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娜和徐飛航走出一段距離後覺得比較安全了，剛想停下來審問這個帶著磐石兵器的人，然而迎面走來的一隊士兵令二人心中一驚，連忙抽出武器。

對面的人很明顯也已經注意到唐娜和徐飛航，此時不管他們如何判定危險指數，都不得不立刻採取行動制伏二人。

現在的情形就是避無可避，退無可退，對面已經舉起了槍，除了殺人別無他法。

徐飛航猶豫了，他還是沒有做好殺人的準備，在這一刻，屠殺蜂群的勇氣消失了，他竟然開始不由自主地發抖。

唐娜像一枚炮彈般飛了出去，她的動作快如鬼魅，身影落地之時對面的四顆人頭也已滾落地面，鮮血狂野地綻放在廣袤的叢林當中，澆灌著滿地綠草。

殺人原來這麼簡單嗎？徐飛航總是覺得看別人奪走生命那麼容易，自己動手卻像吃了蒼蠅一樣，這是否也是另一種惡毒呢？

“不用走了，他們的巡邏隊是有範圍的，短時間這裡不會再出現其他巡邏隊伍，相對安全，就在這裡審問。”

唐娜言畢，掏出手帕輕輕擦拭短刀上的鮮血，擦乾以後又用刀尖輕輕刺了一下俘虜的額頭中心。這下子沒出血，但這人忽地從睡夢中驚醒，大口喘息起來。

徐飛航用力扯掉這人的頭盔，發現竟然是一個兩鬢斑白的老人，約莫六十多歲，他的額頭佈滿歲月的溝壑，右眼下有一道從鼻樑貫穿到耳垂的傷疤，十分駭人。

“噢，我輸了，現在的年輕人太厲害了。”這人一改戰鬥時的驚慌，被捉住後反而平靜下來，他看著遠方，就好像看著自己即將走到盡頭的人生。

徐飛航四下打量著他，呵斥道：“少說廢話，先把我的武器還我。”

“在大腿前面的口袋裡，我被綁著沒法拿給你，自己來拿吧。”

徐飛航伸手到這人說的地方，果然摸到了自己被奪走的那把鐳射切割刀。

唐娜手中轉刀，一臉冰冷道：“叫什麼名字？”

“開爾，駐哈維斯頓前線先鋒官。”這人很配合，唐娜找不到用刀子捅他的機會。

“什麼時候發現我們身份的？在前線兵營的時候我們就露餡了嗎？”徐飛航配合道。

“並非如此，你們的偽裝做的很好，事實上我認為除我以外並沒有其他人懷疑你們，而追蹤你們領功也是我的個人行為。那些草包根本不配與我共事，他們除了酒和女人外一概不知，即使我發現也不會告訴他們，功勞只該是我一個人的！”

開爾平靜的話語下掩藏著無盡的不甘與惱怒，可是聽出他對於現在的崗位並不滿意。

“怎麼一路跟了這麼遠？你就那麼確定能戰勝我們？”

“當然！如果不是該死的輪迴日，我絕對不可能輸，我並非敗在了實力上，最多只是運氣不佳，再給我一次機會的話……”

唐娜冷哼一聲，“不會再有機會了。”

“大爺，你想什麼呢？真以為是我們運氣好啊？看見了嗎，這位美女會觀星術，那個時間有輪迴日交替是我們算好的，你是徹底被她給耍了，還在這兒豬鼻子插蔥呢！”徐飛航一說這事就覺得好笑，不讓這人聽個明白他就不知道這個世界有多玄幻。

開爾聽了徐飛航的話，整個人都癱軟下來，眼中立刻失去了光芒。

“竟然是……我當了一輩子兵，沒想到實實在在地敗給了你們年輕人。”

“你的磐石兵器是什麼，具體有什麼作用？”

開爾盯著徐飛航的眼睛，表情呆滯道：“我說了你們就放了我嗎？如果沒有條件可談我為什麼要說？我寧可帶著秘密到墳墓裡去。”

唐娜的一巴掌快如閃電，狠狠地在開爾臉上留下一道血印子，“你是戰俘，擺正自己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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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爾冷笑幾聲，仍然默不作聲，唐娜舉起短刀刺向他的眼睛，直到距離眼球只剩一毫米的時候才停下來。而開爾面對這種危險，眼睛都不眨一下。

眼看事情就要無法收場，徐飛航趕緊把唐娜拉到一旁低聲詢問，“咱們怎麼處置他，咱倆先交個底，也好做打算。”

“如果你放棄去‘二十二區’的計劃，現在就帶著他回去交差，我們可以留活口。如果按原計劃去‘二十二區’，就必須殺人留下人頭，我們不可能帶一個活人深入龍潭虎穴。”

唐娜說的不無道理，徐飛航也意識到這個問題所在，雖然他心中本能地抗拒著殺人，但對於很現實的客觀問題，他從未迷茫過。

現在如果帶著他回去交差，返程路上必定設定了重重關卡，因為“末日朝陽”一定會發現眾多巡邏兵失蹤，從而在路上設定更多兵力。現在的最優解就是殺死開爾，帶著他的人頭勇闖“二十二區”，打他們個措手不及後再從米德爾大巖洞隧道方向撤離。

