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碧波之上,女娃化作一隻文首,白喙,赤足的精衛鳥,她的叫聲悽楚而哀婉。
一聲聲“精衛”,一次次銜石,只為填東海。
人族共主之女隕於此,龐大的怨念驚動龍庭軍,當巡海夜叉回去稟報的時候,卻已經晚了。
金光璀璨,羽衣霓裳現於東海。
小鳳凰憐惜看著精衛鳥,隨後玉手一勾,將之喚至身旁,好生安撫著:“放心吧,師兄會救你的,不過在這之前,還得幫你出口氣才行。”
精衛此時尚未被怨念徹底吞噬,她雙目中噙著淚水,一直叫著:“精衛……精衛……”
小鳳凰目極龍宮,澹澹地問道:“敖廣,不出來見見?”
龍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敖廣也很無奈,但不得不見,否則此事無法善了。
萬頃波濤洶湧,一重浪起一疊浪伏,一臉苦笑的敖廣出現在東海之上,他的後面跟著龍庭統帥應龍。
“道友要不要去我龍宮坐坐?”出了龍宮,敖廣的面色平靜,執掌龍族多年,他亦非昔日那個氣盛而自負的少年龍王了。
“不了,忙完我可得帶她回去,趕時間呢。”小鳳凰笑吟吟地看著他,束腰紅綾飄飄,墨色如瀑,飛舞如絲,她一手持槍,負於背後。
敖廣心中一跳,表面依舊鎮定,“明玉怎麼說?”
“師兄說,讓我揍你一頓,下手重點!”小鳳凰如實回答。
敖廣身後的應龍聞言面色一沉,正要上前,卻被攔下。
“只是如此?”敖廣問,打一架能將龍族這口鍋去掉,那還是很划算的。
“反正來的時候師兄是這麼說,至於還有沒有別的,就不知道了。”
小鳳凰感慨道,龍族這波屬實倒黴,人族共主之女隕落於此,造成的後果其實挺嚴重。
不管這事跟龍族有關還是無關,帝女死在龍族的地盤,這鍋至少要分一半到他們頭上,這勢必會導致兩族氣運融合受到影響。
本來三世即可完成的事情,如今平生波折,怕是要再延後許多了。
對人族來說是損失,對龍族來說更是如此,畢竟人家還等著氣運迴流呢!
“既然這樣,那便打一場吧!”
敖廣從容不迫,上前應戰。
其實他內心懷疑,是不是老祖宗當初得罪的神聖太多,才導致今日被坑,畢竟這種事情又不是第一次發生。
只不過這次的鍋格外大!
“昂!”
龍吟動九霄,五爪金龍法相騰空,兩柄戰錘出現在敖廣手中,二十七重天宇顯化,震撼天地的威壓宣洩開來,驚起狂瀾百萬丈。
小鳳凰蛾眉微揚,她雙目緊盯敖廣,笑道:“藏得還挺深!”
敖廣神情自若:“道友前來,我若再藏著,就是對道友的不敬了。”
“如此也好!”
金鳳點頭,長槍化作神凰,決開波濤,海水翻湧不斷,朝著兩邊堆積,越積越高,宛若兩座山嶽,“山崖”平如鏡面,幽深的海底因為這一擊徹底暴露了出來。
遮天神凰展翅,無窮火焰在虛空中燃燒。
五爪金龍怒吼,雲水匯聚無邊,戰錘轟擊,上下合汪洋!
…………
人間發生這麼大的事情,匯聚於天界的各方勢力自然不可能不知道。
但無論哪方都保持著應有的沉默。
這個時候,誰跳誰倒黴!
好好完成天條事宜要緊。
留在九重天闕中的大老們不見一絲動靜。
無論是聖人們,還是天庭三人組,亦或是一眾絕頂大能,都各安其職,依舊主持著局面。
或許他們知道,此次之後,這般三界通力合作的機會很難再有了吧。
某重天闕,一尊頭戴紫金冠,身著流雲拋,腳踏碧雲靴,手持拂塵的道人安坐。
他的跟前,一襲血衣的冥河半倚半坐。
“鎮元道兄,你說這是紅雲道友的劫難,還是人族發展該經歷的波折?”冥河側身看向鎮元子,出聲詢問。
神農繼位不久,尚未功德圓滿,距離地皇業位還有一定距離,人族亂象已生。
真不知道是命途多舛,還是人心多變,亦或者是聖心難測!
鎮元將送到自己面前的天條條例仔細核定,而後揮手送入下一重天闕,那裡自有人接手。
做完這些,他才看向冥河,平靜地說道:“是劫是難,該來的都會來,只不過比我預料到的要早罷了!”
“那你不打算動一動?”冥河問。
鎮元子搖搖頭。
冥河見狀有些驚訝,心道鎮元子當真沉的住氣。
“那位都不動,我急什麼?”鎮元子嘆了口氣。
作為紅雲的摯友,他又何嘗不願紅雲可以一帆風順,直至功成。但有些事終究難以預測,聖心人心,就是如此!
冥河聞言,沉思良久。
他若有所悟地往上一重天闕望了望。
那裡,玉帝面無表情地坐在那,機械地抬起手中的天帝印,而後對一份份修訂完畢的天條進行加蓋。
王母娘娘與長生大帝似乎也很忙,各類奏疏不停地送至二人跟前。
再往上,諸聖各處一殿。
二聖置身事外,不言不語。
上清神情澹然,只不過教中弟子在人族,所以多看了兩眼。
后土藏在袖中的手悄悄動了一下。
一道流光投入了輪迴之中,應在人道。
見女媧看了過來,她若無其事的錯開目光。
“你別跟著胡鬧!”
女媧傳音,眸光一凝,帶著幾分警告的意味。
后土下巴輕抬,秀眉揚起:“你管我?”
女媧鳳目微瞪。
“反正要亂,我出手無非再亂一點點,這肉最終還是爛在人族的鍋裡,與你這至高聖人無礙,於人道亦無損,還能給神農引開禍端,何樂而不為?”后土眨眨眼,有些心虛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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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媧沉吟道:“你真這麼想?”
“那不然還能是什麼?”后土挺胸抬頭,很自然地回答。
女媧不置可否,只是說:“此間事了,你跟我去一趟混沌。”
“有本事你跟我去幽冥!”后土勐然抬頭,氣急道。
“再說了,那幾個傢伙肯定動手了,別告訴我你不知道!要算賬,你不能逮住我一個人!”
女媧似笑非笑地說:“不欺負你。”
“誰欺負誰啊!”
后土銀牙暗咬,秀拳捏了捏,修長的脖頸泛紅:“女媧我告訴你,你可別太囂張!有膽跟我去一趟幽冥,看我鎮不鎮壓你就完了!”
“這麼大聲幹嘛?打不過我這是事實。”女媧漫不經心地開口,像是在說什麼尋常事兒。
“你……”后土拂袖欲離。
女媧拉住她。
“算了,不逗你了,是我的道身有點發現,跟我去一趟混沌看看。”女媧收起笑意,澹澹地說道。
后土愣了愣,凝眉道:“這麼嚴重,連你都擺不平?”
女媧不答,只是問道:“去不去?”
“去!”
后土果斷應下,又坐了回去。
“那人族的事兒?”后土又問。
女媧笑道:“有兄長和明玉在,我有什麼不放心的?”
“那倒也是。”
后土點點頭,她對某人還是挺有信心的。
“這麼說,你放手了?那可別秋後算賬啊!”后土像是想到了什麼,有些警惕地看向女媧。
“這個啊……”
女媧拖了個很長的尾音,她嘴角勾笑。
“再說吧!”
后土聽了,面色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