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陸淺因工廠沒什麼事做，便進城來到火鍋店，順便把平安也帶上，讓他四處逛逛，完了再去吃頓火鍋。

但是剛進城，就有一堆人圍上來，將兩人堵住。

“陸姑娘，聽說你之前和官府做的那樁生意，籤的合同都沒到期，就被迫終止了，是不是真的？”

“還有啊，據說本來官府是要賠付違約金的，可是官府的人卻根本不肯給，還把你那樁生意給了皇孫開辦的一家泡菜工廠？”

“有人甚至說在背後操控這一切的是皇上，到底是真是假啊？”

陸淺見眾人七嘴八舌地圍著自己追問，忽然間有種大明星遭遇了狗仔隊的錯覺。

“你們都是從哪裡聽來的這些？”

一個年輕的婦人說：“是在戲樓裡聽那些唱戲的人唱的呀，你還不知道嗎？這幾天城裡好幾個戲樓都在唱，此事很多人都聽說了。”

“戲樓？”陸淺還真是不知道，她已經好些天沒進城了。

問題是，這件事知道的人並不多，怎麼會傳到戲樓去的？如果沒有人指使，戲樓也根本不可能把這麼點事拿出來唱。

那人是誰？

“陸姑娘，到底是不是真的？”

圍觀群眾紛紛盯著陸淺問。

陸淺想了一下，答道：“我跟官府的生意確實黃了，違約金卻是收到了的，足有一百兩銀子呢，但是到底怎麼一回事，我卻不清楚，更不知道誰在背後操控一切，大家就不要瞎猜了。”

“這怎麼是瞎猜呢？”一個上了點年紀的男人說，“那戲文裡唱得很清楚，是皇上身邊的太監去了軍營一趟之後，軍中就不從你這裡進貨了，這還不是皇上的意思？”

戲文裡連這麼細節的情節都有？陸淺更加驚了。

難道是穆重光幹的不成？可是，以他對皇室的忠心，應該不會這麼做才是。

這時候，人群中有人譏諷道：“一百兩銀子，想想也知道數目不對，官府這麼做事，明擺著欺負老百姓嘛，這以後誰還敢跟官家做事？”

“就是嘛，還是咱們老百姓自己靠得住，以後讓官府也自己人跟自己人做生意好了。”

“對了，皇孫不也開了泡菜廠嗎？以後讓他們官府的人全都去他那兒買泡菜得了！”

眾人說著笑，紛紛大笑起來。

陸淺看聚攏過來的人越來越多，覺得這麼下去不行，很容易引來官府的人，便帶著平安突出“重圍”，趕緊跑了。

一口氣跑到火鍋店，躲進後堂。

平安憤憤不平道：“娘，咱們躲什麼呀？這事本就是軍營那邊不對，還怕把事情說出去不成？”

“這件事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不能亂來。”陸淺想到的是，可以暗中利用這一場輿論，給皇帝那邊施加壓力，將那筆違約金拿到手，但明面上自己絕對不能發表任何對官府或者皇帝不滿的言論。

不然這就成了把柄，能被皇帝以汙衊罪名正言順抓起來。

“這有複雜？”平安不懂，“難道不是談論的人越多，軍營那邊的壓力就越大，能把違約金賠給咱們嗎？”

陸淺摸摸他的頭，“你還小，不明白，以後就會知道了。”

平安撇撇嘴，咕噥了一句什麼，沒再說話。

下午回到村裡，陸淺把馬力找過來，跟他說了自己今天在城裡的所見所聞，問道：“你有什麼看法？”

“這事是有人在推動吧？不然戲樓的人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馬力心裡還是蠻愉快的，畢竟皇帝著實欺人太甚，不給他點壓力，永遠也別想從他手裡拿到違約金。

“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叫你過來，一方面是想請你去幫我調查一下，到底是誰在背後推動，另一方面，則是想讓你找幾個人，在縣裡各處，將此事繼續往外傳揚，弄得越多人知道越好。”

“沒問題，我這就去做。”馬力一開始就想反擊，奈何沒有想到辦法，故而什麼也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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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兩方人的推動下，此事很快就傳遍青陽縣，幾乎弄得人盡皆知。

而沒多久，張五也給沈雲楓帶來了調查的結果。

“確鑿的罪證，我們只找到這兩份，如果需要更多的話，還要再等一段時間。”

他說著，將證據遞給沈雲楓。

“這些已經夠了，”沈雲楓看了一眼，又問：“那梁玉書呢？”

張五冷笑道：“查到了，梁玉書根本不是縣令的什麼遠房侄子，而是他的一個私生子，一直偷偷地養在外地，這次是頭一回來青陽。”

“有這樣的事？”沈雲楓其實早就有這樣的懷疑，只是沒有證據，也不好妄下結論而已。

縣令不敢把梁玉書帶回府裡，明面上給他做安頓，這才選擇先把他安排到慈善堂。

“辛苦你們了。”

“少主不必這麼客氣。”張五遲疑片刻，還是開口問了：“不知少主查這些，是做什麼用？”

沈雲楓卻不明說，反而賣關子：“你之後就知道了，對了，之前請你辦的那件事辦得如何？”

張五回道：“按照少主的要求，現在已經在往周邊其他的郡縣傳播，皇帝欺壓商戶的謠言，會越傳越廣，誰也控制不住。”

“這就好。”沈雲楓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不過你們也要小心點，別讓皇帝那邊的人給逮住了。”

“明白。”張五堅定點頭。

兩人又聊了好一陣才分開，各自回去。

這時候皇帝正因外面的風言風語而焦頭爛額，砸了好幾件玉器發洩怒氣。

老太監等人站在一旁，不敢吱聲，等到皇帝稍微平靜下來一些，才把地上的狼藉收拾好，退出去。

“皇上，要不要老奴去找陸淺警告一下？讓她老實一點？”老太監小心翼翼地問道。

“不用！”皇帝一拂衣袖，不耐煩地說，“謠言是不是她傳的還不一定呢，你這樣貿然跑過去，倒顯得像是朕怕了那些風言風語。”

在他看來，陸淺不過是一介商婦，膽子再大，也不至於敢跟他對著幹。

老太監卻覺得，這事肯定跟陸淺有關，只是看皇帝還在氣頭上，沒敢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