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儒之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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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學道看著這個年輕人道:“小小年紀竟然有如此的膽識,我倒要知道是哪家子弟?”

如他這樣的老學究,你若是待他甚為恭敬他也不一定會給予你好臉色,這個時候的楊懷仁在身側拉拽著他的衣袖。

“俏可不要胡亂說,莫要與這道學先生計較長短,定然是嫉妒那楊相公方才會如此反應,我們走吧!”

他明白自己的這位好友族內如今時期特殊,可不能在外面招惹是非否則定然會受到家中長輩的訓斥,一點不好的傳聞都會引得朝堂上官員的注目。

所以他才會表現出如今焦急的神態,他本就性子爽朗不在意這樣的訓斥,在家中莫說是這些訓斥,父親說起他時直娘賊的詞彙都不再少數,更有棍棒相加,這位濟安先生比起來實在斯文許多了。

這位頗有風度的少年郎正是曹俏,如今官家有意想要廢除如今的郭皇後,這位郭皇後自十三歲就已經入宮,與官家有了這麼些年的感情,想要在這後宮獨得這份恩寵自然是不現實的想法,一人一世一雙人也不會發生在君王的身上。

隨著趙禎的年紀不斷增大,劉娥對於他的干預也隨之越來越少,不會如過去那般的去管束他的感情生活,雖然趙禎足夠的自律但是後宮自然不可能唯獨只有一抹花色,這些年裡後宮也添了幾位年輕端正的女子。

而隨之去往皇后殿裡的頻率也少了些,自覺受到冷落的郭皇後便想要去往太后宮中想要讓劉娥替她做主,可是如今劉娥的身子已然如同風中燭火已經無暇兼顧了。

郭皇後妒意中燒,於是竟然尋到了近些時日被趙禎恩寵的尚充儀,兩人因為言語摩擦竟然直接動手,貴妃和皇后動手全然沒有了宮中的禮儀,而宮人面對在這種情況也是無法干預,而得知訊息的趙禎本想拉開二人竟然被郭皇後撓傷。

這廢後的訊息傳到了外廷,那些勳貴人家自然也就動了心思,不過其中家世最佳且已經有賢名的曹家女自然成了替代郭皇後的首選了。

此時若是傳出曹俏任何的醜聞,對於此事影響都是極大的,一個族中的子弟德行是直接影響到其家教的,若是傳出曹俏品行不端也自然會影響到曹家的女子。

一些其他勳貴家中自然也會在暗地裡運作,畢竟曹家若是沒有了機會對於其他人而言就是失去了一個強大的競爭對手。

而曹俏自然也明白,若是因為自己壞了族中的大計到那時候自己可真是百死莫贖其罪了,而且那個女子乃是他一母同胞的親姐姐,從小待他就極好。

他低著頭選擇並不回話,剛剛還振振有詞的他此刻卻是不作言語,但是也沒有隨著楊懷仁直接離開。

而陳學道見他不說話,便繼續道:“莫不是你是擔心老夫會尋到你族中問罪?那你自是不必擔心,我尚未如此心胸狹隘!”

如今他已近不惑之年自稱老夫倒是並不違和,不過保養的很好看起來就是一個中年儒生的模樣。

他只是生出了愛才之心,他覺得面前的孩子年紀尚輕,所以盲目的信從了楊文瑜的異端學說,他想要親自教導將其引到正確的道路上。

“濟安先生莫要再為難小輩了,您乃是文壇巨擘何必與他們斤斤計較!”

雖然看似是在抬高陳學道的身份和讚譽他的名聲,但是卻與剛剛玉壺軒的掌櫃一樣說的有些偏袒,這是在說他以大欺小,依勢壓人。

原來不知何時文彥博與包拯也來到了眾人的跟前,包拯在說完這番話兩人也向陳學道表明了其身份,如今的包拯剛剛回到汴京還未領到差遣,不過卻也是朝廷官員。

不過圍觀的群眾並沒有表現出十分震驚的神情,在汴京這種地方官員實在並不是十分罕見的事情,而如這樣的茶肆之中往來的都是讀書人和官員。

包拯此刻笑著打著圓場而文彥博則是在一旁靜默不言,倒不是他怕麻煩惹禍上身,而是他的性格本就是沉默寡言,他素來性子剛直若是害怕得罪人,當初就不會在楊秉當面指出對方過錯。

