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不，安潔莉卡教官也說過，即使是最最厲害的聖職者，也最多做到“血誓共生”這種將自己生命平分給其他人的魔法，但是卻無法復活已經死亡的人。
“阿加特！阿加特！”
小女孩一邊痛哭流涕，一邊晃著床上的那個小男孩。
但是無論她怎麼呼喚，那個小女孩也沒有再次睜開眼睛。
這個時候，一個中年女子走了進來，她的眼睛也是紅紅的，看起來似乎是剛剛哭過。
“阿加特已經回不來了，如果我們的家族沒有落寞，我一定會去找最好的藥劑師，還有最好的聖職者，這樣無論是阿加特身上的傷，還是因為傷口感染引起的疾病一定都能被治好吧？”
小女孩卻依然在放聲哭泣。
“別吵了，就像你這麼哭下去你的哥哥就能復活了一樣。”
這次進來的是一個喝的醉醺醺的中年男子。
不知道是因為難過，還是因為酒精的作用，他的眼睛中密密麻麻佈滿了紅血絲，看起來有些恐怖。
“你拿女兒出什麼氣！”
之前的中年女子一邊用手背擦著眼淚，一邊對醉醺醺的男子大喊。
“如果要不是你失去了貴族的職位，我們的兒子阿加特會就這麼因為無錢醫治就失去生命？這一切，都是你的錯你明白麼！”
“是我的錯？我願意失去貴族的職位？我願意眼睜睜地看著我們的兒子死去？我願意看著我們的女兒為她的哥哥流淚？”
醉醺醺的男人氣急敗壞地將手中的酒瓶往地上一摔。
玻璃的碎片碎了一地。
而中年女子則氣急敗壞地摔門而去。
小女孩看著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小男孩，又看了看滿地的狼藉，本來的放聲哭泣變成了小聲的啜泣，最後完全沒有了聲音，只剩下了默默地流淚。
阿爾弗雷德就算作為旁觀者，也能感覺到幾乎讓人窒息的絕望。
先是家族落魄，然後似乎又因為什麼失去了一個兄弟姐妹，而父母也因為各種事情吵架，這一切，對於一個年幼的小女孩來說，實在是太沉重了。
小女孩蹲了下來，似乎是想要收拾地上的玻璃碎片，但是她的手一直在顫抖，一片鋒利的碎片刺進了她稚嫩的手掌，鮮血一下子就流了下來，但是她卻沒有再次哭喊，而是繼續默默收拾碎片。
而一個身影也默默地蹲了下來，是阿加特，他的手不停地顫抖著，似乎也想和那個小女孩一起撿起地上的碎片，但是畢竟那是屬於他的記憶，他不能干預，所以手穿過了那些碎片。
但是阿加特還是機械性地去拾取那些碎片，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似乎不把碎片撿起來，他就沒有辦法結束這個噩夢。
阿爾弗雷德走了過去，拍了拍阿加特的肩膀，止住了他全身的戰慄。
“阿爾……弗雷德？”
阿加特抬起頭看著阿爾弗雷德，臉上帶著明顯的淚痕。
“你都看到了？”
“是啊，我都看到了。”
阿爾弗雷德點了點頭。
“如果阿加特已經死去了的話，那麼你應該不是阿加特，對吧？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應該是那個小女孩？”
“……”
阿加特似乎沉默了一秒鐘，然後點了點頭。
“你猜的沒有錯，阿加特是我哥哥的名字，那個在小時候就死去的雙胞胎哥哥。我是阿加特的妹妹，我的名字是……阿麗亞。”
“為什麼你會用你的哥哥的身份和名字活下去呢？如果是為了懷念他，應該也不需要捨棄自己的一切吧？不僅名字，就連性別居然也捨棄了。”
阿爾弗雷德似乎有些不理解的樣子。
“既然你已經猜到了，那麼我也沒必要繼續隱瞞下去了，我之所以會用哥哥的名字和性別，是為了能夠成為男性聖職者，無論從小就開始接觸治癒魔法的書也好，鍛鍊自己的體力和耐力讓自己看起來更像是男孩子也好，都是為了這個。”
阿麗亞重重得嘆了一口氣。
“成為了男性聖職者，並且覺醒‘血誓共生’的能力的話，我也許就可以振興我的家族了吧？”
“但是覺醒‘血誓共生’的能力，可能就意味著，你今後的人生會和艾雷因公主完全捆綁在一起，即使艾雷因公主一直沒有發現你其實是女孩子的事實，你之後的人生也不能算是你自己的了。”
“我知道，在我捨棄自己的名字和身份換上了哥哥的身份之後，我就已經做好覺悟了。”
阿麗亞垂下眼簾。
“我出身於貴族家庭，雖然只是下階貴族而已，但是小時候的我真的很幸福，和父母，還有哥哥阿加特一起。後來因為一些事情，家道開始中落，向來滴酒不沾的父親也因為要排解苦悶的心情開始酗酒，幾乎沒有吵架過的父母也開始爭吵不斷。”
阿爾弗雷德想起來之前看到的場景，忍不住也嘆了一口氣。
“我的哥哥阿加特聽到別人說，似乎有一種價值連城的草藥，所以他想要拿到那個草藥來補貼家用，瞞著我和父母偷偷跑了出去。”
阿麗亞的聲音有些顫抖。
“但是當時阿加特還是一個小孩子啊，而且生長那種草藥的森林中存在相當危險的魔物，等到我的父母找到阿加特的時候，他已經被魔物重傷，奄奄一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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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麗亞……”
阿爾弗雷德已經不敢再聽下去了，畢竟就在剛才，他已經看到了那件事的結局。
“之後阿加特雖然被帶回了家裡，因為傷口感染，很快他就開始發高燒，但是我們卻沒有金幣去找藥師為他治病，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的生命不斷流逝，看著他的體溫從滾燙變的冰涼，就如同從沸點降到了冰點一樣。”
阿麗亞似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就像小時候的那個無助的小女孩一樣，輕聲的啜泣了起來。
“所以從那時候起，我就發誓，無論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我都要重新振興家族，為了不讓我的家人再發生和阿加特一樣的事情。我無論如何也要這麼做！但是現在……看來我做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