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就好，既然鄭王爺有誠意，我當然希望儘快簽訂盟約了。”劉磊看了看旁邊的呂留良說道：“具體條款自然是由陳總制與我方呂留良大人簽訂，他身為客曹尚書兼中書舍人，有資格簽訂合適的條約。”上次打壓了鄭氏的氣焰就足夠了，若一味逼迫反而會起到反效果，所以這次劉磊表現的頗為謙和。

呂留良笑著上前道：“遵命。”

“為何不讓我參加談判？”鄭克臧出聲道，這讓眾人都有些吃驚。他們本以為這個孩子前來是鄭經的障眼法，為得是給陳永華開脫罪名，也便於說服鄭氏家族的，誰想這個小孩子居然還有這樣的想法。

看到鄭克臧突然開口，劉磊也感到很好奇，不過想到這位東寧賢王的事蹟，他也就釋然了。可謂三歲看大七歲看老，鄭克臧十歲就有這樣的見識，的確已經具備了明君的素質，只可惜他生不逢時而已。

劉磊說道：“如果大公子希望加入談判也可以啊。”

“太尉大人是否參加？”鄭克臧又問道。

“我？”劉磊笑了：“也好，我也參加吧，這樣只要談妥條件，我們雙方確認即可。”看著眼前這個一副大人樣的鄭克臧，劉磊頗有種小孩過家家的感覺，難道延平郡王府的命運需要被這個小孩子決定嗎？難怪鄭經活著的時候，即使整個鄭氏都不喜歡鄭克臧，也無法動搖他‘太子’的地位，看來鄭經是真的很喜歡也很看重這個大兒子，哪怕他是庶出的。

既然決定了談判人員，劉磊突發奇想，乾脆如後世外交談判那般搞了一張大長桌，雙方人員分列兩側，劉磊、呂留良和鄭克臧、陳永華當然是對面而坐在最中間的位置，兩旁都是次要官員或者記錄人員。

對於這種商討方式陳永華也感到十分新鮮，不過他從中看到了劉磊的尊重。畢竟這樣面對面的談話，比起一人高高在上一人站在階下的當時要平等多了。

“太尉大人，上次我將那份草桉帶了回去，王爺看後有許多不同意見，我希望能與大人商談一番。”陳永華先說話了。

劉磊點了點頭：“陳總制請說吧，我和晚村先生聽著，若有不同意見我們就談。”

陳永華點點頭說道：“關於第一條中復國軍佔據澎湖列島我們沒有意見，不進入復國軍控制區海岸三十裡內也可以接受，但第二條中賠償軍費似乎太多了些。”

“上次不是算過了？我們的損失本就很多。”呂留良攤攤手道：“貴方挑起爭鬥，照價賠償總是應該吧。”

“可否聽我一言。”鄭克臧突然出聲了。

劉磊聽得好奇轉頭問道：“大公子請說。”

鄭克臧說道：“此次我方起釁的確不該，但如今東寧財政吃緊，數百萬兩白銀我們真的拿不出來。至於第三條要處置馮錫範等人，我們也不可能同意。若我父王將臣下交給別人隨意處置，還如何馭下？若是如此我們不如反抗到底，與貴軍掙個魚死網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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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克臧說話仍舊是奶聲奶氣的，但語氣中的堅定卻不容置疑，令劉磊也感到很好奇。這是個未來頗有發展的好苗子，劉磊幾乎可以肯定，若鄭克臧能安安穩穩得當上延平郡王掌握實權，做得必然比鄭經好上百倍，說不定真能中興大明，這就難怪他‘東寧賢主’之名了。只可惜人心都是險惡的，鄭氏宗族為了奪權親手毀掉了這個奇才，也親手毀掉了他們自己，人性愚蠢正在於此。

聽著鄭克臧的理由，劉磊不禁有些想笑。這很像後世的老賴，貸款一大堆還不起，名下財產又不足，便有恃無恐不肯還錢了。不過在這個時代，老賴可不好當，尤其是政府想當老賴就更不可能了。

劉磊摸著下巴問道：“賠款你們給不了，人犯又不想給對不對？”

“並非不給，只是我們實在給不起，若將賠款降到二十萬兩，我們還勉強可以做到。”陳永華回答道。

呂留良搖頭道：“二十萬兩？陳總制想打發叫花子不成？這連撫恤金的零頭都不夠。”

“的確不夠，但我們已經盡力了。”陳永華嘆氣道。

“陳總制，辦不到並非一句盡力就可以抹平的，若是如此也不會有那麼多逼債逼死人的事情出現了。”劉磊看了看鄭克臧，又看了看陳永華一字一句得說道。

陳永華頓時色變：“難道太尉大人打算逼得我們山窮水盡決死一戰？”

“當然不是。”劉磊搖頭道：“我不想逼迫你們太甚，但損失又必須要回來，所以我有個提議。”

“大人請說。”陳永華問道。

劉磊笑了笑說道：“雖然延平郡王府聲稱掌控整個東寧島，但事實上僅有兩州之地對不對？”

“不錯。”陳永華問道：“太尉的意思是……”

“不用你們出力，只要鄭王爺承認東寧島除兩州之外的地方都屬於我們便行了。”劉磊回答道：“對於共同抗擊韃子的盟友，我總是心慈手軟的。兩百萬兩白銀啊，還有人犯的處置權換取承認我方佔據一片不屬於你們的土地，多麼划算的買賣？”

劉磊的話令鄭克臧有些意動，他用探尋的目光看向了陳永華，等著他的判斷。陳永華緊皺著眉頭斟酌利弊，若不如此解決，東寧財政吃緊再也支撐不下去了。儘管讓復國軍進入東寧島，未來可能有後患，但如今形勢所迫，只能先顧眼前了。陳永華思慮半晌才嘆了口氣道：“好吧，我們願意承認復國軍對東寧其他土地的所有權，不過我還有個要求。”

“陳總制請講。”劉磊點頭讓他繼續說。

陳永華捋著鬍子說道：“澎湖對東寧十分重要，那裡有我們唯一的修船廠，若失去了那裡我鄭氏水師便徹底廢了。既然我們是盟友，可否將澎湖列島交還我們，尤其是修船廠和船匠，我們願意用舟山的地盤交換。”

“這個可……”呂留良當即就想答應，他知道澎湖與舟山兩地的基本情況，舟山靠近長江口可以控制清軍水道，又可作為進攻江南的立足點，是個相當重要的地方，何況舟山共有島嶼一千三百多個，方圓一千三百多平方公裡，澎湖卻只有九十個島嶼，一百二十多平方公里，怎麼看都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然而呂留良話才說了一半，卻被劉磊制止了：“絕對不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