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李瑛絮絮叨叨問起建新房子的事，態度異常關切熱切。

“只有兩間？自家房面積比較大吧？啥時候能建好呀？咱們什麼時候能搬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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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星凌一聽到“咱們”兩個字，桌下的腳輕輕踩了一下顧奇。

瞧！你媽又來了！

我早就猜到了吧？你自個解決去！

顧奇微窘輕咳一聲，不得不挺身而出。

“媽，買地很費錢，建房子也費錢。四舅哥雖然有心，可我們也不能貪得無厭。目前只打算建兩間，夠我們一家三口住。自建房比不得這邊的套房，所以到時你們住這邊，我和星兒小虎子搬出去。”

“那個……兩間多寬？”李瑛臉上的笑容收斂些，問：“能住多少人？怎麼就你們一家三口？我們不能去啊？”

顧奇只好答：“一樓只有書房廚房小廳，樓上兩個房間，不算寬敞。”

李瑛臉上的笑容又少了一些，悶聲：“怎麼就那麼狹？四舅哥送的時候也不想想咱們這麼一大家子。”

顧異聽不下去了，道：“人家四哥是送給妹妹住的。嫂子是他的親妹妹，我們算什麼？又不是沒地方住，給你們住高樓還不行？這可是船廠最好的套房，也是附近最高的樓。”

李瑛訕訕瞥了一眼小兒子，繼續扒拉吃麵。

顧妙埋頭吃著，咕噥：“媽，自建房有啥好的？這邊也新得很！咱們老宅也是自家建的，也就是地方寬敞而已，哪裡比得了這邊漂亮。大哥他們要搬就隨他們，咱們住得更寬敞些，有啥不好的？”

“你懂什麼！”李瑛低罵。

接著，她看向顧異和趙小杏命令：“既然阿奇他們以後要搬出去，那你們就留下，不許再想去搞什麼租房！”

趙小杏目瞪口呆，慌忙捅了捅身邊的丈夫。

“媽，現在這邊住不下了。”顧異解釋：“天氣悶熱，咱們一家八口擠在這裡哪裡住得下。而且，大哥他們那邊還在修建中，暫時搬不了。”

李瑛沒好氣道：“都已經在建了，搬是遲早的事。你們就不能忍忍啊？他們是孃家舅哥掏的錢，可你們呢？掏腰包去租房子——不用錢啊？置多一份伙食不花錢啊？以前十幾口人擠一間房子，人家照樣過得下去！兩間房子需要建多久？頂多也就幾個月。幾個月就忍不了啊？不像話！”

語罷，她惡狠狠瞪了瞪趙小杏。

大兒媳婦雖然是鄉下人，可人家孃家富裕，不僅不用來蹭便宜，還能佔一些便宜過來。一出手就是土地和自家房，算是蠻不錯了。

這山裡丫頭要嫁妝沒嫁妝，家裡窮得叮噹響，沒能幫襯阿異也就算了，現在還要掏多一份錢去租房子置伙食！

顧異沒好氣道：“媽，我們都長大了，遲早分出去住。我和小異現在都能賺錢，能自理自立，你就少操心吧。”

“能賺錢？”李瑛粗聲罵：“你們兩個賺的加起來還比不了阿奇一個人！逞什麼闊氣！哦！你們賺錢了，就顧自個自理自立去，那我呢？你們不用管老孃，不用管妹妹啊？沒良心！”

顧異為難皺眉：“我們肯定管——可咱們沒必要住一起，我們也得有自己的獨立空間。”

“閉嘴！”李瑛罵道：“獨立空間？你幹啥不說你有了媳婦忘了娘？你老孃辛辛苦苦將你們拉扯大，你娶了媳婦就獨立去？我都這把年紀了，還得幹家務還得料理三餐？你們的良心丟哪兒去了？！”

“媽！”顧異皺眉放下碗筷。

李瑛指著兩個女兒大聲：“你兩個妹妹還要讀書上學，不用錢啊？你們都自理自立去，我上哪兒找錢養她們？”

