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古代的軍隊行軍，除非是全員騎兵的隊伍，否則一般情況下，每天也就能走個四五十裡的路程。
即便是急行軍，拋棄無用輜重趕路，極限也不過是日行百里。
沿途的道路情況、輜重的運輸，以及斥候給出的情報是否及時詳細，都會影響到軍隊的行進速度。
因此，先前洪戰一路率兵急行。
日夜兼程之下，近乎三百裡的路程兩天多便走完，把平賊大軍累的險些癱瘓，才會無力應對反賊的襲擊。
失敗自然也是應有之意！
再說那賈琮一行。
自晌午離營後，賈琮大軍才走了不過二三十裡地，屬於是剛出神京境內，天色便已經暗澹了下來。
只是念著霸州反賊猖獗，承德帝又催的甚急，加上這幾天月色明亮如晝，賈琮便領大軍多走了一段。
直到月上枝頭，方才命大軍紮營休息。
如此。
日月輪換，三天時間倏忽而逝。
兩百餘里路程，在大軍的風餐露宿中被漸漸撇到身後。
這日。
大軍來至霸州境內。
站在一處已經淪為廢墟的村落邊上。
賈琮沉默不語。
那些因為活不下去而揭竿造反的所謂“窮苦”百姓，如今也已經成為了別人活不下去的原因之一。
這些反賊們還沒造反成功，便已經要迫不及待的要做那人上人了。
屠龍者終成惡龍！
“這就是那群‘義軍’的手筆？”
看著眼前的一幕，何南忍不住道：“這等行徑，豈不是比那幫貪官汙吏更加可惡惡毒？貪官汙吏最多逼著你賣身為奴。
‘義軍’們卻是在要這些百姓的命！”
何南覺的有些難以相信。
要知道，京營裡不乏因為災年活不下去而從軍的人，可這些人即便是險些餓死，也不過是賣身軍中，想著混口吃的罷了。
心裡從未起過偷竊搶劫的念頭，而那些“義軍”呢？
從起兵造反那天開始算，至今也不過半個月左右，他們居然就能狠下心來，把屠刀對準了這些窮苦百姓。
怎們會變成了這個模樣？
賈琮感慨一聲。
朝何南道：“雖然說立場不同，看一個人的是非功過就都不同。所謂彼之敵寇、我之英雄，便是這個道理了。
可作為人的本性放在那裡，反賊們能對這些底層的無辜百姓舉起屠刀，說明他們已經與畜生無異了！
”
頓了頓。
賈琮又道：“反賊們本身是一盤散沙，縱使攻破了霸州城，搶到了兵備糧食又能怎樣？人吃馬嚼的，哪裡能受他們的控制？
再加上沒有個節制，等這些反賊們將霸州城徹底霍霍完了以後，燒殺搶掠什麼的，自然也就成了常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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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旗造反之後，那群人便不再是民了，他們如今是賊！
這群人，不，這群反賊，如今與韃靼瓦剌這樣的北方蠻夷，其實並沒什麼兩樣！
經此一回。
賈琮對那些“無奈”造反百姓的最後一絲憐憫，也消失無蹤。
……
這日中午。
大軍在距離霸州城三十多裡的地方紮下營寨。
賈琮先將手底下的哨探全撒出去，而後便命大軍埋鍋造飯、養精蓄銳。
不多時。
“報！”
“將軍，東南方向十餘里發現反賊蹤跡！”
“有多少人馬？”
“反賊的兵馬約莫有五百來人，看目的地，應該是東南邊的一座鎮子。”
“五百來人？”
賈琮聞言倒是愣了一下，旋即反應過來，不禁笑道：“看來這些反賊們是好心要提前送些功績給咱們吶。”
說完。
賈琮當即命哨探，“速速再去刺探，隨時確定叛軍的位置及人數！”
而後，又命身旁的何東道：“你去點上健銳營的一千騎兵，速速趕到東南邊的鎮子上，務必要阻止反賊的再行殺戮！”
“是！”
何東領命而去。
旁邊何南見著何東離開，也急忙跟了上去。
…………
傍晚時分。
霸州城外的一座丘陵上。
賈琮舉著千里鏡，正在觀察著前方城牆上反賊們的動向。
城牆上。
反賊們正在隨心所欲的巡著邏，你來我往、亂糟糟的也沒個規律，甚至還有的反賊，抱著不知哪裡來的燒雞，倚著女牆，時不時的啃上一口。
那叫一個悠然自得……
如此這般，哪裡有個巡邏兵的樣子？
見狀，賈琮有些難以置信，前軍右都督洪戰所率領的通州大營兵馬，就是被這群亂糟糟的反賊給擊敗了？
“三爺，像他們這樣的，實在是……”
旁邊的何西、何北也忍不住咂巴兩下，面對著反賊們爛到極點的軍紀，他們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去形容。
賈琮的心也放了下來。
原本覺著，自家帶了火器營過來，身上又有充足的彈藥，屆時架起火炮使勁轟他半個時辰一個時辰的，還有什麼城池拿不下？
此刻看了城牆上反賊們亂糟糟的樣子。
賈琮甚至覺得不用火器營出馬，光憑兩千健銳營，也就差不多了！
因笑道：“半個月前他們還是手無寸鐵的農戶，如今能知道安排兵丁日夜巡邏，已經算是不錯的了！”
何西、何北兩人一想，可不是嘛！
“反賊們疏忽大意，是在給咱們機會。”
賈琮道：“咱們暫且回去，等何東、何南先剿滅了去鎮上搜刮物資的反賊，然後藉著他們的衣裳，說不定能將霸州城的城門騙開！”
……
卻說賈琮一行返回營地。
路上正遇著何東、何南兩人已領兵剿賊歸來，百餘名俘虜被長繩捆住雙手，旁邊有兩隊騎兵隨行看押。
賈琮見了，笑道：“這下正好，晚上替咱們喊門的人也有了！”
何東疑惑道：“什麼喊門的人有了？”
於是何西將先前看到的情況，與賈琮的計劃說了一遍。
何東不禁笑道：“三爺此計甚好，反賊們以前久不吃肉，因此到了晚上全是睜眼瞎，咱們只要換上反賊的打扮，再從俘虜裡挑幾個聽話的替咱們喊門，如此霸州城可輕易拿下！”
“吩咐下去，叫大軍先行安歇，等到夜幕降臨後，再悄悄潛行至霸州城附近。”
賈琮道：“另外從驍騎營裡挑五百好手，全部換上反賊的衣裳，在兩更天的時候前往霸州城下叫門，只要拖住一會，後方健銳營騎兵立即衝進城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