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果，你隔壁楊婆婆，還有村頭王家的，劉家的，蘇家的人來邀請咱們一道上路，奶奶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姜老太著急進門，見到姜果果忙如是問道。

此時的姜果果正在屋裡頭逗弄剛喝飽奶的豆豆，林氏則在一旁補覺，聞言雙雙看了過來。

姜果果站起身來走到姜老太太面前，想了想道：

“奶奶你呢？你怎麼想？”

姜果果想著，老人家的意見還是很重要的，而且奶奶也是經歷過一次逃荒的人，經驗也許比她多一點。

姜老太卻是搖搖頭，堅決聽從姜果果的。

“奶奶聽果兒的，果兒說怎麼就怎麼。”

醒來的林氏此時也補了一句：

“對，孃親跟你奶奶一個想法，果兒，這個家現在你說了算。”

姜果果有些感動，面對這麼嚴肅的一個問題，一家人整整齊齊的，都打算聽她的，這得是多大的信任。

於是姜果果仔細沉思起來。

外頭那幾戶人家從前便不怎麼排擠他們姜家，不說有多幫襯，至少沒說過什麼汙言穢語。

而且這幾戶人家都與他們姜家一樣，都並非石村的原住民，自然沒有原住民之間的鄰裡關系那般深厚。

石村一共大幾十戶人家，大姓便姓張，被張德一家禍禍帶歪了幾十年，最近才有從善的苗頭。

逃荒路上免不得會遇到資源分配的問題，這個時候，人多勢眾的張姓人家更佔優勢，那幾戶外姓的可能會被排擠。

所以姜果果覺得，楊婆婆他們一來是想照顧他們一家子，二來，也是有著不能夠跟隨石村人一起逃荒的理由。

事情也正如姜果果猜想，院子裡等待的幾家人討論了一晚上，便是這個結果。

姜果果思索一番，最後還是搖搖頭道：

“奶奶，他們多半是北上，咱們不能北上，咱們一家最好往東走。”

姜老太疑惑：“為何要往東走？北上距離皇城越近，各大郡縣能夠接納流民的態度會越好些，奶奶怕咱們若是東去，可能會被四處驅趕。”

就氣候和發展各方面來說，北上自然更佔優勢，但東去也不是不行。

但誠如老太太分析的那樣，越是靠近皇權的地方，官吏們越是不敢在天子腳下惹事，便越是可能接納和安置流民。

往東去，那是東蒼王龍傲風的封地。

傳聞這東蒼王性格是爽利，十分護短，但又十分排外。

他們這裡屬於鎮南王龍成衛和西北王龍游交錯附屬的封地，情況尤為複雜，那東蒼王未必想要管這爛攤子。

不過，姜果果先前便在老徒弟蒐羅來的一些人物誌和民間傳記中瞭解到，各個封地為王的王爺中，就數這東蒼王最為百姓著想，是與那異姓王北冥虎一樣，有肝膽之心的人。

如果能夠就此成為他封地上的子民，或許不是一件壞事兒。

且姜果果還有另一重關鍵因素考慮。

自南而北逃難，路途遙遠不說，正值馬上要進入嚴冬，越往北走，氣候越寒冷，她擔心一直都生活在南方的家人會不習慣。

二來，往北走的話，路途會縮短不少，說不準沒走多久，他們就能找到合適的地方安家。

思來想去，姜果果覺得這麼做最為穩妥，便悉數說給了奶奶和孃親聽。

孃親聽後忍不住大讚。

“果兒，想不到你已經考慮得這麼周到了，孃親聽你一番話，也覺得甚是有理，孃親支援你。”

林氏到底是讀了些書的，雖然不多，但思考一番便覺得自家小女說得很有道理。

而姜老太也忍不住點點頭，轉身便去了院子。

“楊家的，王家的，還有劉家蘇家的，我們和果兒商量後決定東去，不往北上，你們呢？”

奶奶顯然還是沒有放棄要組團逃難的想法，故此說出了他們的決定，希望四家人家考慮一下，要不要改換逃難路線，同他們一起東去。

可姜老太話音一落，楊老婆子等人便一陣失落，最後楊老婆子道：

“我們還是準備北上，趕巧各家遠房親戚都有在北邊安家的，北上的話，我們幾家更踏實。”

其他幾家也都紛紛表示不能同行了，實在是遺憾。

姜老太聞言只是微微愣了一下，隨後便無奈地笑了笑：

“既然如此，那咱們幾家便就此別過了，等以後各家安定下來後，記得書信往來，報個平安吧。”

畢竟也是生活了幾十年的老鄰居，上了年紀的姜老太太終是有些不捨的。

送走村人們，姜老太便回了屋子收拾東西。

村裡頭很多戶人家都已經整裝待發，各家大包小包帶著東西，打算離開。

富裕些的人家有兩輛板車，一輛用來拉貨，一輛則載著老人孩子。

不富裕的人家，只能拿出一輛板車，甚至一輛也沒有，全得靠人工揹著重重的行李，徒步前行。

而整個村子裡，只有兩戶人間能牽出馬兒來拉車，剩下的全是推磨用的驢子。

驢子雖然耐力還行，可力氣比不得馬兒，偶爾還會尥蹶子發脾氣不走道，也就是所謂的倔驢脾氣，難伺候得很，怕是這一路上也不會比走路人家輕鬆多少。

眼看著家家戶戶都在撤出村子，姜老太見了心裡很不是滋味。

姜果果卻是一點兒也不著急，幫著孃親收拾完為數不多的行李後，便來到奶奶身邊，小手搭在她的手背上，大人模樣地拍了拍，安慰道：

“奶奶，有句話叫，天地無不散之宴席，到了時候總是要分開的，若是今後有緣，咱們必定還能再見到這些老鄰居的。”

姜老太聽此一番話，頓時茅塞頓開，忍不住在姜果果小臉上輕輕掐了一把。

“咱們果兒連這麼文縐縐的話都能說出來了？奶奶聽著高興，好，奶奶不傷心了，咱們振作起來，過幾天也上路去。”

傍晚，村裡一下子搬空了，安靜的有些可怕。

往常這個時候，下地幹活的村人們踏著夕陽歸家，各家娘子守在門口，為自家漢子擦拭身上的汗水，孩子們則在各家院子裡玩耍，等著晚飯，整個村人別提多熱鬧。

如今走的都走了，村子裡一下子安靜的讓人有些不適應起來。

奶奶和孃親吃了晚飯，正在院子裡拾掇廚房的那些炊具，打算一併帶上。

而姜果果則是在一旁看著小家夥豆豆。

她的小賣部裡正好有一張小小的嬰兒床，有搖籃功能的那種，且是木質，看不出多少現代化成分。

因此姜果果便揭了嬰兒床的標籤，拿出來給小家夥用了。

他身上穿的，床底下鋪的褥子，也都是姜果果在小賣部裡找到的，剪了標以後拿出來的貨。

雖然這些玩意兒看著就不像是這個世界會有的東西，因為圖案各方面看著都太新穎了，且料子都是個頂個的舒服柔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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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姜果果拿出來的東西，姜老太和林氏一點兒都不懷疑。

他們估摸著，這些東西或許都是那位神秘的童養夫留下的，也就沒有多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