徐飛航很清楚這件事發展到最後八成又是唐娜殺人，從兩人相遇到現在，幾乎沒有真真正正幫上唐娜什麼忙，反而是唐娜一直在幫自己。這次絕對不能再這樣了，如果克服不了殺人這一心理障礙的話，往後也很難在血腥黑暗的舊宇宙生存。

可是這個開爾很配合，也沒表現出任何的反抗意圖，徐飛航真能下得去手嗎？

“交給我吧，我殺了他，然後我們突襲‘二十二區’，繞一大圈回哈維斯頓。”徐飛航斬釘截鐵地說，唐娜聽了很是詫異。

徐飛航快步走到開爾面前，嚴肅問道：“你還有話說嗎？”

“有，你們不是想知道我的磐石兵器怎麼用嗎？”

唐娜聽見開爾說到磐石兵器的話題，也忍不住湊了過來，她見到開爾眼中閃爍出兩道白光，白光直奔二十米開外的遠方衝去。徐飛航在開爾面前，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唐娜本能地朝開爾飛擲短刀。

短刀寒芒一閃，沒入了開爾的身軀，然而唐娜定睛一瞧，在開爾的位置上的不是真人，而是一個不知名材料所制的人偶。它穿著與開爾同樣的衣服，腦袋已經被開了瓢。

“徐飛航，動手！”唐娜大喝一聲，徐飛航手中火光四濺，兩發子彈先後迸射而出。

原來徐飛航也早已明白過來，他看到白光閃過的二十米開外有一道人影憑空出現，人影一落地便邁開步子飛快逃竄，反應之快平生罕見。當徐飛航意識到開爾已經被人偶所取代的時候就立刻取出步槍，對著遠處的人影連發兩槍。

槍響過後，遠處人影應聲倒地，一動不動。

徐飛航不知道是哪顆子彈命中了他，但這已經不重要了，在子彈打中的那一刻，徐飛航的五臟六腑便激烈地翻騰起來，他很清楚自己已經親手葬送了一個人的生命。與此人有關的一切記憶、成就、遺憾、罪惡都將消失不見，永久掩埋在時光之中。

唐娜雙掌噴霧，滑翔至開爾身邊，俯身探查鼻息，確認已經沒了生命體徵，於是朝徐飛航擺手示意。

徐飛航殺人了，殺了一個老人。與他想象中並不相同，他沒有反胃的感覺，甚至沒有多少罪惡感，只是心中一陣空虛。原來邁過那步以後，奪去他人性命是如此簡單，這也就難怪在舊宇宙中人命如同草芥了。

“你沒必要自責，‘末日朝陽’屠村的事在前幾年屢見不鮮，每個人手上都至少有五條人命。他們使無數家庭陰陽兩隔，孕婦被剖開肚子，男人們被當作實驗耗材，被強暴的少女被迫生下惡魔們的孩子，這種事太常見了。”唐娜似乎看出了徐飛航心中所想，拍了拍徐飛航的肩膀。

“可以想象。”徐飛航淡淡說了一句，然後就擦拭起槍管，並收好了子彈。

唐娜將能量聚集於短刀之上，不費吹灰之力就割下了開爾的頭顱，不知道她用了什麼方法，並沒有多少血噴濺出來。她開爾的人頭又裝進了那個曾裝過史蒂康的人頭袋子，做完這一切之後她又開始扒開爾身上的作戰服。

“這是他的能力來源，在被收繳武器之後依然能使用能力，這就說明磐石兵器並非兵器，而是他身上的衣服。”

唐娜一邊說一邊扒衣服，她的動作幹淨利落，眼神也無比堅定。

徐飛航慢慢坐下來，平靜地等待著唐娜。在炫目陽光的照耀下，兩個人的影子被拍到地面，幾乎消失不見。

既然已經做到這一步了，那就必須做到底，必須拿到更多的糧食！徐飛航咬住自己的嘴唇，暗暗下定了決心，等回到哈維斯頓必須好好敲詐威洛一筆。

唐娜那邊已經成功扒下了開爾屍體上的作戰服，在作戰服全部脫下以後它發出了點點光彩，光芒的色澤非常像異術掌控者所發出的能量波動。唐娜靜靜地觀察著這件衣服，像是在思考什麼。

“你為什麼不灌注能量繫結這件寶貝？”

唐娜搖搖頭道，“我現在繫結了‘活神線’，無法匹配新的磐石兵器。你把這個東西收起來，不要用能量輸入。”

徐飛航照做了，他將此物收緊存儲空間，至於繫結的話，他也不會考慮這件磐石兵器。

唐娜的意思很簡單，不用多說他也能理解，她並不是怕徐飛航佔了便宜，而是在真真正正地為徐飛航考慮。根據表現來看，這件裝備的能力並不好用，如果因此繫結，反而失去了與更好的磐石兵器繫結的機會。

“咕嚕——”

徐飛航和唐娜對視一眼，兩人同時笑起來，他們都聽到了對方肚子的叫聲。

“找個安全的地方，吃點？”

“好啊，吃點就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