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十八界天外天相對應的處於裂隙這頭的血海空間,一道披著紅豔豔華貴袍子的人影踉蹌著顯化出來。
他一張臉,猶如破損的瓷器,佈滿了裂痕;裂痕之中,一道道紅光不受控制的迸射、散佚,使得他看起來像一個臉上長滿了紅毛的猴子。
血色之中,數十道人影齊刷刷的抬起頭望向他;迎上的,是他狠厲之極的眼神。
其中‘自由身’的幾個,忙不迭低下頭,渾身顫慄,畏懼不需贅言;剩下數十個,則皆化作道道血光,如鳥投林,撲向他,一一沒入他身體,使得這廝精神微微振奮了些許,臉上的裂痕有一定程度的彌補。
他閃爍著狠厲寒光的眼睛掃視了一週,在裂隙上停頓了數秒,然後一轉身,消失無蹤。
下一瞬,這廝已是來到物質世界。
一座高樓林立、看起來很是繁華的大城市,他凌空而立;緊接著,磅礴的血色鋪天蓋地,如天幕一般,籠罩了整座城市。
在血光的籠罩之下,整座城市,千萬人口,盡作了血食,被他血光吞噬一空;連著那高樓大廈、鋼鐵叢林,都被血光榨乾了精華。
只是幾個呼吸,如此龐大的一座城市,就成了彷彿風化了十萬年的古蹟。
長鯨吸水一般,無量的血光回縮,投入他口中;使得這畜生臉上的裂痕進一步得到彌合,眼看著已微不可察。
這廝長長的吐出口氣,眉頭緊緊的皺起來。
暗暗正在盤算。
“卻到底是哪裡來的狠角色,竟強橫至斯?”
“我一個照面,就險些被他打死!”
“若非我法門奇妙,真靈轉移迅疾,定已死在他手中。”
如此盤算,這天帝心中,警兆不散,一浪接一浪的湧起來,教他心神不寧。
“我生來這許多年,從未遇到過這樣的兇人。”
“分明是一心要致我於死地;否則不會一照面,字兒不崩一個,就下殺手。”
“更竟尋到我天宮,毀了我神殿...我絲毫不曾察覺!”
“劫數啊...不好!”
忽然,他神色一變:“他連我天宮都找了去,這個世界對他來說還有什麼秘密?我竟跑回來療傷,豈不是自投羅網?!”
念頭到這裡,這廝心中狂跳,心神大動。
一瞬間,不知多少念頭冒起來,他切齒瞪目,滿臉駭然。
“走!”
轉身就要跑路;隨即卻是一頓,眼神一轉,嘿然狠笑:“竟逼得我喪基棄家,好得很!”
竟是念頭一動,便這裡,滿世界間,一座座城市,此起彼伏衝起來一道道血光;血光撲灑,所過之處,逢人吃人,逢狗殺狗,只霎時,便亂成了一鍋粥。
天帝舉目看了一眼,嘿然一笑,身影消失,下一刻便來到了天外天對應的血海空間。
他一招手,將這裡僅剩的幾個‘自由身’招過來,神態十分一副安然模樣,當空盤坐下來。
幾個自由身連忙應召過來,齊齊大拜,口稱:“老祖。”
天帝微微頷首。
這幾個,可能是他如今僅剩的血脈後裔了。
“諸事齊備,我決意對彼界發起總攻,這一回,務必要將彼界化為我的牧場。”
幾個後裔,其中大抵也包括了那所謂的血修羅大將;此間聽天帝此言,皆不禁神色一動。
方才天帝來到這裡,二話不說便收回了所有的血神子化身,他們正心中疑惑,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卻不過片刻,天帝又回來,竟是要對彼界發起總攻。
這一下,他們倒是釋然起來了。
天帝根本不說來了狠人,打算提桶跑路;一是沒有意義,二是動搖人心;一旦打入彼界,還要這幾個後裔出命、出力,若直言跑路,這幾個後裔未必還會盡心。
天帝道:“爾等作先鋒,先殺過去,開路搭橋、掃清障礙;我大軍隨後即至,這一回,看那彼界還有誰能擋我!”
血修羅等皆大喜過望,齊齊高呼:“謹遵老祖之命。”
二話不說,便自化作道道血光,躁切蜂擁,一頭鑽進裂隙。
天帝見這幾個後裔殺了過去,不禁輕輕吐出口氣;此時他心中,警兆高漲,更許多疑惑,教他心神難安。
那人是誰,從何而來,為什麼一照面就下殺手?
如今逼得他提桶跑路,得虧有個十八界,他自以為後路;但也對十八界又提氣了警惕之心。
他這世界,唯一聯通的就是十八界;他便覺著,那兇人,很大可能就是十八界過來的。
這裡提桶跑路,也算是互爆水晶,互抄後路;只需跑過去,然後截斷這裡的通道裂隙,怎麼著也比留下安穩些。
但若那兇人真是對面世界過來尋仇的,那對面的世界,是否還有這樣的兇人呢?所以須得拿些炮灰去探路。
後裔麼,不就是炮灰的代名詞麼。
只要他自己活著,以後要多少後裔有多少後裔,不缺。
一邊強自按捺著心中瘋狂湧動的警兆,一邊探頭探腦,施展法術,透視裂隙;只見那幾個後裔穿過裂隙,剛一到天外天,便迎上了兩道恢弘的劍光,不是紫青雙劍又是何來?
這兩口劍器最先感應到敵人的到來,劍鳴脆脆,霎那便灑出兩道劍光;一左一右,如龍蛇盤桓,迎著天帝的幾個後裔狠狠絞殺而去。
與此同時,精神飽滿、法力豐沛的李亦奇長身而起,手中劍訣一掐,浩浩蕩蕩的劍意精神佈滿了這一片空間,一道道劍光如叢林一般生出來,四面八方、無有疏漏,照著那幾個魔頭便殺。
正是蜀山派的絕學,萬劍歸宗。
血修羅等作為天帝的後裔,手段自然了得;且殺過來時,早有心理準備;見狀,幾個畜生立時打出一道道法力,化作一片片汙濁的血雲,如傘蓋,意要託無數劍光。
紫青雙劍兩道劍光一絞,便把這血傘絞的支離破碎;但血傘雖碎,卻不散,轉而化作一道道血色洪流,與紫青雙劍的劍光交纏在一起。
直將這兩道劍光汙滅了半數,劍光才殺到眼前,幾個畜生齊齊爆開,連在一起,化作一片血海,將餘下的劍光吞沒。
李亦奇的萬劍歸宗,只將散碎的血傘斬滅,便已無力為繼。
但李亦奇絲毫不慌,她坐鎮天外天數十年,與血魔交手不知幾百次,經驗豐富的很;便縱身一躍,雙手探出,將紫青雙劍捉在手中,只把劍器一晃,兩道更恢弘、更決絕的劍光便已潑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