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姆斯·盧平果然在午餐的時候回來了。

“古靈閣對這個交易還是非常感興趣的，畢竟，他們的渠道如果只是用來運送加隆的話時常處於空閒的狀態——反正用不上，何不用來賺筆錢呢。”盧平將一塊餡餅遞給哈利，但他的這位好友之子看上去有點怏怏的，“怎麼了，哈利，身體不舒服嗎？要不要找龐弗雷女士去看看？”

哈利搖了搖頭：“我只是嘴裡沒有味道，可惜了這些好吃的。”

盧平剛想說什麼，隨即想到了自己同意韋斯來家雙胞套生產的新產品：“那可真是太可惜了，今天的水果餡餅特別棒，應該是多比特意為你準備的。”

哈利無奈地嘆了口氣，這可是他最喜歡的食物。

“這麼說你已經達成合同了？”尹索選擇的午餐是牛肉，當然少不了咖啡。

“你知道的，大多數妖精都是死腦子，比起改變，他們其實更願意安於現狀，所以要說服他們將用來運送加隆的渠道用作運送魔法物品，他們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了。”

尹索點了點頭，妖精的脾氣確實是出了名的，他們很多觀念和巫師並不一樣。他們甚至不接受購買這一概念的存在——如果你從妖精那買了一把劍，那麼他們只認為你展示擁有了這把劍的使用權，當你去世之後，這把劍不是你遺物，而是應當歸還於妖精。

當然，妖精這樣的道理在巫師身上是講不通的，因為巫師會用魔杖告訴他們，巫師的道理應該優先於妖精的道理。

盧平給自己倒了一杯石榴汁：“要多虧了你那位朋友，凱特林小姐，她在說服那些頑固的妖精上出了不少力，接下來就是一些細節的擬定了，我爭取在這周內拿到合同。”

“可惜了，”說到這，盧平感嘆了一聲，“如果凱瑟琳小姐沒被調走的話，她應該能在接下來的談判中幫到不少忙。”

“調走？”尹索皺了皺眉頭。

“你不知道嗎？”盧平的臉上露出驚訝的神色。

“我想我們的關係還沒到要把自己的去向告訴對方的地步。”

盧平的臉上露出揶揄的神色：“是嗎，我覺得她在談判中挺向著我們的。”

尹索翻了個白眼，你還是關心一下自己的感情狀況吧，盧平教授：“如果你也這麼覺得，那就更說明她是一個合格的投資顧問了。相信我，來姆斯，那個姑娘是完全公私分明的，她知道這是一次共贏的合作，才會幫我們去說服那些頑固的妖精——所以不用讓她即拿到了古靈閣的工資，又讓你覺得欠下了人情。”

盧平點了點頭：“不過你們好歹是朋友，不去送送人家？”

尹索剛想說什麼，卻發現哈利三人正一臉古怪的表情看著自己。

“你們真的想太多了。”他狠狠切下了一大塊牛肉。

……

“看樣子你還真被調走了。”尹索看到屬於凱瑟琳的辦公室內已經沒剩下多少東西了。

凱瑟琳從一堆檔案中抬起了頭：“沒想到堂堂大法師竟然沒有敲門的習慣。”

尹索從善如流地重新敲了敲門，這才進來坐到了她對面的椅子上。

凱瑟琳的目光重新回到了眼前的檔案，尹索發現，這些檔案用的完全是麻瓜的a4紙，而非巫師們偏愛的羊皮紙。

“古靈閣的業務已經發展到麻瓜世界了？”尹索好奇道，要知道，妖精這個種族無比糾結，他們甚至認為巫師都是比自己低等的生命，更別說是和麻瓜打交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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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保密法》對於妖精也有嚴格的限制，古靈閣應該無法從事和麻瓜有關的金融工作才對。

“不，只是個人習慣。”凱瑟琳依舊沒有抬起頭，似乎眼前的檔案過於重要，“我發現麻瓜的印刷品能夠容納的文字比羊皮紙多，把資料歸於這上面看起來效率也要高一些。”

