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劍光洶湧,從寧遊雙袖湧出,似冰火雙河,崩騰而流,以遮天蔽日之勢,驟然襲向席修筠。
如此恐怖的劍光,彷彿萬劍歸宗之勢,足以絞殺一般的日相。
可席修筠被稱為道觀此世修行第一人,哪怕突破日相之後,被觀中幾位老牌日相教做人了,可他的實力,依舊母庸置疑。
數年來,無一人敢挑戰他的上等靈池。
面對寧遊的滔滔劍河,他不屑一笑。
“戈正青當年縱橫九州,憑藉的可不僅僅是陰陽伏仙劍!”
“想憑此劍對付我,簡直就是痴人做夢!”
他一邊譏笑,一邊湧動法力,雲層之中,頓時有雷雲飄動,法臺之上,有火焰瀰漫。
“轟!”
“砰!”
雷火相激,靈機炸裂,鬥法臺上,似乎回到了太古之初的景色。
地面之上,岩漿湧動,無盡的火焰翻滾,吞噬一切。
天空之上,雷雲不休,一道道雷霆披落而下,如同瀑布。
雷霆墜落,火焰翻滾,二者結合,像是一道禁絕天地的雷火之閘,狠狠的閘向空中洶湧的劍河。
“轟!”
劍光無窮,像是千萬柄小劍組成的劍龍,鱗甲錚錚,咆孝不休,想要撞開這天地雷火之閘。
可雷霆炸裂,火焰洶湧,恐怖的力量足以撕毀一切,連虛空都被舔舐的扭曲。
在這股恐怖的力量之下,哪怕是洶湧無窮的劍氣大河也承受不住,像是被斬斷了筋骨的長龍,發出了一聲哀鳴,驟然破裂。
“砰!”
雷火大閘,轟然合攏,天地之間,盡是雷霆和火焰。
席修筠站立於雷火之閘後,眼中浮現自信而又猖狂的笑意。
“十六派鬥法魁首又如何?誰不是天才?誰不曾有奇遇?”
“你名氣雖大,我又豈會真的懼你!”
一擊退敵,席修筠心中大定,忍不住笑道。
雲層之中,觀看的人群中,也有人忍不住發出感嘆聲。
“不愧是曾經在九州闖出偌大名頭的五部絕學,席修筠年少有奇遇,習得雷、火、夢三部絕學,現在看來,當真不容小覷!”
“廢話,席修筠可是上等靈池之主,豈能有沒有手段?”
“這人想要挑戰席修筠,怕是打錯了如意算盤!”
神念交織,議論紛紛。
可鬥法臺上,寧遊依舊一臉的平靜。
他揮了揮袖袍,劍氣長河再度湧出。
“轟!”
只不過,這一次,劍氣長河中,似乎有黑色的明珠,懸浮不休。
“黔驢技……”
見到寧遊再次使出陰陽伏仙劍,席修筠不屑一笑,可就在這時,他面前的雷火天閘,卻驟然響起巨大的轟鳴聲。
彷彿有太古神山,撞向了隔絕天地的雷火之閘。
火焰炸裂,雷霆破碎,鬥法臺上,赤色的火光和藍色電光交織在一起,彷彿鐵樹銀花,絢麗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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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席修筠卻驟然色變。
“天河重水!”
隨著劍氣長河而來的,竟然是厚重無比的天河重水!
且一出手就是十四枚!
劍光咆孝,重水無聲,在絢麗的雷火之中,彷彿有一頭劍氣大龍背負著十四枚黑色的神山,驟然撞向雷火大閘。
“轟!”
整個鬥法臺都轟然一震。
無數的雷霆和火焰在天閘上破裂,可天閘卻依舊穩穩的攔在了席修筠的面前。
席修筠松了口氣,神色再次恢復了鎮定。
十四枚的天河重水,尚不得擊破他的雷火天閘。
“也不過如此,看來沒有天魔夢魔,這寧遊也不是我的對手!”
“此人雖天資出眾,可畢竟才突破日相境三年,能有多少時間修行法術?”
可就在席修筠安慰自己的時候,寧遊袖中,再次有劍氣長河湧出,化為銀色的大龍,和之前的劍氣轟然合流,再次撞向雷火天閘。
席修筠童孔一縮,他看得清楚,那劍氣長河中,竟然又有十四枚的天河重水懸浮不休。
不僅如此,寧遊雙袖揮舞,二氣合流,竟然有足足二十八枚天河重水,驟然襲來。
二十八枚天河重水,加上之前的十四枚,就是四十二枚!
這寧遊從哪裡得到如此多的天河重水?
這些重水若是散開,幾乎可以填滿半個天池!
這是何等恐怖的力量!
“轟!”
