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我來過這裡，地上這玩意兒我有些面熟。我們好像兜了一個圈子。”赫爾曼粗聲粗氣地嘟囔著，飛起一腳將一個骷髏頭遠遠踢了出去。

一路帶著糝人的撞擊聲響，骷髏飛進了遠處的陰暗之中。

這一腳喚醒了地上沉睡的敵人。那一堆零散著躺在地上的白骨漸漸地聚合在一起，組成一副缺少腦袋的人形骨架，晃悠悠地爬了起來。然而還沒等它完全站直，赫爾曼已經一錘擊中膝蓋把它打倒，繼而一錘擊中脊柱把它再次打成一地碎片。

除了柳葉飛反射性地摸了一下劍之外，克萊迪爾和安普爾甚至都懶得低頭去看一眼。

已經是第二次遇到這個骷髏了，所以柳葉飛才能如此鎮定。這也是他們一路走來所遇到的唯一一個敵人。而不久前第一次遇到的時候，柳葉飛當即被嚇到幾乎失去理智，用巨劍將它徹底拍成渣子才罷休。

“看來這真的是一個封閉的環形走廊。這裡沒有通往上層的路。”克萊迪爾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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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確定沒有找錯地方？我敢發誓至少有五十年沒人踏足這裡了，這些碎骨頭……哦，我不太懂鑑別骨頭，不過我知道要讓這把劍鏽成這樣至少得三五十年時間。”赫爾曼撿起骷髏手上那把鏽跡斑斑的長劍，用指甲刮了一點鐵鏽放進嘴裡嘗了嘗，敲了敲骷髏身上那爛的不成樣子的鎧甲，“看得出這人生前是個不錯的戰士，他的靈魂不應該受到這種永恆的折磨。有什麼辦法能讓他安息？”

“戰鬥還沒有真正開始，我們不能在這裡無謂地浪費法術。等到戰鬥結束，我們有足夠的時間來安撫這些受折磨的靈魂。走吧，我記得前面還有一個岔路我們沒有去過。”安普爾說。

“你們還記不記得剛到這一層時所在的位置？既然你們是在一樓踩中陷阱掉下來的，說不定可以原路返回去。”柳葉飛此時又有利器在手，對拆樓板很有興趣和信心。

“沒用的，那是一個法術陷阱，是個通往不同位置的傳送裝置。不然我們也不至於失散是不是？”克萊迪爾搖了搖頭。

“也就是說，敵人並不想把你們——把我們置於死地是不是？”否則傳送的目標位置可能是佈滿利刃或烈火的陷坑。

克萊迪爾咬了咬牙，“他會有機會去後悔的。”話語之間帶著牙齒摩擦的聲音。

…………

…………

“奇怪，我的標記表明這裡我們也曾經來過，可我不記得有這個岔路口啊……”赫爾曼撓了撓頭。“要不要進去看看？”

“這個路口我之前遇到過，當時並不在這裡。這裡的牆壁在不斷改變位置。”安普爾沉聲說道。

“有沒有可能是幻術？”赫爾曼走過去敲敲牆壁。

“我相信我的眼睛能看破大多數幻象。而且……”安普爾欲言又止。柳葉飛猜測她要說的是她用嗅覺偵測幻象更可靠一些。

站在岔路口，柳葉飛把手中的火焰往裡延伸了幾米，發現是幾步之外就是死衚衕。

“看來這根本就不是迷宮。這是地牢。他想把我們困死在這兒，所以這裡連個陷阱都懶得放。”赫爾曼小聲嘟囔起來，“要是我們一直出不去的話，或許不就這裡的骷髏衛兵就會多上幾具了。呃，怎麼你們看上去一點兒都不著急？”

其實柳葉飛都快急死了。只是他養氣功夫如今有了長足進展，不僅劇烈活動之後能夠控制住呼吸，在這種恐慌和焦慮的心情中也能做到面不改色。

“實在沒辦法的話我可以傳送出去，然後再把耶費召喚到外面。如果還有時間的話，我會找人來救你們的。”克萊迪爾平靜地說。

赫爾曼點點頭：“嗯，現在我明白為什麼那具枯骨看起來像個戰士了。想必他的法師同伴們沒有辦法把他召喚到外面去，而且這幾十年裡也沒找到合適的人來救他。希望我們能堅持地久一點兒。”最後一句他是衝著安普爾說的。

