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侯扛著羅超的屍體，朝懸崖走去。
任由那個中年賽因在留在原地痛呼。
求法者們對此毫無反應，就連其他三位賽因也沒有多在乎，只有一人似乎因為平日裡關係不錯，留了下來照顧對方。
賽因重生能力驚人，不要說手臂被卸掉，就是頭被砸爛也不至於無法起身。
所以大家都很清楚，那是因為他怕了。
那個中年賽因懼怕姜侯，一時間不敢跟上來。
但也無人說破。
能將這群妖魔鬼怪聚集在一起，自然不可能靠的是“愛與和平”，這裡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怕他，那中年賽因太過愚蠢，總是一副“我是貴族”的高高在上優越感，這次撞在了槍口上。
那翻辯駁也著實可笑。
這裡誰是善人了？只不過都是聰明人罷了。
姜侯來到懸崖邊，腳下是洶湧渾濁的海水，今天雖然沒有下雨，但天氣卻異常陰霾，厚厚的積雲看上去壓抑感十足。
精衛將氣氛有些沉悶，突然說道：“要不我給大家表演個填海吧！”
可惜抽風式的幽默感卻沒有引起其他人的共鳴，搞得她有些尷尬，只能暗罵一聲：“無聊的成年人。”
姜侯走到最前方，緩緩摘下自己的眼罩，露出裡面如同玻璃珠一般的假體，然後將其取了出來。
晶瑩剔透的玻璃珠內，隱隱有一隻花生米大小的奇怪水母，正左右遊動。
姜侯看了看，伸出手去，將珠子扔下懸崖。
“噗通”一聲，珠子落入了水中。
彷彿無垠的大海中落入了一顆沙，沒有驚起任何波瀾。
求法者中，一個頭髮花白的老嫗說道：“怎麼沒反應，這可和姜先生之前承諾的不一樣...”
姜侯平靜道：“安靜等著。”
過了幾分鐘，海面上漸漸變得不同了。
點點光亮，似乎正在從極遠處浮現，
沒過多久，無垠的海面上，就出現了數以百萬計的光點。
那是一隻只造型奇怪的水母。
這些蠕動的光點朝著懸崖彙集，彷彿為國王開路的臣子。
海天一線之處，一個恐怖的發光體出現。
精衛倒退一步：“騙人的吧，怎麼會有這麼大的生命體..”
僅僅遠遠望去，就知道那生命直徑不下百米，如同一個足球場。
垂慈之神，本體。
那名老嫗喃喃自語道：“這中威壓...莫非達到了絕頂的程度...人類，真的是這片天地的主宰麼？”
那運動服青年也面露震驚，但更多的是興奮，說道：“認知的天地足夠小，螞蟻都可以自稱主宰，這才對勁！這才夠勁！”
好在那龐然大物沒有再接近，而是從體內分出一個小很多的分體，朝這邊來了。
海面上無數光點，紛紛為這個分體讓路。
雖然是分體，但小也只是相對於其本體。
海水被推開兩邊，掀起了海浪。
一個直徑二十米左右的巨大水母浮出水面，緩緩飛到姜侯面前，
其觸鬚更長，哪怕在飄至懸崖，大部分也都垂落在水裡。
深邃，陰暗的深海氣息包裹了眾人。
哪怕是自命不凡的“賽因”們，也難以抑制自身的緊張感。
希賽因對於深海裡的東西，是真的怕。
那是無數血淚的教訓，哪怕自命不凡的‘賽因’，面對深海中的恐怖存在，也提不起任何高傲。
反倒是求法者們，雖然也頗為震驚，但面上卻沒有漏了怯。
巨大水母不知用何等器官發聲，黏膩又低沉的聲音傳了出來。
“這裡的水域太淺，我的本體無法再靠近了。”
姜侯說道：“你倒是又尋了一個大裂縫...哪裡找到的。”
之前垂慈之神的本體，被九州官方集結力量驅逐過一次。
至少表面上，被驅逐了。
垂慈之神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說道：“你沒能遵守約定，羅超還是死在了成年之前。”
姜侯平靜道：“我只是說保護他不要死於特事科的追捕，殺他的人不是特事科，你自己也看到了不是麼。”
是的，那次驅逐的過程，姜侯也參與其中，而也是那一次，姜侯和這個詭異的存在，做了一個交易。
垂慈之神沉默了半晌，說道：“將他的屍體扔進大海吧。”
垂慈之神似乎沒有撒謊的概念，姜侯也沒有去強調讓對方守約。
肩上的屍體，被爽快的扔下了懸崖。
羅超屍體濺起一片水花，很快消失在水底。
與此同時，眼前的巨大分體，其垂落水面的觸鬚也開始了扭動，似乎在水下操作著什麼。
精衛好奇的向下望去：“它在做什麼？”
卻什麼也看不見。
過了一陣之後，精衛感覺...風停了。
下一刻，整片海亮了起來。
不，是數以百萬計的水母，正在按照某種規律依次閃爍，如同一道道信號燈，從極遠處的垂慈之神本體，輸送到了懸崖邊。
“嗡嗡...”
眾人彷彿聽見了空靈的響聲。
遠遠望去，彷彿海面變成了一塊晶片，有規律的，急速的閃爍著。
運動服青年咽了咽口水：“這還是生物麼？”
終於，似乎所有訊號都匯聚在懸崖腳下，一切傳遞完畢，海面重新變得平靜下來，無數水母恢復了之前那發光漂浮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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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停了。浪，靜了。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
一個全新，詭異的存在，誕生了。
赤身裸體的少年，緩緩漂浮出了水面。
那少年眉清目秀，有著羅超的影子，卻更加神俊，更加耀眼，擁有著一頭銀髮，雙眸則是灰色，看上去極度空靈。
身軀彷彿這個年齡男性人類最完美的狀態，漂浮的樣子更新增幾分神秘。
烏雲散開，一縷光剛好照在了他的臉上。
此時的他，除了容貌的底色一樣以外，已經和羅超並無太大關係了。
它不是羅超，也不是被寄生的人類。
他就是垂慈之神。
少年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軀，似乎並不是很滿意。
他的聲音空靈又帶著重響，完全不似一個少年應該有的嗓音，就像是戲劇中的神靈一般。
“可惜，他終究是沒有成長到成年，甚至沒能堅持到啟靈覺醒，依舊無法承載足夠的力量...”
姜侯似乎對這個變化並不意外，說道：“你那種放縱式的培養方式，很難得到好結果。”
垂慈之神搖搖頭道：“可能我對人類的理解還不夠吧...他對人類的理解也還不夠。”
對於自己赤身裸體這件事，少年毫無異色，反而是看向了幾位賽因的髮色。
微微皺眉，手指輕點在自己髮梢，頭上和賽因一樣的銀髮就變成了黑色，也使得他更像羅超了幾分。
“那麼，我也將遵循我的承諾，帶你們前往深海.....”
“真正的...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