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
大口大口的呼吸。
然後是劇烈的咳嗽。
千島凜總算活了過來。她一邊大口大口的呼吸,一邊劇烈的咳嗽,在清水瀧奈的攙扶下,坐在床頭邊,隨著清水瀧奈的手在她背部緩慢的撫拍,她逐漸喘過氣,意識也慢慢恢復過來。
她纖細的脖子上有兩個深紅的手印,在纖細的皮膚上格外的顯眼。而這些痕跡正是出自現在被捱打的千島陀野之手。
臥室不算大,在床的另外一邊,若山知佳把千島陀野壓在地板上,絲毫不留情的一拳一拳落下,拳拳到肉,每一拳都用盡全力打在他的臉上,很快他的手就沾滿了血跡。
一開始千島陀野還能抵抗一下,畢竟他年輕的時候怎麼說都是混混來的。但這些年的蹲牢、酒精、煙色徹底摧殘了他的身體素質。
不過一會兒,他就沒有任何力氣反抗,滿臉是血,再過一會兒,便暈厥了過去。
若山知佳這才站了起來,看向千島凜。
千島凜呆呆望著前方,憔悴的臉蛋上看不到什麼表情,慢慢把雙腿架起,然後把上半身蜷縮起來。
若山知佳忍不住咬緊牙齒,狠狠踹千島陀野一腳。
如果不是小呆萌說要早一點來小蘿莉的家的話,他原本打算十點出發,那可能來到這裡時,就只剩下小蘿莉的屍體了。
剛才千島陀野掐著千島凜脖子的一幕還在讓若山知佳膽顫心驚。
人渣,那可是你的女兒!
“發生什麼事了?”若山知佳問千島凜。
千島凜一聲不吭,凌亂的房間,躺在地上的父親,憤怒的若山知佳,害怕的清水瀧奈。
這一切讓她都不知道該從哪裡說起。
“瀧奈,先把她帶回你家。”
千島凜估計還沒有清醒過來,若山知佳得先處理這個現場,然後再問她相關的情況。現在讓清水瀧奈把她帶到安全的地方先。
“嗯。”清水瀧奈連連點頭。
“連同一月四。直接手機上叫計程車。”
若山知佳留意到一旁夾著尾巴的秋田犬。
“我知道了。”
清水瀧奈帶著千島凜和一月四離開租房。
若山知佳趁著千島陀野還沒醒來的時間,大致看了看整個屋子。
屋子凌亂不堪,客廳都是散落的酒瓶子,還有沒有抽完的香菸。
他回到房間裡面,冷冷地望向躺在地板上的千島陀野,他的臉已經被他打到血肉模湖,鼻樑可能都歪了。
但若山知佳依然沒有解氣。
他把千島陀野拖到客廳裡面,找到一捆粗繩,把千島陀野牢牢的和沙發綁了起來。
然後他走出去,在公共走廊上逗留了一會兒,看看剛才屋內的爭吵有沒有引起四周鄰里的關注。
但顯而易見,若山知佳多慮了。
剛才的動靜在這裡都是習以為常的聲音,他很快聽到樓下傳來一對夫妻更加激烈的爭吵,整棟樓房的住戶都沒有做出反應。
而且,千島凜選擇的新房子隔音效果還不錯。剛才他和清水瀧奈在門口都沒聽出什麼爭吵聲。
若山知佳回到屋子裡面,在等待千島陀野醒來的時間裡,他往千島陀野的嘴巴也塞進布條,讓他既不能離開這間房子半寸,也不能發出任何聲響,這才把房門反鎖,去追已經離開的清水瀧奈和千島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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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麵包店。
清水瀧奈把千島凜安頓在自己的房間裡面,兩人小跑著進來,清水秋禾和清水春樹並沒有發現千島凜的異樣。
房間裡面,她看著一聲不吭的千島凜,自己心裡也沒有了數。
現在該怎麼辦?
她馬上想到了若山知佳。但若山知佳現在並不在她身邊,她嘗試安慰千島凜。
“不用擔心,小凜,這裡是安全的……”她坐到千島凜身邊,有點不敢觸控千島凜,擔心她一下子推開她。
但她的手慢慢摸到千島凜的腰部,千島凜沒有任何抵抗的意思,一雙沒有任何光彩的眸子呆呆地望著地面。
清水瀧奈開始用手慢慢安撫千島凜,一直微張想要尋找話題的小嘴也慢慢合上。她不知道現在該怎麼安慰千島凜才好。
那就給千島凜一些安靜的時間吧。
她和若山知佳剛來到千島凜的租房時,在門口敲了幾次門也沒有反應,兩人依靠若山知佳的鑰匙成功進門。
剛走進去,就撞見千島陀野掐千島凜脖子的場面。
身為父女,卻發生這種情況,兩人之間肯定發生了十分巨大的分裂。
但具體是什麼樣的分裂,才能讓一個父親狠心下手對女兒幹這種事情。
一直都在清水春樹和清水秋禾庇護下長大、擁有一個美好家庭的清水瀧奈難以理解。
所以,她也沒有辦法從任何角度安撫已經失神的千島凜。
若山知佳進入房間,反鎖房門。
“若山同學,你來了。那裡怎麼樣了?”
清水瀧奈著急地站起身子。
一直一聲不吭坐在床邊的千島凜也緩緩抬頭,雙眸看向若山知佳,眼角紅腫,眼神迷離。
“放心。我把他綁在租房裡面了。”
若山知佳簡單把自己做的事情說出來,然後來到千島凜身前,蹲下,看到她還紅著的脖子後,心痛不已。
“還痛嗎?”
