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尹格的講述之後，摩律加沉默片刻，說道：“也就是說，卡洛斯遺蹟已經徹底關閉，開啟封印的鑰匙也毀壞了。除了你們被院長帶出來之外，其他人都被困在了裡面。”

尹格點頭，“按照巴蒂爾巫師的說法，應該就是這樣了。”

摩律加難得的皺眉，“我跟你再確認一遍，你是親眼見到麗露莎身亡的嗎，或者只是猜測？”

在所有學生中，摩律加總是對麗露莎投以最多的關注，甚至可以說是照顧。

儘管並沒有很經常地表現出來，但兩人的關係匪淺，還是很容易看出的。

“我也無法確定。在我們最後一次見面的時候，麗露莎說她要去解決私仇。等到了空間隧道開啟的日期，還是沒有看到她的出現。”

“你的意思是，並沒有任何證據，指向麗露莎的死亡？”

“的確如此。”

尹格猶豫了一會兒，繼續說道：“難道您有開啟空間隧道的方法，將麗莎救出來嗎？”

“很遺憾，沒有。”摩律加搖頭道，“我只是一名變異學巫師，對空間知識一竅不通。如果有的話，我就不會坐在這裡幹等了。”

聽見導師的話，尹格靈機一動，“有沒有可能請院長先生出手呢？院長先生的魔寵，似乎有涉及到空間的能力。”

“對於那只三足蟾蜍，我比你要熟悉的多。它的確擁有一些空間屬性，卻沒有想象中那麼強大。

按照你的描述。院長是利用邪巫師傳送真身，所撕開的空間縫隙，才強行降臨到卡洛斯遺蹟裡面。三足蟾蜍在其中起到的作用，實則並沒有想象中大。”

“那麗露莎……”

尹格還沒說完，屋子裡不知何時，出現了第三個身影。

“麗露莎怎麼了，為什麼她還沒有回來？”

看清楚來者，尹格微微一驚，竟然是有過一面之緣的茉莉亞巫師。

當初尹格還用過，特殊的雷元素結晶，從她手上換來一瓶魔法酒釀。

沒想到她和麗露莎的關係，似乎還另有一番淵源。

如今這位氣質美人的臉上，冰冷的表情，蘊含著非同尋常的憤怒。

尹格很明智地把問好，憋回到肚子裡去。

“摩律加，最好告訴我發生了什麼。”

摩律加頗為頭疼地嘆了一口氣，說道：“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還跑來問我做什麼？”

從院長等人迴歸黑沼森林，到現在已經過去一天時間。茉莉亞作為一名正式巫師，任何該知道的訊息，絕對不會忘記進入她的耳朵。

“她是你的學生，你就不應該解釋一下嗎？”茉莉亞巫師說道。

“沒什麼可解釋的。巫師的道路，註定充滿荊棘與坎坷。麗露莎要是喜歡安逸和容易滿足的生活，當時就不會拒絕我的建議，跑來當一名巫師了。”

“不要以為用一句話，就能把自己撇的乾乾淨淨。”茉莉亞巫師出奇地憤怒，“還記得你是怎麼答應克麗絲的嗎？”

而摩律加則是表現得非常平靜，“當然記得。我答應克麗絲，如果她們家族有合適的血裔出現，會盡力幫助她晉升為一名正式巫師，復興家族。”

“我還以為你早就忘了呢。”茉莉亞譏諷道。

“我一直在踐行這個承諾。但是，你不要忘記，成為巫師具有太多偶然性。而一個在保護中成長的花朵，是永遠不可能有這個機會的。”

“但我聽說，是奇洛可加和其他院長大戰，才導致封印鑰匙的損壞。不然麗露莎何必遭受這種，遠遠超出能力的險境。如果我事先知道計劃。無論如何，也不會讓她去參加什麼畢業考試。”

“這種話在這裡說說就算了，最好不要給別人聽到。”摩律加冷冷道，“就算卡洛斯遺蹟的出口能開啟，裡面也還有邪巫師，還有各種危險的魔獸，你不能期盼把麗露莎永遠保護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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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你的學生能活著回來？”

茉莉亞突然指著尹格，眼神中出現危險的光芒。

“我的學生還有很多，大部分沒活到畢業考試就死了。茉莉亞，是時候冷靜下來了，你這樣並無法解決問題。”

“問題實際上從來都不存在，我只希望活下來的是麗露莎。既然你的學生大部分都死了，那這一個也不要例外。”