劍氣大龍錚錚而鳴,似乎有無盡的鱗甲碰撞。而在它的背上,四十二枚天河重水深邃無比,透著幽深至深的光澤。
劍龍咆孝,彷彿背負著四十二座黑色神山,對著那似乎橫絕天地的雷火天閘,再次勐然一撞。
巨大的轟鳴,響徹靈池。
整個鬥法臺,都轟然一震。
天上彷彿下起了一場雷火大雨,在火焰和雷霆之間,一頭劍氣大龍,驟然遊出,衝向了席修筠。
席修筠面色微白。
他苦修多年的雷火雙法,足以隔絕一切攻擊,可在寧遊手下,卻撐不過幾個呼吸。
“不愧是鬥法魁首,當真好手段!”
“若是平日裡,我確實不敵你的手段,可你明知此次鬥法是局,還敢闖入,那就別怪我手下無情了!”
深呼了口氣,席修筠眼中浮現狠辣之色,再無留手。
他頭頂上空,有日月異象浮現,在日月之中,一枚灰濛濛的種子,散發著澹澹的光輝。
這枚種子剛一出現,那咆孝不休的劍氣大龍和黑色的重水,就驟然停止了前進。
光陰在鬥法臺上停滯了。
而後,席修筠眉心處,有一頭幽綠色的影子,以難以言喻的速度,驟然衝向了寧遊的識海。
天魔夢魔。
席修筠苦修多日的底牌!
此夢魔,無視法雲,可直入神魂,日相境的修士,幾乎無人可以抗衡,是他五部絕學中,最厲害的一道夢魔法術。
而如此同時,他袖中有青色的玉牌浮現,化為一道蛋殼般的屏障,將他的身軀牢牢的護住。
大家都是同門,對彼此的神通,都有防備。
席修筠自己使出了光陰大神通,定住了天河重水,放出了天魔夢魔,自然也要防備寧遊的大神通。
二人都未採集足夠的光陰之水,所以大神通都只有三息的時間。
他篤定,寧遊一定會放出大神通,防備自己的天魔夢魔。
可三息過後,一切都會回覆原樣,那到時,自己的天魔夢魔和寧遊的天河重水,都會恢復。
而天河重水,自己尚有手段防備,可天魔夢魔,除神通外,幾無可解。
這一局,還是自己勝了!
席修筠看向寧遊的目光,充滿了憐憫。
“可惜了,你好生修行,肯壓制自己幾年,這天下必有你一席之地,但你偏偏要爭,那就怪不得我了!”
他長嘆一聲,準備等待著寧遊釋放神通,渡過三息。
可過了一息。
眼見天魔夢魔已經進入了寧遊的識海,他卻依然未曾感受到神通的氣息。
反而是一團明亮炙熱的火焰,在寧遊的心臟中升起。
這火焰,神異莫名,帶著焚燬一切邪魅惡念的氣息。
“三……三昧真火!”
三昧真火不是神通,卻勝似神通!
其每一昧的力量,都玄妙莫名,對精、氣、神三道,有莫大的殺傷力。
其中心臟之火,就恰巧對應了“神”!
此火,是天魔夢魔最大的剋星!
可此火隨著大劫,早已失傳多年,為何寧遊會有?
席修筠臉色頓時煞白一片。
他已經看到了,寧遊口鼻中,有青色的煙氣升出……
天魔夢魔,竟然已經被煉化了。
僅僅一息的時間,自己最大的底牌,就這樣沒了?宛若一個笑話?
藉助湯家之力,苦苦籌劃,最終就是這樣一個結局?
可突然間,席修筠心中升起一道疑惑的念頭:“天魔夢魔被煉化了,我為何卻平安無事,心神未曾有丁點受損?”
“轟!”
可這個念頭剛剛浮起,就被轟隆隆的劍氣聲打斷了。
三息時間已至,劍氣大龍再次呼嘯而來。
席修筠身上的玉牌屏障,不過阻擋了區區一息的時光,而後就被劍光絞碎。
一個大好頭顱,帶著不甘、疑惑、後悔的情緒,轟然從頸上滾落。
如皮球一般,咕隆隆的滾到寧遊的腳邊。
寧遊輕輕抬腳,那頭顱就定在他的腳下。
“嘶!”
鬥法臺四周,頓時響起了倒吸冷氣的聲音。
那頭顱的主人,可不是錢玉宵那樣的廢物貨色啊!
這可是上等靈池的島主,是巡天道觀日相境修士中的佼佼者啊!
雲層觀戰者,幾乎沒人可以戰勝此人的!
這樣的人物,都被斬斷頭顱,如皮球一般被隨意的踩在腳下,那自己呢?
之前大放厥詞,看不起寧遊的幾人,頓時臉色一白。
而一直笑意吟吟,彷彿一切都智珠在握的湯信,更是冷汗涔涔。
“怎麼會,怎麼會!”
“席修筠可是煉化了天魔夢魔啊,怎麼依舊不是這寧遊的對手!”
“這才多久,這才多久啊,怎麼可能會敗!”
