個小兒子知道了會傷心呀。”
“但是...我好想他啊,我真的好想我的兒子啊。”
老人說著說著,淚水不禁潸然下,說到動情處,張萬年也是沉默不語。
聽了這麼多,張萬年將其縮減為最簡單的一句話:老人的兒子柳三為了還債去隔壁村賺錢
所以去那邊找找就應該知道了。
他點頭應下,直接問那個老人:
“隔壁村怎麼走?”
老人朝著東方指了一下:
“你朝著那邊一直走三里,應該就到了...”
“我的行動範圍有限,只能在這個縣城裡,得勞煩你了,年輕人。”
鬼魂不能遠離自己的肉身過遠,不然會喪失生存力,輕易即可消散。
這個任務就交給了張萬年。
他撓著腦袋,眼皮耷拉著,看得出來他十分睏倦。
“希望能快點找到,然後好好睡一覺...”
張萬年甚至都開始假象那人就在隔壁村過上了穿金戴銀的日子,忘記回家看他的老孃。
他雙手快速的搖擺著,朝著目的地前進。
隔壁村落,村民大多日落而息,到了這個時候,更是不可能有人在外面。
一片蛙聲蟬鳴,靜謐的美好夏夜。
錯落的房屋無規則的排列。
這個時候要想找人可真是不容易。
他望向遠處廣袤的田埂,上面踩著一個人,正在費力的掄著鋤頭,一下一下翻動著土地。
而那個人身下,踩著幾十塊田,光是他自己就已經處理了一半。
“嘿休!嘿休!”
汗水凝結著他的額頭表面。但他並不在乎在這深夜寂靜裡,他成為了一道十分突兀的風景。
這人高高大大,四肢就像樹幹一樣粗,黝黑的皮膚側面體現出他是一個經常在外幹活的人。
“村裡人來往密集,這要是打聽誰,直接問就好了。”
他朝著田地上快步前進著,不過一會兒他來到了那個掄鋤頭的男子身邊。
“嘿休嘿休!”
那人好像並沒有發現張萬年的存在,神情十分的專注。
“那個...你好!”
仔細觀察來看,張萬年發現這個男子的身上居然散發著澹澹的藍色光芒。
更加嚇人的是,這人居然沒有腿!
在平安縣城的事情就已經讓他足夠提高警惕了,這個傢伙怕也不是個善者
他左手彈出袖劍,時刻準備作戰。
男子發現了張萬年的存在,他不以為意,只是默默的說道:
“你不用擔心,我不會傷人的。”
“你可能會奇怪我為什麼大晚上會在這裡鋤地,因為我要賺夠錢,只有賺夠錢了我才能回家,我的孃親在等我。”
孃親?賺錢?
這兩個字要放在張萬年的腦海裡,立刻讓他回想起老人說過的那些話。
“你可曾認識柳三?”
男子重重地拍著自己的胸脯,發出鼕鼕兩聲:
“就是在下沒錯了!”
張萬年怎麼看怎麼都覺得不對勁,用手向他的鼻前探,已經是沒有人的氣息了。
“這也是個死人嗎...”
“我要勤勞幹活,這樣才能夠回去找我孃親...”
張萬年蹲在田埂上同他對話:
“就算是沒有錢也是可以回去的呀,傻瓜!”
“不,你不會明白的!”
“只有賺夠了錢了才能還錢,只有還錢才能夠見到我的孃親!”
他反問道:“如果說你的孃親十分想見你呢?”
柳三頓時就把鋤頭砸到地上,毫不猶豫的回答:
“去,那肯定去啊!”
張萬年拍拍塵土,從地上站了起來。
“好吧,跟我走!”
柳三抬起鋤頭,十分聽話的跟著張萬年走出了村外。
“我跟你說,之前我那個老闆,每天都讓我幹一整天的活,每天都睡一兩個時辰。”
“到現在我才發現我根本就不需要睡覺了...”
柳三的下面呈現氣狀,不是一個完整的人的姿態。
來到村門口,柳三消失了。
再次走進村落,柳三的身影出現。
“你怎麼沒把我帶走啊!”
張萬年這才意識到這人可能不知道他自己死了,他也是剛才認識到這件事的。
他開始利用自己的神識去掃描周圍的環境,從童孔放射出來的意識隨著村落的每一個角落蔓延到周圍,再從他的毛孔收回。
在一個佃戶家的後院,張萬年能夠感覺到一個東西正埋在地下。
“感應很強,並不是尋常物件。”
他朝著那個方向摸過去,一旁的柳山飄在空中,不停地制止他。
“喂!你不要到那邊去啊,我老闆在睡覺!”
“喀喀...那就更沒錯了!”
他放下重心,壓低自己的腳步聲。
張萬年來到一座房屋的牆根下,這套房子顯然比其他的房屋要更加氣派了。
別的房子都是用泥巴堆成的,而這裡卻是燒製好的磚。
看來這老闆小日子過得還真不錯。
瞧了一眼,屋內人都在睡覺,他決定開始自己的挖掘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