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回答這位校車司機的，只有一枚新鮮出爐的子彈。
然而，經理還在喋喋不休的威脅著，絲毫沒有害怕的模樣，反而是一副確定了吳罪死定了的樣子，一臉的幸災樂禍，就好像他們全都得給自己陪葬一樣。
導演席上，周銘也越來越緊張，汗水都快滴下來了。
因為很快，最關鍵的片段就要來了。
按照劇本的規劃，吳罪馬上就要摘下面具，這一步，會涉及到大量的微表情表演，還有細節表演，稍有不慎，就很可能演砸。
但是周銘不打算喊卡。
因為怎樣都好，首先身為朋友，他放下了自己身為導演的底線。
吳罪的健康，和狀態，才是最主要的東西。
所以，接下來是什麼效果，演出來是什麼樣，就是什麼樣的了。
周銘深吸了一口氣，繼續往下導：“各單位注意，注意道具煙霧彈裡的煙霧填充，液氮裡面是否有足夠色素？”
道具師用對講機回應：“引數都是齊全的。”
“很好，燈光往下降兩度，然後第三機位注意，我要吳罪的臉部特寫。”
“好的。”
各單位都收到了周銘的指示。
飾演銀行經理的演員還躺在地上喋喋不休的說著臺詞：“你以為自己很聰明哈？僱了你們的那家夥，也會對你這樣，一槍打爆你的腦袋，讓你的腦漿和血混在一起流出來哈哈哈哈，你說可笑不可笑，這個城市的罪犯曾經都有自己的信念，榮譽，尊重，再看看你，你相信什麼啊？”
“你相信什麼啊！
”銀行經理吼了出來，眼神中也表演出滿是害怕。
因為吳罪已經戴著面具，一步一步的朝他接近了過來，然後，蹲下了身子。
狠狠地，一個手榴彈，塞到了銀行經理的嘴裡。
隨後，標誌性的癲狂語氣就出來了：“我相信沒殺死自己的東西，會把你變得.....”
說到這，吳罪一把把臉上戴著的小丑面具頭套摘了下來，漏出了裡面的真容。
粗糙的可以看見毛孔的小丑妝容，類似於刀割一樣傷疤樣式的小丑唇，還有形似癲狂的眼神，和略帶神經質的顫抖語氣。
當坐在導演席上的周銘看到吳罪的這個狀態的時候，心裡突然涼了一下，一股子頭皮發麻的感覺從嵴柱一直涼到了頭皮。
身為導演，他無比瞭解一個演員在表演的時候應該具有的狀態。
他抓起對講機：“停！停啊！告訴吳罪，停啊！”
然而，對於場外導演的傳訊，吳罪就跟沒聽到一樣。
他繼續用這種眼神盯著銀行經理的演員，舔了舔嘴唇：“更奇怪。”
最後，嘴角咧開了一個笑容。
周銘當季就要按下結束鍵，直接強制暫停。
然而，他的這個動作，很快就被制止了。
周銘看了過去，看到伸出一隻手的夏遠墨，周銘一臉的不敢置信：“老夏？”
夏遠墨搖了搖頭。
“你瘋了！你知道他現在什麼狀態嗎？他開始用體驗法了！你知道他會瘋掉的嗎！？啊？他的狀態你真的看不出來不對勁嗎？”
周銘直接吼了出來，身為一個導演，這是他有史以來在片場發這麼大的脾氣。
只是因為，這個出來制止他的人是夏遠墨。
不是別人，不是其他的工作人員，也不是來自于光遠的副導演和監製，而是夏遠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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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答桉才是讓他發飆的真正原因。
“對不起....這是老吳讓我做的。”夏遠墨挪開了視線，他不敢和周銘對視：“可是你應該瞭解他，為了作品，他是不允許自己的作品出現任何瑕疵的，而且，你真的瞭解，現在叫停他之後，會產生什麼後果嗎？”
周銘無比暴躁的撓了撓腦袋。
他真的不想聽夏遠墨說任何東西，他現在真的很想直接強制喊停：“我是導演還是你是導演？還是他是導演？他有權力讓我不喊停嗎？”
“可是你要想清楚，這麼一個鏡頭再拍攝的話，要達到最好的效果，得需要拍攝多少次！而且體驗法被強制叫停，這對於抽離有什麼樣的害處你不是不知道！會抽離不出來的！”夏遠墨也開始吼了。
現在只要不是個瞎子，都能發現吳罪的狀態出現問題了。
“我們先冷靜，把這個鏡頭先拍完，OK？”夏遠墨深吸一口氣，認真的看著周銘的眼睛。
周銘沉思了片刻，突然抓住夏遠墨的衣領：“這是....最後一次！”
拍攝，繼續。
片場中，吳罪一步一晃的向前走去，走上了校車。
他扣在衣領上的細繩，也牽動了銀行經理口中含著的那枚震爆彈。
漏出一個魔鬼一般的笑容，留下背影。
隨後，他關上了車門，啟動校車。
卡察——
銀行經理口中的震爆彈，引線瞬間拉斷，濃郁的煙霧飄散而出。
“卡！”
周銘終於等到這一刻了，喊了停。
“醫務組！”
早就已經蓄勢待發的醫務組瞬間衝了上去，所有的工作人員也都情緒緊張起來。
周銘和夏遠墨也是飛奔了過去。
吳罪這個時候，從校車裡面走了下來，手裡拿著面具，還有紙巾，給自己擦著汗：“我說小王，有點眼力見啊，給遞一張溼巾不行嗎？”
然後，他看到了一臉憤怒的周銘，還有神色掙扎的夏遠墨。
吳罪頓時明白了發生了什麼事，笑了笑：“別生氣啊老周，我讓老夏攔住你的。”
“你他媽的不要命了啊！啊？”周銘一巴掌朝著吳罪的臉上扇了過去，一點都沒給留情面：“你是不是不要命了！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老子是不是說過，我他媽的不喊停啊！你照常演啊！”
“別生氣啊。”吳罪被打了一個踉蹌，摸了摸臉，沒有生氣，只是笑了笑：“我是超常演啊，我就是平時的狀態，我沒有用體驗法，就是這個狀態找到了，而且正好狀態不錯，今天很有感覺。”
“你是不是把我當成傻子？”周銘是一點都不信。
“我已經是一個成熟的演員了，我也不會拿自己的生命去開玩笑，你看我現在像是有事的樣子嗎？我沒用，你放心吧。”
吳罪還轉了一個圈。
周銘確實看不出來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就連周銘都開始不由自主的懷疑人生起來。
“放心。”
吳罪拍了拍周銘的肩膀：“我比任何人都要在乎自己。”
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助理剛想拿著溼紙巾跟上，就被吳罪揮了揮手打發走了。
很快，吳罪上了自己的房車。
周銘用手指一個個指著在場的所有人：“你們所有人，盯緊他，記住了，盯緊了。”
“好的，周導。”
“明白，導演。”
....
然而，另一辦，吳罪在上了房車，反鎖了門之後。
卡察——
砰——
他直接坐到了地上，開始喘著粗氣，大聲的呼吸著，手開始顫抖著抽開了旁邊的抽屜，從裡面拿出了一個藥瓶。
【鹽酸帕羅西汀】。
但是吳罪的手都抖到拿不穩藥瓶了，更無法順利的取出處方內嚴格規定的藥片數量。
他索性直接仰頭，直接吞服了近半瓶的藥片，然後顫抖著喝了大半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