尹索點了點頭，確實，隨著計算機在麻瓜世界發揮的作用越來越重要，其實在生活便利方面，麻瓜們已經快要趕上巫師了。

不，應該說，在很多方面，普通麻瓜能享受到的便利，都是古板的巫師們所無法想象的。

“我不知道什麼時候妖精們竟然也開始給大法師特權了，古靈閣的樓上，一般人可沒有資格上來。甚至在有些妖精看來，巫師就不應該踏足古靈閣，即使他們做著我們的生意。”

尹索點了點頭：“確實是非常妖精的想法，不過他們不是給大法師面子，而是給大客戶面子——妖精們太喜歡加隆了，所以很難拒絕一個很可能給他們帶來海量收益的巫師。”

凱瑟琳終於將目光從文件上移開：“用古靈閣的渠道向國際出售魔法物品確實稱得上是雙贏，你不必因此感謝我，等到這項交易真的賺錢了，我自然能從古靈閣拿到佣金。還是咖啡？”

後半句自然是對尹索的詢問，於是他便點了點頭。

凱瑟琳轉身拿起一個遙控器大小的銀器，輕輕一拉，竟然變成了半張桌子大小的工作臺。

上面的水壺開始自動煮水，磨豆機也開始工作了起來，咖啡豆被切碎散發出的香味一下子瀰漫了整個房間。

“如果那些老學究知道你把鍊金術用來製作自動咖啡機，他們會寫信要求把你開除出鍊金術工會的。”尹索饒有興趣地看著凱瑟琳的“自動咖啡機”工作。

“我本來就不是鍊金術工會的成員，難道你是？”凱瑟琳將雙手撐在桌上，等待著咖啡製作完成。

尹索搖了搖頭：“鍊金術只是我的愛好，所以不會加入這種正式的組織。”

說話間，兩杯新鮮的咖啡已經製作完成。

凱瑟琳將其中一杯遞了過去：“我也一樣，對於我來說，鍊金術工會能夠提供給我的知識和材料過於雞肋了。”

“這倒是我沒想到的，勒梅先生的傳人竟然不是工會成員。”

凱瑟琳喝了一口咖啡，滿意地點了點頭：“尼克先生自己都不是工會成員，而且我只能算是他的半個弟子，不能算是傳人。應該說，尼克先生沒有傳人，或者說，任何學習了他鍊金術的都是他的傳人。”

“真實出人意料。”尹索對這鍊金術製作的咖啡也非常滿意。

“出人意料？”凱瑟琳直直地看著尹索，“是沒料到我不是尼克的傳人，還是沒料到尼克先生也不是鍊金術工會的成員？”

“都沒有料到，畢竟，鍊金術工會是勒梅先生領導成立的，我還以為他必然是……”

凱瑟琳打斷了他：“建立者不一定就是成員，就好像四巨頭創造了霍格沃茨，但他們不是霍格沃茨的學生啊。”

“有道理。”

“我就是靠著這些道理活著的。”凱瑟琳拿出魔杖敲了敲“自動咖啡機”，在尹索震驚的目光中，這臺鍊金術造物竟然開始清洗自身，並縮回成遙控器的樣子。

凱瑟琳將這塊銀器遞了過去：“送給你了，格林大法師。”

尹索沒有接過來：“算是離別禮物？”

“算是吧。”凱瑟琳將其放在了尹索身前的桌面上。

“你好像來英國還沒多久，怎麼又走得這麼匆忙？”

金髮碧眼的凱瑟琳對著尹索眨了眨眼睛：“我可以把你這句話當作是委婉的挽留嗎？”

尹索不自然地轉了轉脖子：“你可以當作是朋友的關心。”

凱瑟琳點了點頭：“我記住了，我在這裡還有一個大法師朋友，這個訊息，說不定什麼時候還真幫得上忙。至於我為什麼離開嘛，自然是因為到了應該離開的時候……”

尹索點了點頭：“阿茲卡班的大越獄發生後，英國魔法界的環境確實不適合商業活動的進行了。”

他沒說的是，當伏地魔歸來之後，英國魔法界確實會變得前所未有的蕭條，這裡確實沒有像凱瑟琳這樣的投資顧問的機會了。看來這位法國女巫確實有非常高明的金融嗅覺，已經提前知道英國魔法界經濟上動盪的可能。

凱瑟琳猶豫了一會，終究還是開口道：“英國魔法界的風險不來自那些越獄的大法師，”