說完，茉莉亞的袖子中，勐然鑽出一條如同毒蛇般的藤蔓，露出獠牙，直撲尹格而來。

毒蛇藤，二階魔法植物。

跟無靈魔植不同，是非常兇悍的魔植魔獸。

居然有人把這種東西帶在身上。尹格先是感到驚愕，隨即本能地啟用巫師袍上的水幕屏是障。

如果是正式巫師親自出手的攻擊，對學徒而言，就實在是太過危險了。但這只是毒蛇藤的無數根枝條之一，尹格立即瞬發出元素之手，將自身保護在掌心。

然而毒蛇藤的破壞力，大大超出了尹格的想象。細長的藤條，竟然直接穿透過元素之手，將其擊潰。

眼看藤條就要穿過尹格的腦袋。

忽然間，一隻手掌出現在他面前，緊緊握住毒蛇藤。

尹格還能看到，其末端的蛇頭，還在對自己嘶叫。

“夠了！”摩律加呵斥道，“回去吧，你需要冷靜一下。”

茉莉亞身上的危險氣息越加濃郁，然而下一刻，所有的氣息瞬間消失，彷彿從來就不存在一樣。

她的眼睛裡流露出某種悲哀的情緒，“我真沒想到，時間會把你塑造成這個樣子。如果克麗絲知道，她會有多麼傷心。”

摩律加沒有回應。

直到茉莉亞離開，他才重新坐回到躺椅上，神情變得疲憊不堪。

尹格站在一邊，心裡想著告退的詞措。

“今天發生的事，不要告訴任何人。”摩律加突然說道。

“是。”

尹格剛想告辭，摩律加的聲音又傳入耳朵裡。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去莫利亞那裡換過魔法酒釀，而代價則是麗露莎的雷元素結晶。”

尹格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導師對這些事情如此瞭解，還是很快的承認下來。

“那顆雷元素結晶是我給麗露莎的。”摩律加緩緩地說，“它是克麗絲的遺物，理所當然要交給她的家族後輩，也就是麗露莎。”

“但麗露莎太聰明了，不僅察覺到我、茉莉亞和克麗絲之間的關係，還自作主張地，把雷元素結晶送到茉莉亞面前。

結果好像非常完美。

茉莉亞很喜歡這個昔日好友的後輩，甚至把對於克麗絲的愧疚，補償在麗露莎身上。

而我和茉莉亞僵硬的關係，也因此得到了緩解。”

“難道這不是好事嗎？”尹格問道。

“你忽略了一個事實。”摩律加道，“我們是擁有漫長生命的正式巫師。”

“正式巫師的生命維度，是普通人永遠也無法比擬的。即使麗露莎是一名巫師學徒，但擁有的生命，還是跟普通人一樣脆弱。

莫莉亞對她傾注的感情越多，失去之後，得到的痛苦只會加倍。

我曾經感受過，很清楚這種痛苦。所以麗露莎對我而言，只是完成承諾的一部分。

也許我不該心存僥倖，把雷元素結晶交給麗露莎。這樣一來，就什麼也不會發生了。”

尹格無法接下摩律加的話語，只能站在一邊靜靜傾聽。

事實上，這是屬於摩律加自己的秘密。他不在乎誰在聽，只是想說出口，將沉積的情緒如同垃圾般傾倒出去。

“但是，即使是漫長的時間，也無法將一些東西磨滅，就例如記憶。

巫師的記憶，只會越來越加清晰。

我、茉莉亞，以及克麗絲，曾經是最為要好的朋友。

也許你會覺得很詫異，黑巫師之間，怎麼會有友誼這種東西存在呢？

事實上，哪怕是黑巫師，也無法用殺戮，來填滿空洞的內心。

沒有人天生就是黑巫師。

一開始，我是和茉莉亞先結識的，然後以她朋友的身份，再認識了克麗絲。

我和克麗絲一見鍾情，之後迅速墜入愛河。

但沒想到，當我們將這個訊息告訴茉莉亞，卻引發了兩個人的決裂。

之後的畢業考試中，茉莉亞被仇恨矇蔽，企圖殺死克麗絲。雖然在最後一刻，她停手了，克麗絲卻留下了嚴重的傷勢，即使勉強痊癒，也永遠喪失了晉升巫師的機會。

茉莉亞為了贖罪，做了許多嘗試，最終全都無濟於事。

我們都成為了正式巫師，克麗絲仍然停留在學徒的境界，精神力無法再進步，直到生命走到盡頭。

儘管我一再告訴茉莉亞，克麗絲早已原諒她當時的行為，但她依然陷入了無盡的自責當中。

並且對於我這個，讓她們姐妹感情破碎的傢伙，茉莉亞也一併怨恨起來。

兩百多年以來，今天就是我和她說過最多話的一次。”

