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鞭一下又一下地揚起、落下，降霜酒瞧見男生的手心都綻開了血花，她抬頭看，男生緊緊咬著唇，不敢出聲。

十三下終於打完，男生如釋重負地坐回了位置上。

降霜酒瞥了他一眼，跟著女老師來到了一個女生面前，她認出這個女生是剛剛五個女鬼中的那個A。

女老師依舊問：“退步了幾名？”

女生A垂著眼不敢看她，小聲說：“七名。”

她急切地伸出了手，但女老師卻沒有拿起教鞭，而是問：“是數學退步了是嗎？”

女生A明顯抖了一下，她極其緩慢地點了點頭。

女老師：“下課去數學老師辦公室，我這邊就算了。”

女生A聽到這話，沒有逃過一頓毒打的鬆口氣，反而目光渙散，整個人像在**中失去唯一浮木的溺水者，絕望而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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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霜酒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

接下來的同學也不過是這些懲罰措施。大部分人都是直接被打了教鞭，只有女生A和女生B，以及一個清秀的男生被安排課後去某老師的辦公室。

很巧，女生B也是五個女鬼中的一個，而且她被安排去找的是語文老師，也正好是韓守。

降霜酒還是跟著小瑩去辦公室交作業的時候才知道的，小瑩是語文課代表，晚自習下課後她抱著一大疊作業本，小心翼翼地來到了語文辦公室，正好瞧見女生B和韓守在裡面說話。

韓守見她來了，起身幫她把作業本搬到了桌子上。

小瑩揚起一個笑：“謝謝老師。”

韓守和藹地點點頭：“行了。你們倆一起回去吧，直接回寢室，別在教學樓逗留了知道嗎？”

小瑩和女生B對視一笑，兩人跟韓守道了別，手拉手出了門。

這一層幾乎都是各科老師的辦公室，兩個小女生緊緊拉著手，步子邁得很輕，說話也是小小聲的。

女生B忍不住說：“幸好我這次退步的是語文，不然……”

“噓！”小瑩面色緊張，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兩人正處在一間辦公室的窗戶邊上，這窗戶開了一道小間隙，裡面隱隱約約有聲音傳來。

“你看你，這道題我在課上講過多少遍了，為什麼還是錯？”

“老師對不起，我……”

中年男人的聲音一點也不嚴厲，反而帶著意味不明的油膩。

“沒事，我看你最近瘦了不少，是不是飯沒吃好所以考試的時候發揮失常？來，衣服掀起來給老師看看少了幾兩肉……”

“不要……老師我錯了，我只是粗心……”女孩的聲音顫抖地像是遇見了狂風暴雨的小帆船，下一秒似乎就要翻船墜入深海。

“啪！”清脆的巴掌聲。

“讓你脫就脫！就你這成績還想考什麼好大學？我利用空閒時間教你，你不對我感恩戴德還敢不服從？世界上沒有免費的午餐！”

“嗚——”

女生B拉著小瑩悄無聲息地走遠了，她們的兩人緊緊依偎著彼此，兩隻小手攥得發白，即使這樣，她們還是在不停發抖。

她們在趕著下樓，而降霜酒在旁邊的另一道窗戶裡，看到了剛剛在教室裡的那個清秀男生，他正光著膀子，表情麻木地低垂著頭，一隻粗糙的大手緩緩攀上了他的肩膀……

降霜酒跟著小瑩和女生B回到了她們的寢室。

這是個八人寢，房間不大，四張上下鋪滿滿當當地擠滿了整個空間，中間只有窄窄的僅供兩人並肩透過的走道，門口那裡有一個分成八個抽屜的小櫃子，應該是供八人擺放物品的。

太小太壓抑了，降霜酒覺得這宿舍她一刻也呆不下去。

小瑩和女生B回來的時候，五個人都趴在床上寫作業，現在已經接近十一點了，她們回來後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還要再趕做不完的作業，十二點能睡已經很滿足了，有時候遇到考試周，熬到兩三點也是常事。

看到兩人回來，室友A關心問道：“你們……沒事吧？”

小瑩：“沒事。她還沒回來嗎？”

她指的是女生A。

室友A沉默了一下，搖搖頭：“沒，可能明早才能回來了。畢竟十一點宿舍就鎖了。”

小瑩低著頭沒說話。

突然，室友B忍不住哭了起來：“嗚嗚嗚嗚我為什麼要過這樣的日子？我爸媽他們好像被洗腦了一樣，根本不相信我說的……他們只相信褚堅那個混蛋說的話……嗚嗚嗚嗚……”

她對床的室友C嚇了一跳，趕緊爬過去捂住她的嘴巴：“別哭了！小聲點好嗎，等會把宿管引過來了，我們都完了！”

室友A安慰道：“你別這樣，再忍忍吧，我們都已經忍了快兩年了，等明年畢業了，我們就解脫了……”

室友D“哐”地錘了一下床，冷笑一聲：“解脫？難道離開這裡以後你就會忘記所有的一切？你就能忽視所有的傷害？……我不能，我會永遠記得，永遠痛苦！”

降霜酒看了室友D一眼。

小瑩嘆了口氣：“我們沒辦法啊……他們戒備很嚴，手機根本帶不進來，我們收集不到證據，沒有人會信我們的。”

她說到這裡，抖著肩膀，眼淚說來就來：“就連最親的父母都不信我，還有誰能信我……而且我們在這裡被迫著提升了成績，他們只能看到最後的結果，反而更相信學校了……”

這時，一直沒說話的室友E開口了：“別說了，快把作業做完吧，明天交不上去，有我們好看的。”

大家紛紛閉上了嘴，抹抹眼淚開始寫作業。

十一點到了，寢室熄燈了，降霜酒看見黑暗中亮起的八盞燈光，面色冷凝地加快了時間流速，調到了第二天早上。

小瑩昨晚一點鐘才睡，早上五點四十就醒了，草草收拾一下，忙不迭跟在室友後面，在六點十分前來到操場排隊準備早跑。

班長過來點了一下人數，問道：“小安呢？”

小安是昨天被罰的清秀男生。

小安的室友說：“他昨晚就沒回來。”

眾人默契又詭異地沉默了一會，班長沒再說話，登記了以後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