要知道當初的楊秉雖然沒有如今這般顯貴,可是也比如今的陳學道官階更高名聲更大。

不過周圍的人倒是愈聚愈多了,雖然說這裡官員並不是十分罕見,可是若是能夠生出爭端,卻也是很難看見的。

陳學道冷哼了一聲便也不想繼續和小輩爭執下去,不過還是留下了一句:“楊學若盛於天下,則儒學衰矣!今日吾批楊文瑜之過,猶如孟子誅楊、墨之心也!”

曹俏想要出口反駁,可是身側的楊懷仁拉了拉他的衣袖,楊秉對於曹俏的影響是十分大的,因為近些年由於越來越多的人在傳播楊學,所以如曹俏這樣的年輕勳貴子弟都通讀涉獵。

起初都是當作通讀大儒之作的想法去接觸,後來在閱覽之後頗有撥開雲霧掃清舊日之陰霾的感覺,所以曹俏對於楊學如同當初儒學初興盛之時,其弟子對其的擁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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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然是見不得旁人這般的輕蔑詆譭,陳學道差點就是要怕批判起楊文瑜之罪通天矣!

而一側的包拯原本顧及陳學道名士的身份,不想與這樣的人起了爭論而壞了自己的名聲,可是看到自己所景仰的人受到如此詆譭也不能做到如此視而不見。

而文彥博也是覺得這位濟安先生實在有些言過,作為讀書人多是楊學有所瞭解,多是會分成了三派第一種如曹俏這樣的人,還有文彥博這樣居中覺得其中也是有可取之處的,第三種就是陳學道這樣痛斥楊秉乃是儒學之賊也!

“濟安先生,在下與您的想法恰恰相反,在我看來我朝如今為何大力推廣儒學,那因為明白空談誤國,實幹興邦的道理所以棄了老莊的道家學說,轉而尊孔孟之道,而如今許多人空談義理,害怕學問不精容易做錯事情於是只能苦讀書,卻不知這早已經與孔孟儒學多學而增長見聞的道理已經背道而馳了!”

包拯乃是進士及第出身,所以對於聖人學問研究的更為透徹一些,不是曹俏這樣的少年人能夠與之相比的。

曹俏聽見包拯的話沒有第一時間流露出有人幫忙說話的喜悅,而是面對發人深思的話細細思索了起來。

他聽明白了這是這位先生在說如濟安先生這樣人乃是一心只講心性之說,將天下的窮苦放到了一邊只說危微精之一說,這樣一味的談聖人學說只會和聖人越來越遠,這也恰好對應了楊學之中的知行合一。

若是不去踐行只知道空談仁義其道,這就是知而不行這並不是真正的仁。

這傳統儒學與楊學的爭論絕對不止他們二人今日這場辯論,自楊學出現之時到如今就從未止歇過,比起當初的邊緣學說,如今隨著不斷有經學大家的加入變得愈發完善,已經有許多大儒為其背書,所以也逐漸走上了正軌。

面對這樣的爭執掌櫃的非但沒有嫌棄麻煩,而是吩咐夥計備上茶具,自己要親自為其點茶,並且今日將不再對外迎客。

這樣的學說爭辯可是十分引流的機會,且雙方都是飽讀詩書的讀書人,有陳學道這樣的名士而且談論的還是傳統儒學與當下最為熱門的楊學,今日無論是誰勝了那麼玉壺軒也就在這茶湯巷留下了名氣。

這比起任何大儒名士留下的字畫都要珍貴,豈不聞當初的半遮面便是因為楊文瑜講學而一舉成名,那是玉壺軒的掌櫃可是豔羨了許久,如今好不容易尋到了這樣的機會若是不去把握豈不是將美玉視如敝履?