“危險來自於你啊，格林大法師。”

好一陣沉寂。

“我？”

既然已經將話給挑明了，凱瑟琳乾脆重新在尹索的對面坐了下來，這本也是她原來的位置，屬於她的位置。

“在不久前，你還懷疑是我將你的魔法之道告訴給了鄧布利多。”

尹索點了點頭，正是從那時候開始，自己對這位聰明的女巫印象深刻。

凱瑟琳繼續說道：“我確實對你的魔法之道有猜測，但也確實沒有告訴過鄧布利多先生。畢竟，那個時候我們雖然還不是朋友，但也不是敵人，我不會無緣無故為自己招惹強敵。”

“我記得，你猜測我的魔法之道是秩序。”

“是啊，我到現在依舊是這麼認為，只是沒想到你在這條魔法之道上的前進方式變了。”

尹索不置可否。

凱瑟琳繼續說道：“真正主導了阿茲卡班大越獄的是你吧，格林大法師。”

“我一直覺得你很聰明，但沒想到這麼聰明，不過你的說法並不確切，真正的主導者另有其人，我只是遵照著他的意思罷了。”

只有伏地魔復活了，才有真正殺死他的可能，這是鄧布利多的計劃，也是這位老校長，拜託尹索對越獄事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然就算是伏地魔親自出手，也絕不可能從阿茲卡班放走一個囚徒。

坐在對面的凱瑟琳卻是搖了搖頭，她的目光牢牢盯著眼前之人：“不，和鄧布利多先生無關，你才是真正的主導者。”

“我不知道鄧布利多想要達成什麼目的，但以這位校長先生的性格，絕不會是想一次性從阿茲卡班放走一百二十多個黑巫師——這樣一股力量如果聯合在一起，即使沒有伏地魔領導，也將對整個巫師界造成難以估量的破壞。”

尹索不得不承認，凱瑟琳所有的猜測都是對的：“但是巫師界動盪對我有什麼好處呢？身為傲羅的我將要面對無止境的加班，而且你不是說了嗎，我的魔法之道可是秩序啊。”

“我實在沒有放跑這一百二十多位黑巫師的理由吧，如果巫師世界的秩序被破壞了，損害的是我自己的利益。”

凱瑟琳嘆了口氣：“秩序？”

“井井有條是一種秩序，混亂難道不是一種秩序嗎？”

尹索笑了笑：“你不會以為我放跑那麼多的黑巫師，就是為了建立所謂的混亂秩序吧？”

“當然不會，但是如果沒有黑巫師算不算秩序呢？”

尹索皺了皺眉頭：“我不理解你的想法了，凱瑟琳小姐，如果不想有黑巫師，把他們關在阿茲卡班就可以了，這不是和我放跑了一百二十多位黑巫師的猜測矛盾了嗎？”

“有一種穩妥比死亡更加徹底嗎？”凱瑟琳的表情變得無比嚴肅，尹索這才注意到，從剛剛開始，這位女巫就沒有放下過手中的魔杖了，“在阿茲卡班的黑巫師有逃跑的可能，而死去的黑巫師就絕對不會打破你最在意的秩序了。”

“但是你不可能殺死一個被關押在阿茲卡班的黑巫師，如果真的這樣做，就是公然打魔法部的臉了。他們在監獄中雖然痛苦，但只要人還活著，就算不得絕對保險，特別是這次的越獄讓你發覺，他們真的有出去的可能。”

“好，既然在阿茲卡班殺不了他們，那麼，乾脆就讓他們出去吧——傲羅擊殺逃獄的黑巫師，應該沒有任何人會有意見了。”

凱瑟琳緊握著手中的魔杖：“當然，按照您萬事求穩的性格，這些被認為是越獄的黑巫師可能都沒有離開阿茲卡班吧，畢竟你只需要他們有一個越獄的名頭就夠了——不知道如果我現在到阿茲卡班周邊的海底找一圈，能不能找到那些被認定越獄的黑巫師們，還沒被海魚吃完的身體？”

尹索的臉上的微笑徹底消失了，他若有所思地看著凱瑟琳的魔杖，這傢伙，是打算對抗一位惱羞成怒的大法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