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鈞，你賭敗了。”
災變者懸浮於空中，眯著眼，臉上笑容玩味而興奮。
江鳥低垂著頭，倚坐在一幢破碎樓閣牆邊，嘴角掛著七彩鮮血。
這一次，他沒有反駁自己與鴻鈞前後身的關係，甚至沒去理會災變者，而是在腦海中重演著此前看到的一切。
邢雲霄怎麼會失敗呢……
連江鳥都有些想不明白。
在這一場大戰中，安夏有太多人死去。
天命女媧風梓柔算是完成了一次“補天”，也為此付出了生命，另一個女媧下凡仙鳳青梧同樣以自身血肉神力化作了山河社稷圖。
在那場硬實力比拼中，安夏眾下凡仙與無數複製品亂戰，死傷數量極大，傷者且不去論，光隕命者便有近千之數。
再後來，為了保護邢雲霄從三清劍境中逃出，進入劍境的安夏下凡仙全部死亡，數量達到近兩百，其中楊清源生死不知。
說到這個生死不知……
盤瘟與三清神軀的戰鬥，沒有結果。
他鑽入劍境之後，隨之而來的便是邢雲霄被地藏菩薩陰了一把，但在這個過程中，羅睺、金翅大鵬複製品那邊的戰鬥都未結束，更不必說劍境之中。
地藏將戮天帶走之後，羅睺複製品被暴怒的螢扭斷了脖子、隨後被孫新原等人以燃燒自身神力為代價完全殺死，大量下凡仙境界跌落。
而金翅大鵬複製品收到災變者的撤退訊號、極快地展翅飛走，消失不見。
唯有那劍境，還立在大地之上。
劍境遮蔽天道，即使是江鳥也看不見裡的情況，更不知曉盤瘟與三清戰鬥究竟進行到了如何地步，自然也不可能知道被困在其中的楊清源究竟是生是死。
但這一切都不重要了。
災變者奪回了戮天、極大地削弱了以邢雲霄為首的下凡仙勢力。
只是連江鳥也沒想明白，此前對災變者手段兵來將當、水來土淹的蘇合香，真的就完全沒算到地藏菩薩身中隱患嗎？
她為何沒有親自出手、為何沒有派出融合了燭龍身軀的陳念？稱得上真正神仙的閻王彭祖呢？就算陳念暫時沒有完全融合好燭龍的身軀，但再加上彭祖，他們在那關鍵時刻出手擋下地藏菩薩應該是能辦到，為何不爭這一線勝機？
“你還在想？”
災變者冷笑道：“其實答桉很簡單，那個九天玄女自恃足智多謀，她想謀我手中那本五典罷了。”
他抬起頭，目光投向了遙遠大地上安靜的安夏市：“在他們集齊半數以上的人皇之書時，量變產生了質變——這句話我很喜歡，人類的智慧並非一無是處。”
“他們想要集齊所有人皇之書，借那股力量來對付我，哪怕付出無數生命的代價。”
“但這所謂的計謀實在太過無聊，他們也根本不會想到，你已經無法再攔住我了。”
災變者發出狂笑，同時身體開始顫動。
他就像一個有絲分裂的細胞般，從身體側面出現了一個完全與自己一模一樣的人，兩個身體間連著無數細小血肉橋樑，當第二個身體完全分出之後，那些血肉橋樑也在啪啪聲中崩斷，天空中頓時出現了兩個災變者。
“鴻鈞，你已經失敗了。”
兩個災變者異口同聲地笑道：“我用一半的力量便能牽制住你，接下來——你就好好看著，我是如何吞噬天道的！”
……
邢雲霄走在安夏市街道上，看著眼前滿目瘡痍，輕輕嘆息著。
這所謂的“瘡痍”指的並非安夏市街道與建築，而是這裡的人們。
死了很多很多人。
剩下的人也全都帶著傷，擅長醫療的下凡仙們早就神力耗盡、橫七豎八地躺在街邊席地而睡，風俊明以及其他幾個蘇合香剛剛指定的人皇下凡仙抱著書到處救死扶傷，但他們的力量也有限，此時已經癱軟了三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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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曾覺醒為下凡仙的普通人們也在幫著忙，但更多的普通人……卻是在辦喪事。
死去的下凡仙裡，有他們的親人、朋友。
不僅如此，最近幾年時間裡，楊清源弄出了下凡仙對普通人的管理制度，每個成熟的下凡仙都需要管轄一部分普通人區域，不僅要帶領這些普通人投入到對城市的建設當中，更重要的是發掘、培養出新的下凡仙。
他們是轄區的守護神、是無數孩子的老師、是普通人們在亂世生存下去的精神支柱。
所以這些下凡仙雖然看著好像在戰鬥中如不值錢的煙花一般一閃而逝，但其實他們每位都是許多人心中的太陽。
醒來的這段時間裡，他自然也知道了這次大戰的情況，自然也知曉了楊清源與盤瘟被困在劍境中生死不知，甚至還專門悄悄跑到劍境外圍去看了一圈，卻怎麼也找不到進入之法，更不敢隨便舉斧去砍。
他甚至懷疑能破開劍境的只有盤瘟，自己哪怕把命給燒乾了，也砸不開一道口子。
走著走著，邢雲霄忽然見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孔。
何元愷。
“何管家？”邢雲霄脫口而出。
他看見對方的同時，何元愷也看見了他，這位曾經腰板挺直、精神旺盛的管家如今在短短幾年年已變成了白髮蒼蒼、身形句僂的老人。
何元愷此時剛剛幫忙把一個傷者的傷口包紮好，看了邢雲霄一眼，眼神稍稍有些激動。
邢雲霄大步上前：“何管家，好久不見。”
“我已經不是什麼管家了……”何元愷嘆道：“當初我不知道你是臥底，罵你罵得很重，別往心裡去。”
邢雲霄笑笑：“這是什麼話，你當初罵得太痛快了，沒有你，我們當時的計劃會很難推進。”
“都過去了，都過去了。”
何元愷擺擺手，神色很是闇然：“聽說那個災變者控制了少爺的軀體，還用少爺……來做壞事？”
“是。”邢雲霄點了點頭：“但現在，小高的軀體應該是已經不存在了，災變者也再無控制他的可能，他也算真正魂歸大地了。”
“唉……”
何元愷重重一嘆：“老爺走了、夫人走了，現在連少爺也走了，留我一個沒用的廢人……”
邢雲霄拍拍他的肩，不知該如何安慰。
“對了，我想求你件事。”
何元愷忽然道：“能帶我去看看少爺當初去世的地方嗎？就是酆京那裡……”
邢雲霄先是一怔，隨後想到這幾天時間裡蘇合香應該是在暗中蒐集另外幾本人皇之書，暫時還不需要自己做什麼，畢竟自己在災變者眼中目標太大，如果去找書反而可能會帶來麻煩。
“行。”
他點了點頭：“我答應你，現在就可以走。”
PS：今日工作爆炸多，只能更一章了……難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