陳學道可不是那種有名無實之輩,徒有名氣卻沒有真正才華的人,若是論對楊學的研究大多數人都會遜色於他,他並不是雞蛋裡挑骨頭,有意要在別人的學說之中挑刺。

而是真正的瞭解後方才深惡痛絕,加之如今傳播愈廣唯恐如今的楊秉會如前唐時期的董仲舒那般將儒學偏離大道的軌跡。

所以他對於學問是一個極為純粹的人,所以對於包拯的話他並不覺得惱怒也沒有選擇面對曹俏那樣直接不予以理睬。

兩人並不是單純的前輩與後輩的關係,若是此刻直接不予理睬或痛斥都是一件十分失禮的行為,禮尚晚來,往而不來非禮也!

面對包拯的作揖他也予以回還,他乃是用自己的一生在恪守所追求的孔孟聖賢之道。

不得不說在這玉壺軒這種雅緻的地方又能夠見到名士論道是一件十分難得的事情,這不同於那少年郎發生的爭論覺得吵鬧了。

玉壺軒可謂是將宋人的文雅發揮得淋漓盡致:“插四時花,掛名人畫,裝點店面”。

而茶肆的掌櫃親自點茶也是別樣的景緻,若是在以往定然能夠引得這裡的文人墨客圍觀,可是如今卻不是今日的主角。

茶沫乳白如瑞雪,乳霧洶湧,溢盞而起周回凝而不動這樣的技藝無異於十分高明,夥計將茶盞送往了包拯和陳學道的面前。

兩人早已經不是站在了那裡,這論經和學說論辯,自然不可能與鄉野村夫一樣站在田埂上就開罵,而是十分講究禮儀的。

兩人在一處長桌前相對而坐,他們並不是坐在椅子上而是選擇了跪坐,這種席地而坐也就是士大夫所說的正坐,乃是十分合乎禮儀的。

剛剛落座,陳學道就面色肅然向楊氏學說中最為核心的觀點心即是理的論點進行了抨擊:““楊文瑜提出的“心即理”之說,心只是具眾理,但從內心所悟卻不一定是天理。其原因就在於人還存在“氣質之性”,人有氣稟之差別,唯有聖人才氣稟極清而內心澄明,普通人氣稟駁雜,此時做判斷的心帶有“氣質之心”,因而也駁雜。”

“心只是一個心,某之心,吾友之心,上而千百載聖賢之心,下而幹百載復有一聖賢,其心亦只如此。心之體甚大,若能盡我之心,便與天同。為學只是理會此。”

對於陳學道率先提出的發問,包拯沒有任何多做遲疑就立刻進行了回答,若是說對於楊氏學說精研至深的,他包拯絕對算是其中一個。

而陳學道卻是以傳統儒學去看待的,所站的角度不同得出的結論同樣不一樣,這也是為何楊氏學說當初會生出如此之多的分歧緣故。

因為他們的感悟不同,都認為自己所理解的才是正途。

而陳學道所認為的心即是理中的“心”乃是普遍性和恆常性的,比起來這種概念乃是更為宏觀的。

一旁的曹俏也是一幅有所悟:“心,生而有者也!”

他也在心底記下了這個回京述職的官員包拯,不恥下問並不是一件十分丟臉的事情,承認別人的學問勝過自己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

比起包拯如此之快的的應答,倒是陳學道卻是捻著鬍鬚陷入了沉思,倒不是他不如包拯才思敏捷,倒不是說是他不如包拯對於這門學說瞭解的通透明白。

比起旁人只是透過書本瞭解或者他人之口講解,他曾經很長一段時間與楊秉身邊待過,言傳身教讓他瞭解的也更加深切。

原來這並不是自己所看到的,所想到的這般一無是處這個時候的陳學道竟然在這一點開始認同起曾經被自己推翻的觀點了。

所以反倒是微微頜首,他不會刻意的強辯對方的錯誤,雖然他乃是一個窮極義理之人,可也不能將他與名家之人相提並論,說不出白馬非馬的這般言論來,而是去思索對方所說的何處不對。

而包拯為了左證他所說的,腦海之中想起了當初楊秉於他說的一番話:“耳目口鼻四肢,身也,非心安能視聽言動?心欲視聽言動,無耳目口鼻四肢亦不能,故無心則無身,無身則無心。”

用孔孟儒家中的非禮勿視,非禮勿聽等來落實了心乃是個體而不是陳學道說的與天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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