千島凜搖搖頭,嘴唇被她雪白的牙齒咬得很紅。
“可以和我說說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他要這樣對你?”
千島凜的眼眸迷茫地看向若山知佳。她也想知道,為什麼千島陀野會這樣子對她。
眼前,無論是若山知佳,還是清水瀧奈,都是她最親密的人了。
她斷斷續續的把最近一直憋在心裡面的事情都說出來。
若山知佳越聽,心裡的憤怒越難以壓抑,牙齒都咬得咯咯作響。
“這個禽獸!”
他本以為這會是一個父親的改邪歸正,一個誤入迷途之路的父親的救贖。
但他完全想錯了。禽獸始終都是禽獸,就算已經進入監獄進行過改造,但心底的本質還是不會改變的。
千島陀野心裡面完全沒有千島凜,他出獄後,惦記著的始終都是他那間房子,或者是賣了房子後得到的錢。
當千島凜把真相說出去後,他難以接受現實,所以在積攢了一晚上的怨恨後,直接爆發,不顧真相地想要發狂。
若山知佳想找到一個比人渣更有攻擊性的詞語來形容千島陀野。
“小凜,我們報警吧!”
在一旁,聽到緣由的清水瀧奈已經不能夠保持冷靜了,雙手握成拳頭,千島凜第一次在這張溫柔的臉蛋上看到生氣的樣子。
千島凜看向身邊一聲不吭的若山知佳。
“我不知道要不要報警……”
“但你差點就死了,如果不是我和若山同學及時趕到,你真的差點就死了。”清水瀧奈著急得眼眸都溼潤起來了:“他不是小凜的爸爸嗎,為什麼要這樣子對你。”
千島凜看到清水瀧奈想哭的表情,從醒來後一直喪失的情緒才慢慢回來。
“我不還沒有死嗎?”她安慰清水瀧奈。
明明自己才是那個快要死的人,為什麼現在還安慰起別人來了。
“我,我去給你們倒點水。”
清水瀧奈眨了眨眼睛,臉頰微紅,她也知道自己失態了,連忙走出房間,在走廊把在眼眶裡面打滾的水霧收回去的同時,連忙走下來給兩人準備早飯。
別看三人剛才經歷了這些東西,但現在才上午九點啊。
從心底油然而生的保護欲佔滿清水瀧奈的腦子,她一邊走向廚房,一邊捏緊拳頭,發誓自己一定要好好保護千島凜!
房間裡面。
若山知佳定定看著千島凜,慢慢前傾身子,把她抱住。
“對不起。”
千島凜遲疑。
“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如果不是我一廂情願,你就不會遇到這種事情了。”若山知佳心痛道。
他知道,自己是那個一直在促進千島凜和千島陀野相處、導致今天這件事情發生的罪歸禍首。他才是那個不瞭解情況,單純憑藉著一顆聖母心就冒然行動的人。
“這不怪你。就算若山君不出現。在他出獄後,也只能由我去接他回家。”
千島凜搖搖頭。這句話是事實。千島陀野出獄後,肯定會找上她,她有權利說不嗎?
此刻,若山知佳身上的味道讓她感覺到舒服,一直緊繃的身體才慢慢鬆懈下來,這些天在內心積攢的壓力,也在此刻全部潰壩。
千島凜慢慢從床邊滑下,逐漸陷入若山知佳厚實的懷抱中,兩隻小手繞過若山知佳,抱住他。
“若山君,我現在該怎麼辦……”
“我還要繼續回去那個家嗎?”
抵在若山知佳的肩膀上,千島凜一直強忍在眼眸裡的水珠順著臉頰滑落,聲音哽咽無措。
若山知佳沒有說話。
等千島凜的低聲啜泣結束了,他挽住千島凜纖細的上臂,拉開一點距離。
千島凜還想偷偷把眼淚擦拭,但已經被若山知佳看到了。
“因為差點死了,所以,才哭的……”千島凜解釋的理由很牽強。
若山知佳配合一笑,說實在話,他現在想堵上千島凜倔強的小嘴。但不是時機。
“凜,我不知道你還對千島陀野有沒有感情,在我眼裡,他是一個該死一萬次的人渣。如果你對他沒有一點卷戀了。我可以幫你徹底擺脫他。但到了那個時候,你就徹底沒有家人了。”
若山知佳的話讓千島凜愣在原地。她心裡本來就對千島陀野沒有什麼感情,兩人的關係臍帶完全依靠體內那該死的血液。同時,她也不是受虐狂。
不會有人對想要殺死自己的人還抱有感情吧。
如果可以擺脫他,那當然是好的……
“我本來就覺得自己沒有家人……”千島凜的眼神低迷。
“我是。”
若山知佳握住千島凜的手,“我就是你的家人。你從現在開始,都不會是孤單一個人。”
千島凜眼眸動容。
“凜,從現在開始,把你的下輩子都交給我吧!”
“我幫你擺脫千島陀野,然後,你把你的全部都交給我!”
“讓我成為你的家人!”
望著若山知佳堅定的眼神,千島凜剛才哭了一次,這一次又想要哭了。
“我,我做夢都不敢想,若山君會對我說這種話。”
千島凜低下頭,用手指好好擦拭通紅的眼睛。
神明,她是不是已經死了。
所以才會出現這種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