“沒那麼悲觀。就算我們沒有辦法，其他人應該也會有辦法的。我相信我的同伴們。”安普爾抿著嘴唇，臉上同樣沒什麼表情。“對了，你也是我的同伴啊，你還有別的什麼辦法沒有？你們矮人不是最擅長跟岩石和建築打交道嗎？”

“我可是專門作為戰士訓練的，哪兒有那麼多時間去學習那些東西……”小矮人貌似有些難為情地小聲說了一句，突然有了主意：“或許我可以試試在頭頂上開個洞，搭成*人梯爬上去。”

他往前跑了兩步，掄起戰錘拋向屋頂。轟然巨響中，破碎的岩石紛紛落下，雖然赫爾曼早已閃到了一邊，可還是被碎石濺了一臉。他呸呸呸地吐出落進嘴裡的石頭，走過去撿回戰錘，說道：“聽得出上面的岩石超過兩英尺厚。想要開鑿一個能透過一人的洞，我得忙上一個小時。希望我有足夠的力氣去完成這工作。”

然後他再次擲出戰錘。

“我們這樣上去的話，要找到其他人還得再把整個地板都拆掉是不是？”柳葉飛難得地發表了一下自己的意見。

“那你有什麼辦法？這個小矮人至少還能幫上一點兒忙，可你又做了些什麼？克萊迪爾姐姐為了把你帶來可是消耗掉了一個很高階的法術呢。早知道你過來就是這樣什麼都不做的話還不如節省下那個法術來，這樣你在那邊也多多喝點兒酒……”安普爾失去了原本的冷靜，突然變得嘮叨起來。

這番話頓時把柳葉飛雷得不輕。不久前她稱呼克萊迪爾還是阿姨，今天怎麼就變姐姐了？難道說未來有希望成功建設一個……

“……你在那邊不但成天飲酒作樂，還變得連澡都懶得洗。你看這裡本來就夠難聞的了，再加上你過來……哼！”她繼續絮絮叨叨地說下去，最後用一個表示強烈情緒的音節做結尾。

她受什麼刺激了？柳葉飛用目光詢問克萊迪爾，後者卻視若無睹。

不會吧？柳葉飛腦子裡突然湧現出一個很糟糕的鏡頭：美麗的精靈遊俠與少女聖武士親密地擁抱在一起，陽光明媚，百合盛開——鏡頭一轉，他本人則蹲在眼前這個陰暗潮溼的地牢裡……

他猛然將巨劍高舉過頭，往一側的牆壁上劈去，似乎要發洩一些心中湧現出的煩躁之情。然而在劍鋒即將接觸岩石的瞬間，他還是停了下來。

這把劍很貴重，可不能就這樣毀掉。柳葉飛看準牆壁的縫隙把劍插進去，搖晃兩下，切斷兩側的岩石。如此重複幾遍，挖出一個洞來。

“挖這個應該比砸天花板來的簡單吧？”柳葉飛說。

“你以為是你第一個想到的麼？我們之前已經嘗試過了，這牆壁用敲擊的方法都無法判斷厚度，要麼是上面也被施加了魔法，要麼隔壁根本沒有房間。”安普爾毫不客氣地潑冷水。“不然如果隔壁有人的話，我們早就……。”

“噓，安靜！”柳葉飛正在用手去掏切下來的碎石塊，突然也有了發現。“赫爾曼，停下。”

“還是什麼都聽不到啊。你在弄什麼玄虛？”安普爾不解。

柳葉飛指指牆壁得意地說道：“你說的沒錯，這牆壁上確實可能有隔音的法術。可岩石還是會振動的，你用手摸一下就能感覺到，隔壁也有人在砸牆，就在……”

話音未落，不遠處的黑暗之中突然傳來清晰的“嘩啦”一聲，彷彿牆壁塌掉了一片。緊接著一個有些熟悉的說話聲傳來：“喂，這邊有人在嗎？哦，讚美蘭森德爾……”

然後，一團耀眼的光亮出現在走廊之中，瞬間驅散了所有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