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在漸漸變亮。

清晨第一縷陽光散落在地面上，黑夜開始褪去，直到太陽徹底接管了天空。

隆景花園的入口處。

一輛老舊的麵包車緩緩駛了過來。

“請出示你的證件。”

車子停在了門口的電子道閘外，保安亭裡走出了一名年輕的保安。

很顯然，這個保安的眼神和站姿都不是那種物業找來的四五十歲大叔可以比擬的。

他的站姿挺拔，神情嚴肅，面目剛毅，一看就知道是部隊裡的人。

“哥們，你不認識他嗎？”

盧盛拉下車窗，揚起下巴，很裝逼地用大拇指朝副駕駛的李樂平那邊指了指。

保安微微側過身子，這才看見了一直靠在座位上的李樂平。

“不認識。”保安掃了一眼李樂平，隨後冷酷道。

“啊？”盧盛看向李樂平道，“你不是……”

可他話還沒說完，李樂平抬手就是一巴掌拍到了盧盛的天靈蓋上。

保安要是能夠認識他，那還了得？

“別在這狗仗人勢的，趕緊把通行證遞過去。”

力道不大，但是足夠敲醒他了。

“不好意思，他這個人沒什麼文化，腦子也不太正常。”李樂平又看向那名保安道。

“沒事。”

保安沒有在意，接過一臉乖巧的盧盛遞來的通行卡，確認無誤後才將道閘的起落杆遙控升起。

麵包車停在了一棟地處偏僻的別墅外。

“把後備箱開啟，你在這等著。”

李樂平說了這句話後就開啟車門，走了下去。

盧盛則摸著方向盤，坐在駕駛位上，吹著口哨，看著李樂平取走了存放在後備箱的黑色行李箱。

直到李樂平打開門，走進到庭院之中後，盧盛才開始展露出真實的一面。

他打量著後視窗，撩起了額前的秀髮，自戀地感嘆起來：“我糙，老子長得真特麼帥。”

半小時後。

“怎麼去了那麼久？”

盧盛的眉頭擰成了一片，看了眼時間，意識到了不對勁。

“靠，該不會是被耍了吧？”

當即，他想到了這個可能。

頓時，他將手伸向車門把手，想要進到李樂平的別墅中一探究竟。

別墅圍裙的大門並沒有關上，就算關上了，他翻牆進去，然後別墅的門口也不可能攔得住他。

踹門還是砸窗，都是進入到別墅內的方法。

可就在他正欲開門之時。

“冬，冬，冬。”

沉悶，怪異的敲窗聲突然響起。

“嗯？”聽到聲音的盧盛眼神瞬間變得警惕起來。

“有人在敲我旁邊的車窗？！”

這聲音離自己很近，聽上去就像是在敲麵包車的窗戶似的。

盧盛驚恐地投去了目光，卻發現車窗外空無一人。

不但車窗外空無一人，就連附近也看不到任何人影，分外冷清。

遠離市中心的隆景花園內本來就沒有多少人居住，此刻他所處的別墅又是花園的偏僻地帶，更不用說能夠看到幾個人了。

“冬，冬，冬。”

可就在這時，又是一陣清晰、沉悶的敲窗聲響起。

令他頭皮發麻的是，這次的敲窗聲和上次的敲窗聲幾乎是同一個頻率。

敲窗的間隔聽起來是完全相同的。

然而，窗外依舊是空無一人。

“鬼？！”

盧盛的神情變得尤為駭人，似是聯想到了什麼。

驀地，他從懷中取出了一杆在這年頭已經不常見的旱菸袋。

“不管是什麼鬼東西，先出去再說。”

盧盛的面色變得有些兇狠，他勐地拉開車門把手，想要開門出去。

然而，下一刻，他的童孔驟然一滯。

門，打不開了。

像是有什麼東西在麵包車外，把車門堵住了。

“開什麼玩笑？！”

盧盛立刻變得焦急起來，背後開始冒出冷汗，浸溼了他的衣襟。

“張小小……張小小……”

忽地，四周傳來了一道詭異的呼喚，像是在叫某人的名字。

聲音嘶啞、尖銳，根本不是活人能夠發出的聲音，聽得人汗毛都要炸起來了。

“誰？！”盧盛驚聲喊道。

誰在叫他的真名？

難道是鬼？

怎麼可能，鬼會說話？

盧盛對這聲突如其來的呼喚感到無比驚詫，渾身冒出了冷汗，緊張得四處亂看。

然而，附近還是什麼東西都沒有，也沒有回應。

“該死的。”

盧盛狠狠地一咬牙，想要踩下油門，直接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可是，下一秒，他的眼睛勐地一睜，像是發現了什麼恐怖的東西。

他不記得了，不記得怎麼開車了。

“張小小，你的起名水平，倒也是一般。”

忽地，耳邊又傳來了一道聲音。

只不過，這次傳出的聲音遠比先前的呼喚要動聽許多，只是聽起來有些冷澹罷了。

盧盛，或者說是張小小勐地投去了目光。

隨即，他的眸子陡然一縮。

窗外，一個他從沒見過的，相貌陌生的青年正在窗外打量著他。

沒人知道，他是在什麼時候出現的。

只能看見，他的手上拿著一頂黑色的，像是被燒得發黑的草帽。

“你是……李樂平？”

震驚了半響後，張小小才緩緩吐出了這麼幾個字。

他發現自己竟然不記得李樂平的容貌了，只不過他的記憶還沒有被遺忘得很徹底，對於青石村內的一切，甚至對李樂平的穿著他都還記得。

由此，他推測出了這名陌生的年輕人就是李樂平。

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李樂平直視著他道：“你不叫盧盛，你叫張小小。”

“我這個人其實很好說話的，只是，我不太喜歡被人欺騙。”

沒有告訴盧盛，他在獨自一人呆在院子裡的時候，除了給老趙默哀外，還順路給聯絡員唐梓義發去了一條訊息。

訊息的內容就是讓他去調查一下盧盛的身份。

不需要提供太多的資訊，在這個監控遍地的資料信息時代，想要查到一個人的身份簡直是輕而易舉。

結果，一個不叫盧盛，而是叫張小小的年輕人就這樣被查了出來。

“呵，出門在外，起個假名，防止惹事後別人一路查到你家裡不是很正常的嗎？”

張小小的額頭上依舊佈滿著汗珠，不過對李樂平的責問，他卻沒有退縮什麼。

“所以我才在這跟你講話，而不是直接用手槍給你腦袋上開個洞。”

李樂平一隻手搭在車前，倒沒有對張小小起假名的行為責問什麼。

因為張小小在別的資訊上並沒有欺騙他。

窮人出身，上面有四個老人要贍養，中間有個媳婦，下面還有兩個嗷嗷待哺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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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都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