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秦家兄妹入住牡丹廬後,從屬於呂府的小別院就熱鬧了起來。江崇義每天至少要跑一次,碼頭業務和錢莊業務的老闆也偶有拜訪,隨著龍牙衛決定在雲秀城組建據點後,這座失修多年的別院中也頻頻出現大司馬的身影。
雖然每次撞見邱財神時,呂鴻橋都會冷麵相對冷語相加,但似乎也只是將“不許他踏入呂府大門”的決定停留在口頭層面。
兩天的時間一晃而過,邱財神再次踏入牡丹廬時面色陰沉,胖胖的身軀與同行的麻稈一般的糖人張形成鮮明對比。
利用這兩天時間,他藉助虞美人的情報系統搜獲了大量翠雲山周邊的資訊,他大致明白秦書銘想做什麼,所以情報到手之後也嘗試過分析,但很快就放棄了。
情報條目龐大且雜亂無章,邱財神處理起來一頭亂麻,實在無法從中提煉出有價值的部分。
而真正令他憂心忡忡的還有另外一件事情,虞美人安插的眼線傳出訊息,山賊將秦書銘當成頭號獵殺目標,即將出山行動。
這就意味著雲秀城不再安全,這座牡丹廬也護不住他。這正是邱財神將糖人張帶來的直接原因。
“手裡的東西給我看看,兩位請自便。”
秦書銘接過厚厚一疊文書,攤在觀景亭的石桌上細細檢視,便不再照看兩位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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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財神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眼巴巴地盯著秦書銘,看樣子是準備就這樣等他把檔案看完。
糖人張卻沒這般耐性,拾階而下去找秦家少公主攀談。秦書歌手裡精緻小巧的手弩很是吸引人。
糖人張出身花家門,一手銅錢鏢江湖聞名,對於遠距離殺傷的手弩自然有發表意見的資格。
“這把小弩倒是精巧,看起來很適合女娃娃使用,威力雖然比不過銅錢鏢,但用來防身卻十分恰當。”糖人張搖頭晃腦地點評道。
鐸!
手弩射出的生鐵弩箭深深嵌入幾丈外的厚實木板中,因為力道過猛而生生將木板劈出一道裂痕。秦書歌仰頭一臉認真道:“我也覺得威力不足,不過我哥說還可以增加。”
糖人張痴痴盯著木板上長長的裂痕,清了清嗓子繼續道:“威……威力倒也不是越大越好,關鍵還得看精準度,你射出的弩箭打不到人,那也白費……”
鐸!鐸!
兩隻弩箭穩穩射中遠處的紅色靶心。
秦書歌低頭鼓搗著手弩,似乎沒有注意到糖人張紅得發燙的臉,點頭說道:“原來的精準度確實不好,但我哥改良過幾次,現在好多了。我練得時間還不夠長,才半個多月,等時間久了應該會好很多……咦,你怎麼了?”
糖人張怔怔站在當場,盯著弩箭的目光有些呆滯:“這……這手弩的威力和準頭都不錯,但用起來肯定不太方便,不如我的一把銅錢裝在口袋裡,隨時隨地可以用。”
秦書歌天真無邪中帶有幾分執拗的大眼睛眨了眨,認真地辯解說:“不會不方便,弩箭裝在一起比月餅盒還小一些,用的時候隨時可以裝,現在只能單發,我哥說以後可以升級成連發……誒,你幹嘛走啊?”
糖人張臉色黑如鍋底,不理會秦書歌,快步回到觀景亭內。
邱財神用肩膀撞了一下老搭檔,笑道:“受打擊了?”
糖人張捋著胸口,哀慼道:“廢話,幾十年苦練銅錢鏢,這小丫頭扣扣手指頭就比我強,擱你你能好受?我就納悶兒了,《魯班秘籍》真就這麼邪乎?”
邱財神感同身受,朝一旁努努嘴,小聲道:“邪乎的不是《魯班秘籍》,而是這兄妹倆……”
秦書銘適時抬起頭來插嘴道:“兩位是當我不存在?”
糖人張憤憤然:“當著你的面我也敢說,誰叫你小子這麼邪乎!”
秦書銘擺擺手,將幾個人的注意力拉回到正事兒上來:“翠雲山山賊的數量在一千人以上,男性佔七成以上,主要戰鬥方式是射箭,配有少量馬匹。”
邱財神驚道:“你如何看出來的?就憑這些雜亂無章的資訊?”
秦書銘道:“上千人的山賊要生活,就算他們再隱蔽,也不可能毫無行跡,這些雜亂的資訊就暴露出山賊吃喝拉撒的痕跡。”
邱財神摸了摸下巴,問道:“那如果山賊囤積物資,會不會給你的判斷造成誤導?”
秦書銘笑道:“新鮮的水果蔬菜無法囤積,肉類和其他生活耗品也無法囤積,老邱你管理過五味齋應該清楚。”
邱財神沉默不語,心中已經大致認可了秦書銘的推論。
糖人張皺著眉頭道:“藏著上千人的一夥兒山賊,雲秀城的渾水真不是一般的深吶,可憐那些江湖門派,只是去搶金子,卻踢到鐵板上了。”
邱財神也深思憂慮:“那些江湖人死於貪婪,不值得可憐。我擔心的卻是以後,上千人的山賊,即便出動城防營也不好對付。”
糖人張正色道:“城防營指望不上的,我建議上報總壇,請求支援。敵人實力強大,且敵暗我明,局勢已經十分嚴峻了。”
倆人商量過程中,秦書銘一直在思索,待四道探尋的目光全落在自己身上後,秦家少帥才開口道:“得設法變被動為主動。”
邱財神問:“如何變?”
秦書銘看了他二人一眼,道:“我想與山賊的頭領見一面,談一談。”
對面二人怎麼也沒料到秦書銘會有如此想法,心直口快的糖人張立即反對道:“山賊都想殺你,你還能跟他們談什麼?”
秦書銘道:“具體談什麼我目前還沒想好,不過只要能見面,總是能談一些東西的,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仇恨,談一談沒準能化解呢。”
這次輪到邱財神抗議了:“只怕不妥,山賊底細不詳,貿然會面無異於羊入虎口。”
秦書銘能看得出,對面二人都持謹慎態度,於是笑著問了一個扎心的問題:“龍牙衛隸屬朝廷,本該撥亂反正重振江湖之道,為什麼總要把自己放在弱勢者的位置?誰該是羊,誰該是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