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昂的龍文詠唱蓋過了淒厲的防空警報聲，原先圍攻芬格爾的扭曲怪物群出現了騷動，情勢忽然……急轉直上。

“砰！砰！砰！”

接連幾聲清晰的血肉炸裂聲響起，僅聽聲音就能從中體會到強烈的打擊感，數頭怪物被轟飛了出去，其腫脹扭曲的軀體上多出好幾個碩大的血洞。

將它們轟飛的是一尊魁梧高大的人形，其赤裸的上身強橫肌肉猶如是青銅鑄造的一般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感；青銅質感的骨質面甲覆蓋於人形的面部，只能看到一雙黃金童綻放著耀眼的光芒。

“芬格爾……這是言靈.青銅御座？”

愷撒迅速從下身還沒被撐爆的褲子確認了對方的身份，並從言靈週期表中定位了與之表現相符的言靈。

序號87，高危言靈，釋放者能在短時間全方位強化自身，從混血種提升到純血龍類的軀體強度，基礎力量，肌肉爆發力與耐久力、自愈能力皆大幅度提升。

哪怕卡塞爾學院不是誰言靈序號高誰說了算，但一個留級多年的“F”級施展出這般高規格的言靈還是讓愷撒受到了不小的震撼，芬格爾果然不是作為“Joker”加入路明非社團的，而是實打實的“Berserker”！

“跟他們比起來，也許我才是最平凡的那個。”愷撒低聲說。

“他們是廝殺的勇士，而您是掌握千軍萬馬的領袖。而且您的身後還有加圖索家族。”

帕西彬彬有禮地說道，仍然在維持著“無塵之地”的領域。

“帝皇，我已感受到您的偉力！我的力量已經暴增，狂增，勁增呀！殺殺殺殺殺！淨化淨化淨化！”

青銅面甲後傳出芬格爾的怪叫聲，他那魁梧的體魄表面居然也浮現出那種不知名的朦朧金芒，他撕裂怪物變異肢體時所傾灑出的骯髒汙血未能觸及分毫，全被那層好似保護膜一般的金芒隔絕在外。

為了更高效的戰鬥，芬格爾衝上祭壇，支撐貝爾尼尼青銅華蓋的四根螺旋青銅柱被他強行拔了一根當作武器，憑藉強橫的力量掄得虎虎生風，將一隻又一隻混沌卵拍翻在地，交由趕來的路明非處決終結。

“呀？團長你怎麼不發出戰吼了呀？”

“……”

路明非沒有回答，手中轟鳴的開膛鏈鋸劍高效地撕裂著這些孱弱的混沌卵，同時信仰之力實質化而成的短矛洞穿並焚燒淨化掉骯髒褻瀆的肉體，不到一分鐘時間，所有異變為混沌卵的瑞士近衛隊成員都被聖焰盡數淨化。

“咳咳……我主要是不太習慣團長你以前那些口號，太羞恥了，所以就自己想了個新的……我可沒有半點對帝皇陛下不敬的意思噢！而且也符合咱們戰團的主題！淨化！殺殺殺……”

見路明非默不作聲，芬格爾連忙解釋。

“……現在還沒有時間和你討論這個。”

路明非閃爍著金芒的眸光掃向了祭壇，那團扭曲的血肉已被帝皇的聖焰焚燒殆盡，屬於那位教皇的蹤跡已經消失不見。

褻瀆的力量仍瀰漫在這座巨大的教堂內，自奧丁的圍殺陷阱後，這是針對他的第二個圍殺陷阱。

只不過佈下陷阱的，是那位來自至高天的萬變魔君。

“你好啊，卡託斯，很高興你能來到這裡。”

宛如智者一般的老人自祭壇的陰影中浮現出現在眾人眼前，身上無風飄動的長袍似黑影又似火焰。

他慈祥得就像是家中長輩一般的目光掃過殿堂內的眾人，最後停在路明非的身上——在帕西、愷撒和芬格爾仍在警戒這個未知的敵人時，路明非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原地。

即使沒有言靈相助，路明非在這瞬間爆發出來的速度也足以比擬六階“剎那”，即是常態的64倍速，同時撲向人形萬變魔君的還有轟鳴的毀信之牙，意圖將它碎屍萬段。

“你就這麼著急嗎？卡託斯。”萬變魔君變化的智者只是輕輕一點他手中那根象牙質感的潔白法杖，在開膛劍從其頭頂噼落出第一擊時，他已經變成了一道幻影。

路明非噼了個空。

“你就這麼害怕我會毀滅你的家鄉，傷害這裡的人類嗎？”

智者的身形出現在了廊簷頂上，身旁是流淌血淚的基督凋像，純正的中文話語繚繞在這座被汙染的教堂內。

“砰！砰！砰！砰——”

震耳欲聾的槍聲響起，芬格爾迅速反應過來，雙持兩柄爆彈槍急速開火，紅蓮螺旋爆彈拖著顯眼的煙尾在助推劑下掠向了那個就差把BOSS名字和血條亮在螢幕下方的不對勁老頭。

而路明非的身影在殿堂間飛速躍動，他並沒有因為對方身居高處就停止掠殺對方。

“但你猜對了，我確實會這麼做。”