尹格沒想到心如一譚死水的導師，還有這麼豐富的感情經歷，簡直可以寫成一本小說了。

這些想法，他要是敢說出來，恐怕要立刻被摩律加撕成粉碎。

不過每一位正式巫師，都是經歷了無數才走過來的，身上擁有故事也很正常。

“那茉莉亞巫師，會不會再做出什麼衝動的事情？”

“你太小瞧正式巫師了。”摩律加從回憶中掙脫出來，“她會因此憤怒幾天，但很快就會恢復理智，尋找可能存在的對策。”

摩律加接著又自我否定，“唉，也許就是這幾天，會發生出乎意料的事情，等下我還是去見見她吧。”

“希望茉莉亞巫師剛才沒有嚇到你。你今天來我這裡的目的，應該是為了諮詢晉升巫師的事情吧？”

“現在可以問了。”

尹格卻說：“既然您還要去見茉莉亞巫師……”

“不急，她的情緒還處於憤怒之中。我現在去，不僅見不到她，還容易引發更多不愉快的事情。

不如等她稍微冷靜之後，再出現會比較好一點。”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氣了。”尹格躬身說道。

然後將積攢的一系列問題，全都拋了出來。

例如最關鍵的晉升巫師的相關事宜，還有學徒後期精神力如何提升等，摩律加都非常有耐心地一一解答。

就連尹格目前所擁有的魔法，他也給出了合理的建議，要求尹格再掌握一門具有破壞性的大威力法術。

就比如二級的瀑布術、激流術，或者直接嘗試學習更高的巫師級別法術。

摩律加說學徒雖然無法發揮出，三級魔法的全部威力，但也比普通的二級法術要強大不少。

尹格自然謹記心裡。

但三級法術的兌換價格，是二級的數十倍，如果得到晉升巫師的珍貴知識後，積分還有剩餘的話，他會優先考慮導師的建議。

從摩律加那裡出來後，尹格收穫滿滿。

並且摩律加為了幫茉莉亞巫師表達歉意，就不收取他的任何費用。

這讓尹格又節省了一大筆魔晶。

於是他直接趕往兌換所，將大部分從卡洛斯遺蹟帶出來的魔法材料，以低於市場價的價格，通通兌換成積分。

元素特化專精，晉升巫師的珍貴知識，其實就是尹格之前兌換的知識的後續，同樣是凱瑟琳巫師所著。

它並不單只是突破巫師境界的一小部分，而是從巔峰學徒的最後十點精神力，再到如何融合魔力、構築元素池的系統性知識整合。

有了這些，尹格再晉升巫師之前，就不需要擔憂任何理論上的問題，只需要把相應的知識，化為實踐。

而剩下的積分，顯然是不夠兌換三級法術。

所以尹格將其全部換成藥劑。

原因很簡單，學院戰爭即將開始，到時對藥劑的需求，肯定會瘋狂上漲。

兌換商店的存貨一共就那麼多。

尹格既可以坐地起價地賣出去，也能留著自己用，好處顯然是巨大的。

他沒有換治癒藥劑、充能藥劑，這些容易生產出來的低階貨。而是專門屯爆裂藥劑、驅散藥劑等功能具有針對性，並且備受學徒追捧的較為稀有的藥劑。

接下來的時間裡，尹格除了一心一意為學院戰爭做準備，還在探索海隱蟲的進化方法。

當他一籌莫展時，就想到了伴生蟲商店的店員，酒鬼加託。

然而，尹格去到伴生蟲商店，卻發現櫃檯的身影，已經換了一名不認識的老學徒。

尹格問起加託的去向，只是瞭解到，加託不久前辭掉了店員的悠閒工作，和其他高階學徒，一起去執行學院的委託。

事實上，這才是大多數高階學徒的常態。

加託這種年輕的學徒，找了個店員的職位，才應該是奇怪的事情。

而現在的老學徒，也對海隱蟲的進化不瞭解，於是尹格只能自行摸索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