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院秋日的午後，氣候還是頗為溫暖的。
微涼的秋風吹拂過樹梢，打落了枝頭已然泛黃的枯葉。
偶爾卷積起一簇小旋風，塵土飛揚，過往的學子們紛紛捂住了嘴鼻快速穿過。
蘇謙陌來到甲級班的時候，長公主嬴子衿正在跟鄰桌的少女討論著什麼，神情略顯嚴肅。
他環顧了一下學堂，只零零散散地坐著幾個埋頭奮筆疾書的少年。
蘇謙陌收回目光，邁入了學堂。
安靜的房間裡突然出現了聽感很不禮貌的腳步聲，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嬴子衿煙柳眉一蹙，抬頭看向了來人。
她見是蘇謙陌笑嘻嘻走來，原本生氣的眉宇無奈地舒展開來，隨即柔聲道:
“雙弟，旁人還在學習呢，走路穩當點好不好？”
蘇謙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壓低了腳步聲。
他來到嬴子衿前面的書桌坐下，笑問道:
“子衿姐，早上的糖葫蘆好吃嗎？”
嬴子衿將垂落在側邊的一縷青絲挽到耳後，一雙嫵媚動人的桃花眼眨了眨。
“嗯，還行，不過我只吃了兩顆，剩下都被皇妹吃掉了。”
“那子衿姐明日還要麼？”蘇謙陌殷勤道。
“不要了，吃多了會膩。”
嬴子衿抿了抿唇道:“對了，雙弟再過幾個月就要成親了，你應該多跟太尉的孫女親近親近才是，我曾聽父皇提及過，她天賦很好是我們大衍皇朝百年難遇的修煉奇才，雙弟可要懂得珍惜佳人吶。”
蘇謙陌眉頭一皺，“子衿姐，你明白我……”
“你隨我出來一下。”嬴子衿打斷了蘇謙陌的話，又扭頭跟身旁的少女說道:
“文靜，待會兒等我回來我們在聊。”
少女點了點頭，“沒事的，殿下。”
蘇謙陌安安靜靜地跟在嬴子衿後面，這一幕像極了先前嬴子佩跟在他後面的那幕畫面。
不過。
嬴子衿並未向學堂外面走去，而是來到了她的專屬午休室。
一進房間。
少女天然濃郁的馨香便順著蘇謙陌的鼻息進入肺腑之中，深吸一口氣，只留兩個字。
暢然！
“子衿姐……”
少年俊朗，少女動人，獨處一室後，讓蘇謙陌有些心猿意馬起來。
嬴子衿似乎沒有聽到蘇謙陌的話，她轉身墊腳摸了摸蘇謙陌的頭髮溫柔道:
“雙弟似乎又長高了呢，說起來，我們都好久沒見過面了。”
“嗯。”蘇謙陌看著少女楚楚動人的眸子思索道:“已經有兩個月零八天了。”
“嘻嘻，雙弟還是那麼聰明呢。”嬴子衿笑起來的時候，水靈靈的桃花眼都會彎成月牙狀，非常好看。
她的笑容牽動了蘇謙陌的心，讓他忍不住吞嚥了一下喉嚨。
“子衿姐，我其實不想娶葉沁，你應該知道我喜歡的人是你……”
嬴子衿安靜地聽蘇謙陌訴說完，她才低語喃喃道:
“雙弟，你我都長大了……”
是啊，我們都長大了。
嬴子衿只一句話，蘇謙陌便讀懂了她的意思。
他們長大了，各自身上都揹負起責任，再也回不到那個無憂無慮，想聊什麼就聊什麼的年紀……
“雙弟，能告訴姐姐你為何要自暴自棄呢？”嬴子衿好奇地眨了眨眼睛。
“有麼，我原本不就該這個樣子？”蘇謙陌笑著反問道。
嬴子衿眸光一閃莞爾笑道:
“不是哦，我記得很小的時候，你我還有皇妹三個在御花園遊玩，那時的雙弟都能舉得起比我們還要高的石墩，而且雙弟記憶力還很好，我和皇妹記不住的詩經，雙弟都能倒背如流呢。”
“有嗎？”蘇謙陌眉頭緊鎖似乎陷入沉思。
許久後，他抬起頭來。
“子衿姐，我似乎五歲過後就沒去皇宮遊玩了，五歲之前的事情我真記不清了，你只比我大三個月，有沒有可能是你記錯了呢？或許是你某個皇兄搬起來的石墩。”
“或許吧。”嬴子衿目光有些迷離，她的確有些記不清了。
“不管怎樣吧，雙弟的爺爺可是我們大衍皇朝的軍神呢，雙弟不如棄文習武如何？”
“沒興趣。”蘇謙陌搖了搖頭。
“這樣啊。”嬴子衿笑了笑，“可是雙弟馬上都要成親了，難道還想著每天混日子過一輩子啊？”
“不全是，我其實一直在思考如何成為皇朝的駙馬。”
嬴子衿玉齒咬了咬薄唇，認真地看著蘇謙陌，她的表情落在他眼裡非常嚴肅但聲音依舊溫柔似水。
“可是姐姐喜歡上進的人哦，要不雙弟好好在墨香文院學習，想必雙弟這麼聰明來朝廷做官也未嘗不能封王拜相。”
蘇謙陌的音容笑貌逐漸沉默了，他質問道:
“子衿姐的意思是如果某一天一位非常優秀有上進心的男人出現在你面前，你會選擇嫁給旁人是麼？”
“我不知道哦。”嬴子衿搖了搖頭，“不過我和雙弟是沒有機會了，父皇不會允許我去給別人當妾室的。”
蘇謙陌拉起了嬴子衿的手，她猶豫了一下沒有選擇掙脫。
“子衿姐，我跟葉沁的婚事是你父皇下旨的，我從來沒有想過與她皆為夫妻，你若願意嫁給我會讓爺爺書信一封，想必皇上也會理解下旨取消這門婚事……”
嬴子衿側過了臉，她不願對視蘇謙陌的深情目光。
等蘇謙陌說完，她嘴角微顫了一下似乎在猶豫又好似糾結。
沉默的氛圍縈繞在兩人身畔，他們彼此都能聽到對方靜靜的呼吸聲。
許久之後。
嬴子衿終是開口，只是她依舊偏著頭沒有看蘇謙陌。
“無雙，我明白你的心意，可我是大衍皇朝的長公主啊，你可知道大衍皇朝歷經不過百年時間，但如今早已斥滿內憂外患？”
“我大衍皇朝百萬疆土又有多少黎民百姓深陷水深火熱，他們妻離子散，甚至連肚子都無法填飽，你讓我怎樣去放下一切來嫁為人婦？”
“你以為我不想跟你一樣日日笙歌，花天酒地？可大衍千萬億萬的百姓他們不答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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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知道你喜歡我，我何嘗沒有喜歡過你，但那只不過是當初年幼我們經歷過一切美好殘留下的回憶罷了，無雙我多麼希望你能一直站在我身前保護著我，呵護著我，可是你沒有，你以為這十年來我沒有關注過你的一舉一動麼？”
說到這裡，嬴子衿頓了頓深吸了一口氣。
在蘇謙陌的童孔裡，她的俏顏早已佈滿淚痕。
只聽嬴子衿悠悠道:
“其實姐姐對你的表現真得很失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