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見張大樹？”劉磊邊走邊問。

週二狗指了指周圍：“白天大家都是外面乞討了，只有年紀太小和年紀太大的人才會留下，我和另外幾個人是為了蒐集木柴才留下的。”

“那個人就是你口中的劉大叔吧。”劉磊對著後面的劉姓中年人撇撇嘴。

“是啊，劉大叔為人可好了。本來他也要去城裡的，今天有些事情耽擱了所以沒去，你應該看到外面的賽虎了吧，那就是劉大叔養的狗。我們這裡平時被劉大叔養得狗保護著非常安全，它們對大家卻是個個乖巧得沒話說。本來還有更多的，只是前些日子討不到食物，只能吃了幾條，劉大叔心疼了好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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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吃自己養得狗？”劉磊聞言一驚，在他看來狗是人類的朋友，尤其是自己養的狗都是有感情的，怎麼能自己吃掉？

說到這裡週二狗也是神色闇然：“劉大叔也不想啊，這裡的每條狗都是他自小養大的，感情很深。只是眼看大家要餓死了，他也沒辦法只能忍痛割愛，不過劉大叔是一口狗肉也不吃的。”

劉磊聞言不禁看了看後面的劉姓中年人，沒想到他還是個性情中人，為了救活這群乞丐不惜忍痛殺死自己所養的狗，也是個可交的漢子。

“你看這裡是我們睡覺的地方，晚上大家都擠在一起挺暖和的。”週二狗指了指寬大的城皇廟。雖然福建地處南方，但漳州靠海冬季氣候溼冷，夜間溫度也是很低的。

“你們有多少人？”劉磊低聲詢問起自己最關心的事情。

“大概五百多人吧。”週二狗思考了一下答道。

劉磊看了看那個不算很大的城皇廟：“這裡也住不下五百多人啊。”

“只有老人和孩子住在裡面，壯年都在外面點篝火禦寒。”週二狗指了指外面的地面，那裡堆了不少稻草。劉磊本以為那些都是篝火的燃料，經週二狗解釋他才明白，那就是壯年乞丐的床了。

經過週二狗一番解釋，劉磊也對劉大叔的統御能力暗暗讚許，能顧惜老弱約束青壯，這個漳州府城的丐幫領頭人的確不錯。

“你們有多少孩子？多少老人？”劉磊看看周圍的乞丐不少，數量應該上百了。

週二狗撓了撓頭：“反正很多，我也數不過來。”他從未學過算數，怎麼數得過來太多人，那個五百多人他還是從劉大叔那裡聽來的，劉磊這個問題實在太為難他了。

“同知大人，你問這個做什麼？”始終跟在後面的劉姓中年人聽了半天，劉磊反覆確認人數讓他不由得警惕起來。

劉磊轉頭看向他：“劉大叔……”

“我叫劉文奇。”劉姓中年人打量著劉磊，眼神中滿是警惕之色。

對方顯然是讓他直呼姓名，劉磊卻仍舊很有禮貌：“劉大叔，我有個想法，今天過來是想和你商量的。”

“大人請說。”劉文奇仍舊是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

劉磊始終保持著一副笑容可掬的態度：“我想將這裡的孩子和老人都收攏起來，供應他們吃喝，尤其是教那些孩子讀書識字。”

劉文奇的眉頭皺的更緊了：“你這是什麼意思？有何企圖？”

“企圖？我只是希望讓他們過得好一些罷了。那些孩子年紀太小，這樣飢一頓飽一頓的影響長身體，老年人營養不良就更不行了。何況老年人身子弱，在這樣的地方住著容易生病。”這裡的居住環境太過惡劣，劉磊看了都感到不忍心。

“多謝同知大人了，我們這些乞丐賤命一條，不需要別人關心。”劉文奇顯然是不同意的。

他的態度冷澹卻惹惱了旁邊的李海嶽：“你這是什麼態度，磊哥哥心地善良，希望救助這些可憐人，難道你還要阻止不成？”

“誰知道他有什麼企圖？”劉文奇卻是不為所動。

李海嶽聽得連聲冷笑：“真是奇怪了，難道還有人會對乞丐有企圖嗎？你們有什麼值得被騙？”這句話讓劉文奇一愣。她說得也沒錯，乞丐除了爛命一條有什麼可用被騙的？就算是這條爛命，他們又有多在乎？這樣的條件下活著只不過是等死罷了，還能有什麼希望？

劉磊怕李海嶽惹惱了劉文奇，連忙拉了拉她的袖子阻止對方再說話：“劉大叔不用太緊張，我絲毫沒有其他的意思，只是單純認為週二狗他們年紀如此小，還有很大的成長空間。如果就這樣整天混日子，最後也不過是個靠人施捨的乞丐罷了，倒不如讓他們讀書識字，以後有自食其力的一技之長也未嘗不是件好事。”

劉磊的解釋讓劉文奇陷入了沉思，他的思想中在激烈的交戰著，一個聲音告訴他不能輕信，這種好事絕不可能落在乞丐身上，另一個聲音卻在說必須抓住機會，這是唯一讓週二狗那些孩子脫離乞丐命運的機會。

正在劉文奇天人交戰的時候，賽虎的叫聲再次響了起來。劉文奇頭也沒回得對著週二狗擺擺手：“狗子，去看看出了什麼事。”週二狗依言轉身，快步向著狗吠的方向跑去。

一會兒工夫，週二狗就回來了，他跑得並不快因為手裡拿著東西。到了近前劉文奇才看清，那是一兜饅頭，看樣子足有二十個。在他身後還有劉坤帶領的幾個護衛，人人手裡都拿著食物，其中四個護衛拿的是饅頭，另外三人手裡的布袋滿是油水，顯然是裝了劉磊所說的葷菜。

“劉坤，買了多少饅頭？”劉磊轉頭問道。

劉坤如實回答：“買了一百個，還有十斤白切羊肉，十斤鹽雞，二十個燉豬腳。”

“不夠不夠，再多買五倍回來。”劉磊確是不滿意，比起五百多乞丐的數量，這點食物連塞牙縫也不夠。

“是，二公子。”劉坤答應得乾脆，卻沒有轉身離開。他好不容易借這個機會貼近保護劉磊，怎麼肯輕易離開，於是他又吩咐幾個護衛再跑一趟。

看著堆在臺階上的一堆食物，劉坤略有些猶豫。這個人看似非常真誠，但劉坤卻不敢輕信，直覺告訴他凡是太好的事情都不可能會落在乞丐身上，除非對方有所圖。可是對方究竟想圖謀什麼？他實在猜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