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活了五十歲,三十年託盜墓之名,其實都在尋找超凡入聖者。”
“知道是為什麼嗎?”
“就是為咱們這些喪盡天良的人,尋一個後路,找一個靠山!”
“都是盜墓的,粽子殭屍、妖魔鬼怪都見過。既是有妖魔鬼怪,那這天地之間,難道就缺了報應不成?”
“何況哪一天,盜著狠角色了,遭了詛咒,嘿,你才知道什麼是厲害!”
說:“搬山道人那一脈,今兒都快要絕種了。你以為是為什麼?這一脈以前多風光?比咱們卸嶺力士厲害多了,現在呢?還不是遭了詛咒?挖墳掘墓、殺人放火的買賣,能有好下場?!”
“老頭今天就把話撂這兒了。”
“陳玉樓,你要回去,做你的卸嶺魁首,你自回去;我們遇著這份機緣了,便絕不錯過!你走了,咱們就是井水河水。”
一時間,這大廳裡,鴉雀無聲。
許多人神色都陰暗不定。
正如叔爺所言,卸嶺一派,本不是什麼好路數。而加入這一派的人,大多數也不是生來就為了盜墓、為了做響馬的。
誰不願做個好路數?
而這裡,並不涉及背主;而是內部的理念分歧。
叔爺清楚卸嶺不會長久保持現在的鼎盛狀態,要為大家夥堅定新出路;而陳玉樓,卻嚼著個卸嶺魁首,有一份傲氣,不樂意給面前的機緣低頭。
這兒說來,反倒是陳玉樓的問題了。
作為魁首,為大家夥兒考慮,是應有之義。卻因自己的不樂意,忽視大家夥的前途和利益。
便不是大家夥兒要背叛他,而是他背叛了大家夥!
紅姑娘看著陳玉樓青紅交加的臉色,心裡有些不忍。
她與陳玉樓從小玩兒到大,不是親兄妹,勝似親兄妹。陳玉樓也一直對她很好。
這裡,被逼到牆角,著實是窘迫;她難免心裡不忍。
說:“魁首,要不咱們再多等等吧?”
算是給個臺階下。
陳玉樓深深的吐出口氣,道:“好。”
站起來往外走:“趙先生什麼時候願意見咱們,咱們就等到什麼時候!”
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
走了陳玉樓,屋裡叔爺嘆息一聲:“所謂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機緣臨門,實則由不得我們選擇。”
說:“景爺作為超凡入聖者,他既然開了這個口,便已由不得我們拒絕。”
他開口間,已稱‘景爺’。
這兒是有深意的。
他說:“我們人多勢眾,得罪誰都不怕;但就是不能得罪超凡入聖者。”
說著露出回憶之色:“二十年前,我與玉樓他爹曾親眼目睹過超凡入聖者的手段啊!”
說:“還是鬧義和團的時候的事了。作為綠林同道,咱們也摻和了一手。我和玉樓他爹,與幾位上一輩的元老,前往北方,與那幫人會盟。”
“洋人兇勐啊!”
“洋槍洋炮,打的咱們死傷慘重。”
“上一輩幾位元老,我和玉樓他爹這一輩的幾個弟兄,都是死的死傷的傷。”
“卻一天晚上,咱們大本營,遭了洋鬼子的突襲。來的竟然一幫洋鬼子的鬼怪、騎士。”
“嘖,那一個駭人啊。”
“當時以為全都要死在那兒了。”
“卻突然,一位老道長馭空而至,口稱降妖除魔,揮手雷霆霹靂,把一群洋鬼子全給弄死了!連一個山頭,都給炸成了平地啊!”
“便把洋鬼子的大炮拉出來,對著那山頭轟,不轟個十天八天也轟不平。那老道長,卻只一揮手!”
“你們說,這樣的人,得罪得起嗎?”
聞此言者,皆駭然。
叔爺感嘆道:“這事咱們這些知情者,都不敢亂說。到現在,咱們卸嶺一派,剩我一個人知道。”
“本來打算帶進棺材裡。卻這兒撞著機緣了,便跟你們翻翻老話。”
“咱們神州這一片,藏龍臥虎,厲害的人物古往今來都有。似咱們這等,下九流的路數,說實話,根本入不得那等人物的法眼。”
“所以這次的機緣,我才格外看重。不單單我老頭想活出個更精彩來,更因為咱們卸嶺一派,找到了新出路!”
“所以,無論等多久。就算等到老頭死的那一天,我都會等下去!”
......
小芳一掌噼出,勐烈的拳勁如炸藥一般炸開,震的周身三尺空氣排浪。
卻丈餘外的木人樁,只如被勁風吹過,不曾有損傷。
這就是走趙景陽的路子與走真氣路子的差別。
血罡不能及遠;而若換成之前小芳的真氣修為,一拳打出,能瞧無聲息之間,將十丈外的房子都給拍碎了去!
當然,小芳這兒,不是在回首真氣的妙處。
而是在體會拳意的精神。
她轉修這條路,已恢復到練髒之境,這段時間更是向前進了一步,已接近煉髓。
然而,煉髓須得拳意精神相輔。
她如今,並沒有找到自己的拳意精神之所在。
這拳意精神,說白了,就是一個人最強烈的執念、最頑固的堅守和最熱烈的希望之所在。
而小芳不知道自己的執念是什麼,堅守是什麼,希望是什麼。
在這之前,她的執念,是讓老丐解除奪運之術,讓那些孩子得到自由;但這件事,已經被趙景陽解決了。
她還堅守什麼呢?
她覺得,她現在最希望的,就是一直這樣,平平靜靜的生活。
然而要在平靜之中,尋找最激烈的那一股意,則太難了。
所以一直在嘗試。
平凡之中體會真知,那是最難的。
往往很多人,是在激烈之中,體會拳意。
小芳輕輕一嘆,倒也不強求,收了功,稍作稀疏,腦子裡想著‘景陽怎麼還沒出關’,回到屋裡準備吃飯。
飯點到了。
吃完飯,小芳把阿強找來,問他:“老張那些人,還沒走嗎?”
苦力強忙道:“還沒走呢。他們佔了斧頭幫的總部,一直在那兒等著景爺召見。”
卸嶺一派的人早先過來,一舉將斧頭幫給滅了;說來也是一件好事。
因著那之前兩天,斧頭幫竟是請了一對瞎子殺手,跑到莊園來作祟;那兩個瞎子一手音波功的真氣殊為了得,苦力強和油炸鬼都不是對手,連劉嬸應付起來都很勉強。
最後還是小芳出手,兩拳打趴下,問了知道是斧頭幫的路數。
小芳是個性子平和的,一時間有些猶豫;想滅了斧頭幫吧,她又下不了決心,不滅了吧,說不定又要請殺手來找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