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妙被踩了尾巴，一下子焉了，不敢再趾高氣揚。

“我……只要全新的衣服。是別人穿過的，我可不要！”

趙小杏正在廚房打掃，聽到後連忙探頭出來。

“前一陣子嫂子送俺一套夏天裙子，俺還捨不得穿。小姑子，要不就借你穿吧。”

“嗯。”顧妙眼睛都不瞧她，擺出一副理所當然的態度：“行吧，那你去拿來。”

趙小杏趕忙丟下拖把，轉身進了房間。

片刻後，她捧著裙子來了。

顧妙一把奪過，瞥了幾眼覺得很不錯。

“有沒有你沒穿過的內衣褲？”

趙小杏想了想，紅著臉低聲：“俺自己縫了兩件新褲衩……還沒穿過。”

“去拿來。”顧妙下巴揚起命令。

趙小杏轉身取來了。

顧妙檢查來去，發現針線做得整潔密實，毫不客氣抱進懷裡。

“行了，這兩件都給我。我的包被偷了，也得有一套衣服能替換。”

趙小杏雖然有些捨不得，但聽她這麼說，只好硬著頭皮點點頭。

“俺下回再做。你要是喜歡……都拿去吧。”

顧妙沒再搭理她，轉身坐下。

趙小杏回廚房繼續忙。

顧異看得火冒三丈，低聲罵：“顧妙！你二嫂送你裙子，你怎麼連一聲謝都沒有？你的教養和禮貌都上哪兒去了？都餵狗了？啊？”

顧妙鼻尖輕哼：“你管我？我是小姑子，她是新媳婦，我的地位本來就比她高。憑什麼我得喊她？媽說了，她就是平朔山的一個山裡丫頭。有啥了不起的？滿嘴都是‘俺’來‘俺’去，下里八路得很。”

“你——！！！”顧異差點兒被氣暈，“閉嘴！你滾回上京城去！”

顧妙昂起下巴：“我又不是來找你的，你管我？！別以為你在船廠混一份工作，你就了不起了？娶一個山裡丫頭當媳婦——真沒品！”

“顧妙！”顧奇聽不下去了，沉聲：“再胡說八道明天就攆你走！去最角落的小房間待著，明天我給媽打電話，等她來接你回去。”

“我……”顧妙最怕大哥冷下臉，瞬間就老實了，支吾：“大哥，我初中都畢業了……我要來這邊工作。”

顧奇俊臉冷清，挑了挑眉：“為什麼？你不讀高中念大學？”

“不要。”顧妙眼神躲閃，低聲：“我要在船廠工作……我不打算念高中了。”

顧奇冷淡搖頭：“別胡鬧。以前你二哥是沒得讀，後來不得已荒廢了。你和阿玄都能趕上好政策，好形勢，怎麼能放棄如此大好機會？”

“我不想讀了。”顧妙嘟嘴解釋：“甜甜姐說了，讀了大學出來也是一樣工作賺錢。我現在初中畢業了，文憑不算低，夠在船廠這邊找一份穩定工作。”

顧奇沉聲：“不可能。初中文化算什麼高？你和阿玄都必須讀高中考大學，大學畢業後按分配去相關單位上班。”

“我——我不要！”顧妙的眼睛紅了：“我不愛讀書！書那麼難，又要記又要背，還要做題！我煩都煩死了！”

顧異見她吃癟，心裡舒服多了。

“讀書都嫌累的話，幹工作你就更不行了。你如果不信，這個暑假你就去廠裡食堂幹活，看你能撐幾天！”

“我才不要！”顧妙一聽就嫌棄上了，大聲：“我要的是坐辦公室的工作。我有初中文化，又不是大字都不認識的山裡丫頭！”

顧異冷笑呵呵：“坐辦公室裡的要麼有專業技能，要麼有高中文化。你算哪一種呀？你連生存技能都還沒學會，還想坐辦公室？”