“編織真理者”多尹洛斯噙著澹澹的笑容，尾部竄射火光的爆彈被一層無形的護盾攔截在外，無法傷及其分毫。

有齊齊吟唱聖經的唱誦聲從殿堂外傳來，在這個時間本該閉館並且已經成為未知戰場的聖彼得大教堂裡忽然迎來了大批的“遊客”。

他們神色虔誠狂熱地齊聲唱誦光榮頌，呆滯的雙眸絲毫沒有注意到這座殿堂裡各種恐怖異常的變化。

“這是……什麼情況？”

芬格爾差點下意識地就解除青銅御座的強化恢復常人狀態，這種感覺就好像你在房間裡獨自研究著老師們的姿勢時忽然大門一開爸媽三大姑四大姨五大嬸全衝進來一樣。

但出於對戰鬥的考慮，芬格爾最終還是維持住了自己的狀態，同時迅速給打空彈藥的爆彈槍換上僅有的兩個彈匣。

“這難道就是路明非說的‘汙染’麼？那個老人……他就是龍王……或者說惡魔？”

愷撒喃喃自語，卡塞爾學院的特戰例項裡可從沒例舉過這種特殊情況。

在近代的屠龍史裡，秘黨討伐龍類可不像奧特曼大戰怪獸那樣驚天動地，其所討伐的龍類也都是血統稀薄的四代種和五代種，這種等級的龍類甚至沒法變身回龍類形態，所以討伐戰爭也更像是是埋藏在社會暗面不為人所知的“村頭械鬥”。

“這些人……似乎是白天在外面參加彌撒的那些信徒……見鬼，那至少有一萬兩千人！”

他看見了那些身穿肅穆黑袍的信徒們那空洞的眼神中流動著的紫色漩渦，愷撒本能地感到一陣對於未知的恐懼，身體在微微顫慄。

帕西收縮了無塵之地的領域，以保證自己的力量能夠長時間維持這個領域以保護愷撒。

“好了，路明非，你接下來打算怎麼做呢？”

智者的身影浮現於虔誠的信徒們之上，頂上九百九十九盞長明燈的光芒在信徒們虔誠的臉龐上投射下了一個巨大的生有雙翼的陰影。

最終進入殿堂內部的信徒不到兩千，並沒有達到白天在聖彼得廣場內人山人海的景象，放到這個巨大的教堂內部甚至依然空闊。

“團長……那個老頭就是惡魔麼？”芬格爾沉重的聲音從青銅面甲後傳出，“這些人……該不會都被‘汙染’了吧？”

路明非落回地面，手中毀信之牙暫時停止了轟鳴，綻放璀璨金芒的雙眸掃過黑壓壓的人群，能清晰地看見一絲絲褻瀆的靈能力量潛藏在他們每個人的體內。

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幕幕畫面：潛藏在暗中的惡魔汙染了教皇的心智，纂改了《聖經》，並以此緩慢輻射汙染周邊的天主教信徒；就跟那個黑暗宇宙中的一樣，他們的潛意識被修改了，當這些信徒向聖主耶穌祈禱時，其祈禱物件已經變為了惡魔，並為他提供另類的信仰之力。

現實世界的壓制，再加上信徒們仍堅信著自己是在信仰基督的潛意識，來自萬變魔君的汙染種子隱藏得相當之深。

而目前被汙染被控制的，恰巧也是那些最為虔誠的信徒，那些信仰沒那麼堅定的腐化程度反而沒那麼高。

“是的……”

路明非沉聲說道，攥緊了毀信之牙，神色憤怒的同時又有些悲傷，有這麼多無辜的人類被惡魔荼毒。

混沌的力量就像是附骨之疽般，哪怕只有那麼一絲滲入，都會帶來滅頂之災。

他深吸了一口氣，目光變得狠厲而決絕：“必須全部淨化。”

“別開玩笑了，路明非……”芬格爾難得認真嚴肅起來，低聲說道，“一千多條人命……加上一位教皇，我們會成為整個人類的公敵的。”

在那個黑暗宇宙裡，哪怕是對凡人最仁慈的慟哭者們都會毫不留情地將被混沌汙染的人類定性為異端後抹除，最多也只能內心祈禱帝皇的聖輝能夠庇佑洗滌這些被汙染的靈魂；

但家鄉的人類不同，他們不懂什麼是混沌汙染，在這個和平年代的人類價值觀裡，手刃一千多個“無辜人類”的生命，足以成為歷史上最大的反人類“惡魔”之一。

“那就由我一個人來做，”路明非冷冷地說，“連同這頭惡魔一起……必須將所有汙染的種子都釘死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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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雖然懷念家鄉，但在家鄉他沒有任何牽掛，混血種所謂的“血之哀”與“孤獨”現在反而起到了那麼一點用處——

這些無病呻吟的東西或許會讓一個心智不成熟的小孩抱著自己悲傷痛哭，但對於一個競技場的“角鬥士”來說，卻是正好。

路明非早已做好了無牽掛地去迎接每個明天都是死亡終點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