顧玄聞若未聞，將最後一口粥喝下，放下碗筷冷漠回小房間去了。

顧妙則一邊吃，一邊點頭：“就是！我去賺錢你們又不肯！那你們就得養我們！”

趙小杏紅著眼睛掉眼淚，半聲不敢吭。

顧奇蹙眉勸道：“媽，眼下確實太擁擠，我們短期內沒法搬過去，只能先讓阿異他們小兩口出去租房。又不是天涯海角，他們住在附近而已，出了船廠大門就能瞧見。只是出去租房子而已，怎麼就扯那麼遠？你已經年邁，妹妹們還沒法獨立，我和阿異絕不會推卸責任，一定養你到老，養妹妹直到她們出嫁。”

“賺那麼一點兒工資，又要租房子又要伙食！”李瑛氣呼呼：“還能剩下多少錢給我們？能賺錢就想自立？那我還養他幹啥？他顧自個去，還管不管我這個老孃啊？”

“都閉嘴，好好吃飯。”陳星凌給兒子夾了一顆肉丸子，沉聲：“阿異他們要租，就讓他們出去租。他們能自立，你老人家該高興才對。”

李瑛沒好氣反駁：“他們搬，你們也搬，那到時誰管我和兩個女兒？家裡不用料理啊？我都辛苦大半輩子了，娶了兒媳婦卻還得自個幹活，那還娶你們來幹啥？”

“啪！”陳星凌將筷子一把丟下，嚇得眾人一個個看過來。

“我們是嫁給你的兒子，又不是嫁你。我們結婚是因為我們相愛，又不是因為要給你幹活養你養你的女兒！就你辛苦大半輩子，誰不辛苦？你現在又不是幹不動了，兩個女兒也有手有腳，怎麼就不能單獨生活？！”

李瑛眼睛轉了轉，臉上盡是不滿，卻不敢再發飆。

陳星凌大聲：“我們搬出去住而已，走路不用三四分鍾就能到，又不是千山萬里遠。你們怕什麼？以前你們在上京城，阿奇照樣每個月固定寄生活費，你們不都能活得好好的嗎？更何況現在樓房給你們住，邁開腿就能見面。你們怕什麼？錢照樣給，房子給你們住，你們還想怎麼樣？不想就回上京城去！”

李瑛的臉一陣紅一陣青，咬牙切齒：“你——你趕我？阿奇！你瞧瞧你的好媳婦！她竟敢趕我們走！這房子是單位給你的，你是我的兒子！我難道沒份兒住了？！”

“大哥！”顧妙橫眉豎眼尖聲：“你媳婦趕媽哎！忒過分！鄉下漁女！你橫什麼橫？！”

“閉嘴！”顧奇沉聲喝道。

顧妙訕訕住了口。

小虎子紅著眼睛放下碗筷，小臉蛋氣鼓鼓：“奶奶！小姑姑！不許你們罵我媽媽！不許你們欺負我媽媽！”

接著，小家夥跳了下去，護在媽媽的身前，肉乎乎的小胸膛挺了挺，一副小小男子漢的英勇做派。

陳星凌抿嘴低笑，輕撫他的髮絲，心裡很是自豪。

太好了！兒子終於懂得要護著媽媽了。

顧奇讚許瞥了一眼兒子，臉色冷沉瞪向老母親。

“媽，你如果想要和兩個妹妹留下，就得聽我們安排。我們不會不管你，該給錢給錢，該孝順孝順。但如果你還想一手遮天管所有事，那你們就回上京城老家去，讓你自個管個夠。”

李瑛的眼睛紅了，不敢反駁大兒子。

“我……我們不回老家。阿玄她這次考得不好……她又不聽我的，我管不了她。你們做哥哥的，必須幫幫她。”

顧奇疑惑挑眉，問：“成績還沒公佈，你怎麼知道她考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