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淺喝粥喝到一半，忽然又說：“查閱書籍這事，你不用太著急，可以慢慢來，你慈善堂那邊的事本來就多，不要太過操勞了。”
“我沒問題的，只要能幫到你，再累也沒什麼。”沈雲楓由衷地說道。
“別這麼說，不論如何還是要以自己的身體為重。”這麼久了，他還是這麼客客氣氣的，搞得好像跟他是兩家人，陸淺有些無奈。
不過轉念一想，他一直都是這樣的，自己也確實沒必要如在意。
沈雲楓還是那句話：“我自己有分寸，你就放心去做自己的事吧。”
“好。”
說完，兩個人便陷入了沉默。
次日回到慈善堂，沈雲楓把該做的事做完，就回了辦公室，翻看自己收藏的與醫學有關的古書。
但他收藏的書比較多，足有十幾冊在，要是一一翻看起來，只怕一年半載也看不完，但要是挑著看，又不知究竟看哪幾本才比較有針對性。
他站在書櫃前，一下子不由犯了難。
猶豫半晌，還是決定一本一本地看過去，大不了每天多花些時間看。
不知過去多久，一道童音傳入耳朵：“這樣看是很難查到你要找的線索的。”
沈雲楓一抬頭，看見小小張走了過來，嚴肅認真地說道。
“你知道我在查什麼？”
小小張睜著一雙清澈的大眼，說：“您是想查與我家那本醫書有關的線索，對不對？”
“對，”沈雲楓看他既然來了，就索性直接問，“醫書裡有什麼內容，你可清楚？”
“不清楚，我從來沒有看過，”小小張搖搖頭，“而且之前我不怎麼認字，就是看了也不可能知道內容。”
這倒也是，這孩子畢竟還小，還能惦記著這麼一本醫書，也算是很不錯了。
沈雲楓想了想，又問：“那你怎麼知道有祖傳醫書的？”
“我爺爺說的，”提起死去的張老爺子，小小張便不免哀傷，“爺爺在被害前說過，我們張家有本家傳醫書，對我家很重要，要我一定保管好，只是他沒跟我說藏在哪兒了，所以我沒找到。”
“那他可跟你說了，那醫書為何那麼重要嗎？”沈雲楓急聲問道。
小小張答道：“當然是因為它是祖傳的，有紀念意義呀！”
有紀念意義當然是一點，但這絕對不是主要原因，不然方夫人背後那人不會也要奪它。
這幾年肯定有不為人知的秘密！
“我爺爺生前雖然沒跟我說關於那本醫書的內容，但他說過，如果有一日醫書丟了，而我又想知道裡面講了些什麼，應該查閱王老先生所寫的那本雜寒論，裡面的內容與我們那本醫書有重疊。”
“王老先生？”沈雲楓立刻到書堆裡去找，找到兩本書名有“雜寒論”三個字的書，翻開來看，其中一本的作者就姓王。
他於是趕緊仔細查閱，而小小張看他終於看對書，也放心地退了出去。
沈雲楓在辦公室坐了整整四個時辰，終於找到一處記載，提到張家醫書的地方，於是晚上回到家，給陸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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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哪兒？”陸淺湊過去。
“這裡。”沈雲楓立刻指給她。
這頁確實提到了張家，但是上面的內容，在看過之後，陸淺卻忍不住笑了。
“什麼鬼？長生不老返老還童？”
上面寫著的是，張家那本醫書記載有讓人返老還童的秘密。
陸淺當然不信世上會有這種醫術，在科技和醫學先進的現代，尚且不存在這種醫術，更何況是古代？
“這是寫出來騙人的吧？”
沈雲楓也不信這種東西，“張家醫書的內容本身可能並沒有記載什麼返老還童的秘訣，而是時間一長，裡面的內容被誤傳，然後以訛傳訛，最後傳到了權貴耳朵裡，有人信了，想長生不老，所以才去奪那本醫書。”
畢竟張家可是世代行醫，且在本地頗有口碑，怎麼可能寫出這種影都摸不到的所謂秘訣？
“我看也是，”陸淺很認同他這個說法，“方夫人背後的那個人，要麼他是自己想長生不老，要麼就是他背後還有身份更高的人，可能年紀大了，身體不好，想再多活幾年，因此打起了醫書的主意。”
沈雲楓輕輕頷首，心中的疑團越來越大。
“但那人究竟是誰呢？是什麼樣的人，會願意相信人能返老還童這種荒誕的說法？”
“傻子唄。”對於陸淺這種接受過現代教育的人而言，相信長生不老就是傻。
沈雲楓笑了笑，說：“人有的時候確實容易犯傻，尤其越是渴望一樣東西，就越容易在這方面犯傻，那個想返老還童的人，估摸著很怕死。”
隨即，她看了陸淺一眼，臉上露出疑惑之色。
“不過，你居然不相信長生不老的說法，倒是讓我意外，你的存在，不是比長生不老更離奇嗎？有什麼比神仙在世更說不通？”
陸淺乾笑了兩聲，問題是她並非神仙啊。
當然，穿越時空這種事也確實足夠離奇，且難以解釋。
“我不信是因為從來沒見過，也沒聽說過，神仙都不能做到的事，凡人怎麼可能做得到？”
說實在的，沈雲楓一個古人也不信，才真是令她意外呢。
“你又為什麼斷定上面的記載不實？”
沈雲楓站起身來，將古書收好，然後倒了兩杯茶，給她遞去一杯。
“我也是因為從沒聽說過，我相信生老病死是每個生命都要經歷的，沒人能例外。”
說到這裡，他突然嘆了口氣，看著外面深沉的夜色，說：“人一輩子活個幾十歲足夠了，活太久了，反而沒意思，尤其是在這樣的世道裡。”
陸淺聽到他發出這樣的感慨，一時感到悵然若失。
此後，兩人都很久沒說話，呆坐著各自出神。
直到外面的風把窗戶吹開，沈雲楓才起身去關。
“時候不早了，還是回屋休息吧。”
陸淺看著他說：“其實世道是會變的，這個世界不會永遠像現在這樣。”
沈雲楓頓了頓，而後微微一笑，“或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