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已深。
華燈初上。
東市夜空升起一盞盞紅如火的祈福燈。望月樓門口，停著兩輛豪華的馬車。
“快扶太子上車。”太子妃招呼了第五海棠一聲，後者立刻把爛醉如泥的太子扶上了車。
“……先生，太子今日之言，實乃一時激動所致，還請先生不要見怪。”太子妃來到季修跟前，面頰微紅，抱歉道。
季修晃了晃暈暈乎乎的腦袋，擺手示意道：“不敢。太子真性情，下官打心裡敬佩！”
瑪德，咋不喝死你個孫子呢，不行，想吐！季修強忍著心裡的噁心。
太子妃面露微笑，酒醉微醺的妝容在燈火之下，越發的明豔動人。
一個熟婦美人，正是酒醉之後最為迷人，顯然這太子妃也是如此。
饒是以季修的定力，也不由的晃了晃神。
“先生，快上車吧。”太子妃笑著伸出手，竟是直接扶著季修。
“……這。”季修一愣，就要拒絕，若是讓他人看到太子妃親自扶著自己上車，怕是要出事！
然而不等季修開口拒絕，就聽太子妃突然開口，道：
“先生，我有話跟你說，請上車！”
看著太子妃嚴肅的面容，季修瞥了眼一旁站在馬車旁一動不動，似乎什麼都沒看到的第五海棠，點了點頭，轉身進了車廂。
嗯，他最終也沒有讓太子妃扶著。
太子妃也不在意，只是微微一笑，跟著進了車廂。
車廂很大，很寬敞，足以容納兩個人，季修拿起火摺子剛要點燈，卻被太子妃按住。
“不要燈。”她輕聲道。
感受著按在自己手背上的溫軟細膩的手掌，季修心裡感覺越發的怪異起來。
“咳！”輕咳一聲，季修不著痕跡的移開手。
太子妃也不在意，昏暗的車廂裡，僅僅只有窗戶縫隙照進來的一道光，忽隱忽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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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為什麼，氣氛突然變得古怪起來。
“太子妃，不知道有什麼話要說與下官聽？”季修率先開口了。
昏暗中，他看不清楚太子妃的臉，但卻能感覺得到，太子妃與他湊得很近。
女人身上那種特殊的香味，被他吸入口鼻。
這個太子妃，未免失了分寸了。季修想著，下意識的把身體向後挪了挪，卻發現已經到了最裡面。
無奈，季修只能挺直腰背，目視前方。
“咴！”這時，車廂外馬匹突然傳來一陣響鼻，然後馬車突然晃動，原來竟是馬車開動了。
“太子妃，這……”季修剛要開口詢問，這時就聽太子妃率先開口，道：“我們要回宮，正好順路路平康坊，正好我有話與先生講……”
“不礙事。”
季修聞言，只好沉默了。
“……我就直說了吧。”太子妃說著，又湊近了幾分，道：“太子的意思，想必先生已經明了。但太子心性醇厚，不善拉攏朝臣，有些莽撞……”
“不過太子卻也有一顆赤子之心。”
“所以，我也希望先生能答應加入太子一邊，因為大陽快沒有時間了！”
沒有時間了？“這是何意？”季修凝神。
馬車離開燈火通明的東市，駛入街道，少了燈光照應，車廂越發昏暗，只聽太子妃幽幽一嘆，道：
“如果武道氣運甦醒之前，或許還有時間。”
“可正如太子所言，‘氣運圖獻’這門邪功已經被陛下修煉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他缺少的只是氣運，如今儒、釋、道、武，四家氣運大龍甦醒，陛下已經沒有顧忌了！”
“他已經沒有後顧之憂！”
“為了大陽，必須要儘快輔左太子登基！”一番話，說的非常直白。
“太子妃，季某只是一個小小的侍講，改變不了什麼，也無力改變。太子厚愛，太子妃直言相告，季某感激，所以也就直說了……”
“季某無心插手大位之爭！”
“還請太子高抬貴手！今日之事，季修必將爛在心底，不對任何人提起半個字！”
說著，季修拱了拱手。
然而這時，季修的雙手卻是被太子妃的手給按住。
馬車駛入街道拐角停下，燈火盡滅。
“先生若是能答應助太子登上大位，我願付出任何代價。”昏暗的車廂裡，她把‘任何’兩個字咬的極重，暗示的意思任何一個男人都能明白！
季修能感受得到，按著自己雙手的手上，傳來的滾燙溫度。黑暗中他看到了女人緩緩湊近的明亮眸子，一股澹澹的酒香撲面而來。
季修身體勐一怔，下意識掙開雙手，雙手一把抵住太子妃的肩膀，低喝道：
“……太子妃，請自重！”
話畢，季修一把將太子妃推開，奪門而出。
以他儒道五品修為，浩然正氣在腳下浮動，整個人宛若一道虛影，飛掠而出。
出了馬車，果然不見太子的車輦。
顯然，這一切都是安排好了的，太子跟太子妃原本就是如此打算。
我小瞧了這個太子！
他跟永興帝一樣，為了目的，不擇手段！甚至願意讓自己的太子妃來做這種事！恐怕事後無論成與不成，我都將會被他除掉！
真是見了鬼了！回頭撇了一眼靜靜立在拐角的馬車，季修深吸一口氣，轉身大步離去。
拐角的馬車裡，燈火突然亮起。
一襲白衣的太子妃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燈盞，修長的手感受了一下燈火的溫度，突然道：
“……走吧，回宮。”
馬車啟動，出了拐角駛入朱雀門的皇城。
不過就在駛入皇城後，駕車的太監停好馬車，對著馬車行了一禮，道：“還請太子妃照顧好我阿孃跟妹妹。”
說完，太監跪下磕了幾個頭，轉身離開。
他知道，自己必死無疑！
駕車的太監離開後，皇城裡又跑出來一個太監，四下看了看，然後上車。
馬車駛入皇城，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
……
“太子拉攏我，顯然是看中了我身後的武夫群體，嗯，確切的說是武道氣運！”
“如果皇帝真的在修行那什麼‘氣運圖獻’的邪功，以圖長生，那麼武道氣運的引領之人反對皇帝無疑是致命打擊！”
“太子能想到我的重要之處，皇帝想不到？”
季修獨自行走在回家時昏暗的路上，大腦飛速的運轉著。
突然，季修腳步勐的一頓，停下腳步看向前方，目光一撇，看向一側緊閉的商鋪，雙眼微微一眯，他剛雖然在想著事情，卻也在留意周圍。
其中一間商鋪，他記得很清楚，走過去了！
“鬼打牆？”
一瞬間，季修腦子裡湧現出兩個字：
——刺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