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江邊上。
圍觀的人群都已經散去了,附近的漁民都是靠著三江漁業吃飯的,張家兄弟的話,他們不敢不聽。
岸邊,擺起了一個供桌。
供桌之上,放著三牲六畜作為祭品。
老黃拆開一把香點燃,捧著香朝著烏江拜了三拜,朗聲喊道:“龍王爺,這人的魂魄你已經吃了,屍體就還回來吧!”
“人死了,屍體的回來,給家裡人流個念想。你把這些屍體困在江裡,也汙了你的江水不是。”
喊完話之後,老黃將這一把香插進了香爐當中。
此時,老李和張家兄弟,正遠遠的看著眼前這一幕。
老李小聲的給張家兄弟講解道:“撈屍人下水之前,得先祭這水裡能當家做主的。水裡的那位正主同意了,撈屍人才能下去撈屍。”
“那要是不同意呢?”張明溪好奇的問道。
老李雖然不是正經撈屍人,但是,卻也是在江面上混飯吃的。所以,對撈屍人這一行也有所瞭解。
老李一愣,旋即回答道:“要是同意了,這就叫文撈。那要是不同意,就只能武撈了。”
聽到這撈屍還分文撈和武撈的說法之後,張明溪更加的好奇了。
“武撈是怎麼個撈法?”張明溪追問道。
老李思量了一下,緩緩的敘述道:“武撈,那就是硬來了!”
“能做撈屍人這行當的,那命格都比鐵板還硬,而且,這上輩子還得是大善人,這輩子有功德護身。”
“命硬,且有功德護身,即便水裡的東西不同意撈屍,也不敢輕易害他們性命。他有功德護身,害了他,對於水裡的東西來說,輕則折損道行,重則身死道消。”
“正常情況下來說,文撈的機率比較大,水裡的東西,一般也會給撈屍人一個面子。”
張明溪聽的是津津有味,張明河雖然也在聽,但是,眼睛同時也盯著遠處老黃哪裡。
“香滅了!”張明河冷不丁的說道。
聽到這話,老李額頭的汗“唰”的一下冒了出來,冷著臉說道:“壞了,水裡的東西不給面子,怕是得武撈了。”
岸邊,老黃看到香滅了之後,這個脾氣也上來了。
“咣噹!”
老黃一腳將供桌踢翻,香燭,貢品灑落一地。
“去你娘的,老子給你面子叫你一聲龍王爺,不給你面子,你就是個臭長蟲。”
“現在也就是項王不在,項王若是在的話,容的了你這麼放肆?”
“老子還就告訴你了,今個這屍,你同意老子得撈,你不同意,老子還得撈。”老黃對著江面罵罵咧咧的喊道。
看到老黃一腳將工作給踹翻了,老李連忙帶著張家兄弟上前詢問情況。
“黃爺,現在該怎麼辦?”張明溪開口問道。
正所謂,王八看綠豆,看對眼了。
老黃這個脾氣,正合了張明溪的胃口,因此,對老黃的這個稱呼,也就成了黃爺。
“哼!”老黃愣哼一聲,怒罵道:“怎麼辦?涼拌。”
“既然臭長蟲不聽話,那就下去幹他。”
說完這話之後,老黃將帶來的皮箱開啟,從裡頭取出一身獸皮縫製的緊身衣。
這獸皮衣黝黑如墨,老黃穿上之後,就如同穿上一件緊身泳衣一樣。
穿好獸皮衣之後,老黃又從箱底拿出一把短刀,吩咐道:“你們離岸邊遠十米開外,小心別被水裡的東西迷了心智。”
交代完之後,老黃將短刀放進嘴裡銜著,一個勐子就扎進了水裡。
“這是位高人啊?”
“穿著身獸皮衣,拿著把短刀就敢往水裡扎?”張明溪驚訝道。
“哎!”老李則是解釋道:“你可別小看了他身上的獸皮衣和短刀,這可是他祖傳下來的寶貝。”
“老李,閒著也沒事,把你知道的說出來,分享分享。”張明溪連忙追問。
頭一次見到撈屍人這種奇人,張明溪那是充滿了好奇。
老李對這烏江的故事知道的比較多,也樂於和旁人分享。
“你們應該知道,這烏江龍王爺的來歷吧?”老李問道。
但凡是在烏江上討生活的,必然是知道烏江龍王爺的來歷的。
“當然知道,不正是當年項王斬的那頭黑蛟?”張明溪搶答道。
老李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道:“對也不對!”
“當年項王斬的不是黑蛟,是蜃龍。只是這蜃龍通體漆黑,所以被傳為了黑蛟。”
“當年這黑蛟在烏江興風作浪,禍害沿江漁民,項王一怒之下,便將這黑蛟斬了。念其畜生得道,修行不易,將其魂魄鎮壓在烏江之下,令其反省悔過。”
“當地漁民為了紀念項王斬蜃龍之恩,就在江邊為項王建了一座生祠。”
“奈何,後來項王戰敗,自刎與烏江邊身死道消。項王一死,鎮壓蜃龍的封印也就失效了,蜃龍魂魄又開始興風作浪。”
“後來,項王的馬童帶著烏騅馬,以及項王佩刀,這才鎮壓住了蜃龍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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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往後,烏騅馬也老了,在臨死之前,為了以後能夠鎮壓蜃龍魂魄,烏騅馬將自己的力量凝聚在了馬皮之上,也就是老黃身上的馬皮衣。”
“每當蜃龍魂魄興風作浪之時,項王馬童的後代,便會身披馬皮衣,手持項王佩刀,鎮壓蜃龍魂魄。”
“然而,當了近代,項王馬童的後代已經沒有鎮壓蜃龍的實力了。老黃就是項王馬童的後代,到了他這一代,就能夠仗著馬皮衣和項王佩刀幹撈屍的買賣了。”
聽完老李的這番話之後,張家兄弟也明白了老黃敢下江的儀仗。
有馬皮衣和項王佩刀,別的不說,老黃自保肯定是沒問題的。
“跑!”
“快跑!快跑!”
“跑!快跑!”
老李的故事剛剛講完,就聽到了江面上傳來老黃的喊聲。
遠遠的看去,江面上一個矯健的身影,正如同一條大黑魚一般,迅速的朝著岸邊遊來。
老李眼見,一眼就看出老黃的背後有東西在追他。
連老黃都對付不了,只能這麼狼狽的逃跑,他們三那就是送菜。
想到這裡,老李拉起張氏兄弟就往岸上的堤壩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