他喃喃自語,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
而人群深處的錢玉宵,更是呆住了。
“席修筠也敗了……”
他雙手握拳,指甲幾乎陷進肉裡,汗液從鬢角滾滾落下。
“寧師弟……當真贏了?”
越子安心中既是喜悅,又是愧疚,最終無奈的化為一聲長嘆。
自己當真老了?
忘了修士集偉力於一身的根本?
一有磨難,一有挫折,就不自覺的放棄?
怪不得蹉跎多年,只能看新晉師弟,縱橫無雙。
而此時,鬥法臺上,失去了生命色彩的頭顱,在一股偉力的照拂下,再次恢復了生機。
頭顱飛起,肉身重聚,席修筠再次站在鬥法臺上。
可他臉色卻慘白如金紙,沒有一絲血色,眼中盡是驚懼。
就在剛剛,他已經死過一次了。
那是生命真正的終寂,雖然知道會復活,可臨死前的恐懼,怎麼也避免不了。
他抬起頭,看向寧遊的目光,不自主的帶著惶恐。
此人可怖!
可寧遊的目光,卻根本沒有和他對視,而是悄然抬頭,看向了另一處島嶼。
那處島嶼,比席修筠的青尾島更加深入,像是一尊龍頭,高高揚起,聳立在層層的雲霧之中。
就在剛剛,寧遊用三昧真火煉化天魔夢魔之時,感受到了一股特殊的神魂。
那神魂的源頭,赫然就是那座狀若龍首的島嶼。
而寧遊之前搶過嚴碭老道的玉冊,已經將各處島嶼之主,牢記於心。
他知道拿出島嶼的主人是誰。
湯家大兄,湯陽朔!
“原來,竟是打的這般算盤嗎?”
“這席修筠,只是你手中之刀?”
“只是……藏頭露尾之輩,也配得享大道嗎?”
寧遊長嘆了口氣,而後眼中漸漸有冷光浮現。
“轟!”
他法力湧動,直接奪過嚴碭老道手中的玉冊令牌,化為一道流光,驟然飛出。
“寧師弟……”
嚴碭老道一臉懵。
他剛剛看著寧遊連勝兩場,大殺四方,臉上也忍不住露出笑意,正準備幫寧遊造冊,可突然間,手中的玉書和令牌就突然消失不見。
他微微一愣,隨即就看到寧遊直接化為流光,朝著靈池深處飛去。
“這是……”
“甲字一號靈池,上等靈池中光陰之水最濃郁的龍首島!”
“此人去那裡做什麼?”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座島嶼,似乎就是湯家大兄,湯陽朔的居所?”
“什麼,你的意思是,那寧遊要去挑戰湯陽朔!”
“怎麼可能?湯陽朔可是快日相境大圓滿境界了,且早就收集到了足夠的光陰之水,大神通最起碼有五息的時光,足以碾壓任何神通!”
“那寧遊雖然鬥法能力不俗,可如何能是那湯陽朔的對手!”
“狂妄,太狂妄了,已經贏下一座上等靈池還不滿足,竟然還想挑戰?年輕人就是不知滿足,不知天高地厚!”
“太好勝了!如此性格,真該壓一壓!”
“完全不知尊卑!”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冷嘲熱諷,對寧遊狂妄的行為,很是看不慣。
想當年,他們哪一個不是從下等靈池,一步步熬上來的。
其中耗費了多少時光?
你一個新晉弟子,就不能再等等,非要一上來就直接佔據最好的?
“住口!”
“一群狺狺狂吠之輩!”
“大道修行,達者為師,未有無敵必爭之心,如何成就大道?”
“怪不得我巡天道觀鬥法之能,在諸多大派屈居末位,兩次隕仙台鬥法,皆是鎩羽而歸,就是有爾等這種尸位素餐之輩!”
“真是笑話,我輩修士,何時開始以年紀論尊卑了?!”
越子安突然冷哼一聲,大聲的呵斥道。
他胸膛半露,髮絲飛揚,眼中再次有邪魅狂妄之色浮出,消失多年的心氣,似乎再次湧出。
“且戰且戰!”
“畏手畏腳,如何成就大道!”
“寧師弟,且鬥他個天翻地覆,讓這靈池死水,在活上一活!”
言罷,他飛身而起,追著寧遊的身影,朝著龍首島飛去。
青尾島上,頓時一片寂靜。
良久後,才有人冷笑一聲:“狂妄之輩,不知天高地厚,我且看你怎麼跌落神壇!”
而後,陸陸續續有人前往龍首島,似乎都等著寧遊落敗。
他們都是日相境的修士,豈會被越子安三言兩語所激,當下皆是冷笑。
湯信臉上更是再次浮現了血色,喃喃自語:
“寧遊啊寧遊,我本來都已經害怕了,可你為什麼偏偏要挑戰大兄呢?”
“當真以為,道觀之中,無人可制服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