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那你——什麼時候能回來？”顧異緊張兮兮問：“一週？半個月？”
顧奇淡然搖頭：“此次出差路途遙遠，任務繁重，暫時沒法確定歸期。短則半個月，長則一個月，甚至更久。”
顧異聽完，整個人瞬間焉了。
“不能早點兒回來嗎？大哥，非去不可的出差嗎？我們的事……恐怕不能拖太久。”
趙小杏淚眼汪汪看了看顧奇，又看了看心上人，轉而埋下腦袋悄悄掉眼淚。
顧奇為難解釋：“這是省裡緊急指派的任務，拒絕不了，也不能拒絕。我都已經請假了，廠長以為我可能離開，甚至打算派人去火車站截我。這是非常重要的出差，點明非我去不可。”
“大哥，那——那現在該怎麼辦？”本來仍高興不已的顧異一下子跌到谷底，茫然無措問：“大哥，怎麼辦？”
顧奇頗無奈做出安排：“明日先打個電報回去平朔山，說一個月後我們會北上提親，暫時因公事在身，無法前去，敬請他們原諒。放心，等我出差回來一定去提親，絕不會再失信於你。”
“哥，我現在最擔心的不是這個……”顧異囁嚅：“我是擔心媽如果知道了，不知道又得鬧成什麼樣子。萬一我們的事還沒成，她又鬧得不可開交，我擔心就算咱們去提親，小杏的爹孃也不肯答應。”
趙小杏聽完，害怕得一個勁兒低低抽泣。
“別哭。”陳星凌低聲安慰她。
顧奇眉頭緊鎖，歉意低聲：“即便媽知道了，我和你嫂子仍會幫忙護著你們。你們來都來了，且先安頓住下。過兩天你的腳好了，就拿著資料去人事處報到。我已經跟廠長打過招呼，如果入職過程遇到麻煩，可以直接去尋他幫忙解決。你和小杏先安心住下，只能等我回來再準備北上。”
顧異欲言又止，卻又不敢說出口，低著頭不說話。
他現在整個腦子都亂了！
心煩意亂的同時，更多的是擔心和焦慮，甚至帶著深深的害怕。害怕老母親再次發飆鬧事，害怕趙家人找他算賬，更害怕他們因為老母親太過分，堅決不肯把小杏嫁給他。
趙小杏仍低低哭著，心裡頭的擔憂焦慮席捲煎熬著她的所有神經，拼命忍著不敢哭太大聲。
顧異見她如此，眼睛跟著也紅了。
於是，一對苦命鴛鴦抱成一團傷心哭起來。
陳星凌看不下去了，主動開口：“都別哭了，哭也解決不了眼下的難題。事已至此，要不我北上走一趟吧。”
眾人愕然！
顧奇嚇了一跳，擔憂道：“不行，路途太遙遠，而且去的又是人生地不熟的平朔山，我可不放心。”
“不怕。”陳星凌微微笑開，道：“你不是買了兩張車票嗎？我和小杏一塊兒回去，一來路上互相作伴照顧，二來有她帶路，不用擔心我人生地不熟。再者，她爹孃看到她平安沒事，也會放心一些。”
“嗯嗯！”趙小杏顧不得哭，臉上還掛著淚水，不住點頭又點頭：“俺去！俺去！俺跟嫂子一塊兒回去！”
陳星凌自信道：“阿奇，我畢竟是大嫂，算是他們倆的半個長輩。就讓我代替你這個大哥去提親，趁著你媽還不知情，趕緊先把這樁親事給定下來。”
“星兒，太不安全了。”顧奇皺眉搖頭：“不行不行……”
顧異連忙激動道：“我也去！哥，你跟廠長說一聲，就說我扭傷了腳，十天後再入職報到，暫時緩一緩。我們先回老家處理一下私事，馬上就回來。有我和小杏在，一定護好嫂子安全——相信我們！”
“對對對！”趙小杏一邊抹淚，一邊不住點頭做保證：“顧大哥，你別擔心嫂子，俺們一定保護嫂子。俺們一定能！”
陳星凌好笑道：“行了行了，不用再保證了。阿奇，我又不是第一次出遠門，你就不能別一驚一乍的，平白讓阿異和小杏看笑話。”
顧奇不悅睨她，低聲：“路途太遙遠，而且過去平朔山那邊還有一段很長很難走的山路——”
“不怕。”陳星凌拍了拍胸口，打斷他，“我能行的，你相信我吧。”
顧奇：“……”
陳星凌卻已經迅速做出安排，指揮來去。
“阿異，你去廚房燒水，將幾個大熱水瓶都裝滿，然後將蜂窩煤熄滅。我們晚上出發，你哥明天一大早也要出差，家裡不能燒著灶火。”
“好，馬上去辦！”顧異應聲。
陳星凌又吩咐：“小杏，火車上比較冷，你把昨晚我送你的被褥疊好打包成一小團，帶上路上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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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俺立刻去。”趙小杏匆匆進屋。
陳星凌轉過身，叮囑沉著臉的顧奇。
“你馬上去跟後勤部借一輛車。我幫小虎子收拾幾套換洗衣服，提前去接他放學，然後把他送去我孃家住幾天。我們回來以後立刻收拾行李，吃過晚飯後，你開車送我們去火車站。等到了火車站，我們再去買多一張票。如果補不到，上車以後再尋機會補。”
顧奇：“……”
十幾分鍾後，顧奇和陳星凌開車到幼兒園門口，接了小虎子上車。
小虎子歡喜極了，興奮蹦躂來去。
“爸爸，媽媽，咱們是不是又要去外公外婆家？”
陳星凌拉住他，將他按壓坐下。
“記住，坐車的時候不能亂動，安穩坐好。不然一旦爸爸剎車，你來不及坐好會摔出去的。”
小虎子轉了轉眼睛，咯咯笑道：“我知道！爸爸說是慣性！不管是運動還是靜止的東西，都通通有慣性。這是爸爸教我的。”
陳星凌意外挑了挑眉，啞然失笑：“看來，這一陣子的午休你爸沒白忙活。”
接著，她跟兒子解釋說他們要出遠門一趟，路程太遠不能帶他一塊兒去，所以只能將他送到外公外婆家，讓他在那邊住上十來天。
“等媽媽回來，馬上就去接你回家。你放心，媽媽爭取八天內回來，儘量不超過十天。”
小虎子自出生後就從沒離開過媽媽一天，雖然激動興奮能去外公外婆家住那麼多天，但他更捨不得媽媽。
小家夥眼睛紅紅的，努力忍著不掉眼淚。
“媽媽，那你……你要快點兒回來。”
陳星凌將他摟抱住，輕撫他的小腦袋瓜。
“叔叔讓我們騙你，說住兩天就行。可我和爸爸都不想騙你，我們家小虎子很聰明，只要跟他把道理說明白，你就會一天天數著日子等爸爸媽媽回來，是不是？”
孩子的接受能力經常會超出父母親的“以為不行”，而他們對聰明的小虎子非常有信心。
與其讓孩子不明不白哭著鬧著爸爸媽媽怎麼突然不陪著他，還不如仔細跟他說明緣由，然後鼓勵他耐心等著爸媽回來。
“嗯。”小虎子吸了吸鼻子，重複：“媽媽，你要快點兒回來哦。我天天數著手指等你。”
陳星凌不知不覺也紅了眼睛，低低笑開了，“啵！”地一聲親他的肉呼呼臉頰。
“聽你的，媽媽一定早些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