“我不會幫你找工作。”顧奇沉聲：“先去洗澡休息，安分等媽來接你回去。暑假過後就去高中報名，由不得你任性。”

顧妙紅著眼睛氣呼呼：“我——我才不靠你們呢！反正我是來找甜甜姐的！”

語罷，她狠狠踩著地板去洗手間。

顧奇和顧異對視一眼，臉色都不怎麼好。

又是秦甜甜！

她又想搞什麼鬼？！

坐在小凳子上的小虎子放下最後一顆棋，轉而笑嘻嘻興奮道：“爸爸，你輸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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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奇恍然回神，掃了幾眼棋盤，不自覺啞然失笑。

“是，我輸了。”

小虎子平時輸習慣了，很自然而然學起之前爸爸安慰他的模樣，起身拍了拍顧奇的肩膀。

“不要失望，也不要氣餒。好好下，遲早有機會能贏我。”

顧奇啼笑皆非睨他一眼，拍了拍他肉呼呼的小屁股。

“不早了，睡覺去！”

小虎子嘻嘻哈哈跑進主臥去了。

顧異憂心忡忡湊過來，低聲：“大哥，這傻丫頭一向跟秦甜甜走得近。她平時膽子小得很。如果沒有人慫恿，哪可能自己一個人從北方跑到南方來？也不知道秦甜甜忽悠她來這裡幹什麼？”

“稍安勿躁。”顧奇淡聲：“靜觀其變。”

顧異輕輕點頭。

隔天一早，顧奇就往老家居委會打去電話。

老母親果然不知道小女兒已經悄悄出走，說那丫頭是哄騙了她，說要收拾幾件衣服去舅舅家住兩三天就回來，誰知竟是跑渝城去了！

還沒說完，就嗚嗚嗚哭起來，說顧妙太不讓人省心，家裡姐姐在忙著應付高考，每天早起晚睡熬夜學習，整個人瘦了一大圈，她顧不好大的，小的也沒法顧好。

顧奇聽得耳膜直痛，安撫了幾聲，說顧妙好好的，讓她不用擔心。

“媽，你先照顧好顧玄，讓她放鬆心情去考，不要太緊張。過幾天就高考了，您也不好走開。等她高考結束，你帶著她一併過來這邊散散心。放榜前你再帶著顧玄和顧妙回去。”

李瑛唉聲嘆氣說顧玄總不愛聽她的話，每天學習得非常刻苦，但成績卻沒什麼起色，擔心她考得不好。

“我也不知道究竟咋回事，已經好幾個晚上睡不好了。阿玄那孩子忒刻苦，天沒亮就起床背書，晚上都深夜了也不肯去睡覺。我看著她讀得辛苦，我也很心疼她。阿奇，你讀書那會兒成績那麼好，你就不能支妹妹幾招嗎？”

顧奇淡聲：“媽，學海無涯苦作舟，讀書確實需要刻苦，但也需要天賦。眼下都要高考了，不好總熬夜，不然精神太差反而會影響考試成績。你跟阿玄說，放鬆心情好吃好睡，養足精神去考試便是。”

李瑛一聽就皺眉：“咋行？你沒應對考試的招數嗎？”

顧奇聽得暗自好笑，道：“考試技巧老師多半教過，何須我來說。這次備考的時間不長，讓阿玄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心態擺好，好好考試就行。”

“唉！”李瑛心裡頭煩透了，埋怨：“你們一個個都溜去渝城，留我們寡母孤女在這邊，遇到事連一個能商量的都沒有。我已經讓阿玄報考渝城大學。如果考上了，我們一家子都挪去你那邊。”

什麼？

顧奇聽罷，眉頭深深皺起。

“媽，這……再看看吧。我還得跟星兒商量商量。”

李瑛沒好氣道：“商量啥？我是婆母，她也得聽我的！這個家我最大，自然要聽我的！先不說了，等阿玄考上了就去那邊！”

“啪！”一聲，電話結束通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