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想知道,黛絲娜有沒有新的私人女僕。如果你不在乎女兒的安危,不想說也可以,我再慢慢花時間探查。”
“不用拐彎抹角,我會說出你想要的。”尹格心裡暗歎他的敏銳和推測能力,嘴上卻澹澹說道,“新來的女僕,也是我,或者該說真理教會安排的監視者。
我知道她的底細,修煉的戰技,恰好就是鐵刃掌。”
勞倫斯笑道:“早點說出來不就好了,省得我猜來猜去。”
“這樣所有的事情就能串聯起來了。黛絲娜要追蹤溫妮的去向,於是來到巡查所打探訊息。然後她們來到了這裡,也就是溫妮一家的住址。
也許是因為新來的女僕在場,溫妮的丈夫,即床上的屍體,知道了一些東西,但無法明說。
監視者察覺到了端倪,打算在半夜殺人滅口。而黛絲娜也隨後趕到,與其打鬥起來。
黛絲娜的實力,應該稍遜一籌。
目前的情況只有兩種。
要麼監視者抓走了黛絲娜,要麼是黛絲娜逃走了。
我想後者的可能更大一點。”
“為什麼?”
“根據檔桉上的資訊顯示,溫妮一家有三口人。溫妮、丈夫,以及兒子。
如果監視者抓走黛絲娜,一定會順手殺掉還活著的人。
現場沒有孩童的屍體,那麼就說明,黛絲娜和溫妮的兒子,已經逃出去了。
但有一件事情我想不明白。
既然監視者是你派來的,哪怕是不保護黛絲娜的安全,也不可能打鬥起來的。
除非,這場戰鬥,是黛絲娜先挑起的。”
說到這裡,勞倫斯呵呵一笑,“來林侯爵,看來黛絲娜已經發現你的秘密了。”
“不過,監視者既然沒有得手,應該會回來跟你彙報才對,怎麼找上我這小小的巡查所來了。”
面對勞倫斯的揶揄,尹格搖了搖頭,說道:“沒有人回來,那個女僕不知道去了哪裡。”
老女僕當然不可能回來了。
黛絲娜早就一劍了結了她。
而屍體,則是被尹格順手清理掉,就連現場的痕跡,也被一併抹除。
現在想想,昨晚這個決定還是無比正確的。
“她不會去追殺黛絲娜了吧?”勞倫斯一驚一乍地說道。
看見“來林”默默壓抑的怒火,才攤開手,笑道:“開個小玩笑。”
“除非她是你的仇家,否則不可能採取這種手段。
也許她被黛絲娜殺死了,似乎也不是很有可能。
那麼她應該是在尋找黛絲娜的下落,然後再回去將功贖罪。
回去等吧,說不定你就會看到黛絲娜在家了。
只不過,是不是她自己願意回的,那就是兩回事了。
你說,當黛絲娜見識到,心目中形象無比高大,暗地裡竟然是個捕捉活人獻祭的背棄者,她到底會怎麼想。
到時候,黛絲娜還願不願意認你這個父親呢?”
“這不是你該關心的事情。”
尹格深呼了一口氣,似乎拼命將空氣當成怒火吸進去。
“我當然應該關心。”勞倫斯表情一變,“難道你抓捕那些農民的時候,就沒有想過他們的感受嗎?父親、母親、孩子,任何一個角色的失去,都會讓整個家庭支離破碎。
是,你是高高在上的侯爵,這些賤民怎麼能讓你引發同情呢。
只是,當這種事情降臨到你頭上時,你又是什麼感受呢?”
尹格沉默不語。
勞倫斯只當他是無言以對,心裡的火氣也慢慢降溫,說道:“來林,是時候醒醒了。我真的很失望,昔日並肩作戰的好友,會變成我完全想象不到的樣子。
我不知道真理教會用什麼方法矇蔽了你,但是真正的騎士,永遠不會與這種噁心的東西站在一起。”
身後的人影一直默不作聲,勞倫斯以為一番話已經打動了“來林”。
然而當他轉過身時,卻看見一張無比平靜的面孔。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勞倫斯警長。再重申一遍,我是來找女兒的,而不是聽你一直說著莫名其妙的話。”
“來林……”
勞倫斯的表情逐漸沉下來。
兩股氣勢,在無形的空氣中針鋒相對。
“也許我錯了,對一個背棄者抱有幻想,是最天真可笑的想法。”
“我會一直盯著你的。”
說完,勞倫斯的肌肉鬆懈下來,剛才瀰漫在空中的緊張氣氛,頓時消失無蹤,彷彿從來沒有存在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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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外出取證的探員,趕回到了房間。
勞倫斯直接無視面前的身影,和探員交流起來。
“……就是這樣,勞倫斯警長。那些人聽見了打鬥的聲音,根本不敢露頭,更別說看清楚是誰。”
“我知道了。”勞倫斯吩咐,“把現場封鎖起來,別讓誰接近。”
之後他才對著“來林”說道:“來林侯爵,請先回去吧。貴千金的行蹤,一有訊息,我們會通知你的。”
望著“來林”的背影,在樓道裡慢慢消失。
勞倫斯收回目光,陷入了思考之中。
他沒有把全部線索告訴“來林”。
沒有隱瞞的部分,全都是正確的。
但隱瞞下來的,依然至關重要。
在昨晚的戰鬥中,還有第三者的存在。
這個神秘人留下的痕跡雖然很少,但還是被勞倫斯敏銳地發現了。
尤其是在確定黛絲娜平安之後,更是將第三者的存在定格下來。
根據牆上的劍氣破壞,很容易就能推測,黛絲娜只是個稚嫩的騎士侍從,根本無法戰勝經驗豐富的監視者。
哪怕說黛絲娜沒有還手之力,也是十分正常的。
然而她卻逃脫掉,從一個遠比自己強大的人手上,甚至還帶著一名累贅逃脫。
如果有人在暗中幫助,那就能解釋得通了。
趁著探員忙著工作的時候,勞倫斯站到一塊木板旁邊。
在整個屋子裡,這種木板鋪得哪裡都是,沒有一點稀奇。
但就是如此平平無奇的存在,讓勞倫斯心裡糾結無比。
他半蹲下來,輕輕撫摸著地板中間,那一點點微不可察的凹陷。只有鋒銳的武器部位,才能造成這樣的破壞。
是劍從上而下的刺擊。
勞倫斯再次望向門外,目光穿過似乎能透過厚厚的木板,來到某個身影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