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林鹿沉默了，蒲西洲又感嘆道：“我之前也說過，自最後一條金龍飛昇後，四界已經一千多年沒有神獸現世了。然而我也曾聽聞，食鐵獸一族有一段時間與鳳凰神族交好，據說雙方各自交流過秘術，所以如今你懷裡的小家夥，真的就是幼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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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凰一族的涅槃之法，可是舉世聞名的。這小家夥身體若是裝著個數千歲大妖的靈魂，也不奇怪。

林鹿：“……”

她低頭瞅了把自己抱得死緊的崽崽一眼，實在沒辦法想象出它是個摳腳大漢的模樣。

整個空間也因此陷入了寂靜。

半晌，林鹿深吸一口氣，一隻手按住自己跳得愈發快速的心臟，正好把緊貼在她胸口的崽崽的腦袋覆在掌心。

那也是一個溫熱的，軟乎乎的，心臟正在跳動的鮮活生命！

“可是大師兄，它又有什麼錯呢？”

林鹿小心翼翼道：“它什麼都沒做，什麼都不懂，就算是上古時期，以它們種族懶散的性格，也應該沒怎麼參戰過吧？難道就因為是神獸之身，就活該受這些磨難嗎？”

憑什麼啊！

就跟谷南風以前很憂傷的跟她說，所有人都不喜歡他一樣，谷南風不能選擇他的出身，食鐵獸就能嗎？

為什麼所有人都理所應當的覺得，全世界都不喜歡半妖，那是你半妖身份低賤，全世界都要對崽崽動手，就是神獸血統太高貴了引人覬覦？

不覺得諷刺麼？

錯的憑什麼都是受害者？

蒲西洲怔住了，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麼。

林鹿年紀太小，眼睛太清澈，心臟和靈魂太乾淨，所以他實在沒辦法告訴她，在修真界實力弱小就是原罪，那就是最大的錯。

彷佛是看穿了蒲西洲的心思，林鹿認真道：“我明白的，我知道大師兄是擔心我，可是若是仔細想想，事情應該沒那麼難的，對嗎？

“師兄也說了，四界已經上千年沒有出現過神獸的蹤跡，而且之前你和師父就站在我面前，用神識也沒能探查到這個小家夥的存在，我如果不出宗門，就在玄天峰上待著，再給它染個毛，讓師父給它施個法，暴露的風險是不是就大大降低了呢？”

蒲西洲張了張嘴，半晌，聲音乾澀道：“可是你不可能永遠不出門。”

“是的，我不可能永遠不出門。”

林鹿認真道：“但是我們也不可能永遠不強大。你不可能永遠是金丹期，二師兄不可能永遠是築基期，我不可能永遠是煉氣期。就是這個小家夥，不管它是真的幼崽，還是涅槃重來，也不可能永遠這麼弱小的。”

說到這裡，林鹿忽然笑了起來，笑容明媚燦爛：“我們都會強大起來的，對不對？”

“退一萬步說，就算它提前被發現了，我們也可以像你說的那樣，送它去妖域給那些上古大妖護著，我們的退路很多，完全沒必要現在就放棄它呀。”

……

蒲西洲這次是真的不知道說什麼了，而且是真的已經被說服。

他自突破金丹期以來，每每想到那個支離破碎的夢，那個極可能出現的可怕未來，就會忍不住害怕。

他害怕會因這只食鐵獸而走向夢中師父師弟隕落，師門覆滅的結局。

所以出現一點意外，他都很緊張，想把意外扼殺在搖籃中，讓事情走回正軌。

可是他所確信的正軌，就真的是正確的方向嗎？

難道他能因噎廢食到不讓師尊修煉，不讓谷南風見外人，不讓小師弟於明成擁有喜歡的女孩嗎？

為什麼就不能是他們努力修煉，憑自己的力量揮散所有魑魅魍魎，打破那個可怕的結局呢？

蒲西洲豁然開朗，心境在這一瞬都有些隱約不一樣了。

而這時，一直笑眯眯地看著徒弟們交談的玄塵也終於有了動作。

他抬手摸了摸小徒弟的腦袋瓜，又摸了摸二徒弟和大徒弟的，直到三個人的髮型都被他揉亂，同時幽怨的看著他時，他才哈哈大笑道：“想留著就留著，多大點事嘛！”

林鹿跟著點頭，瞬間歡喜起來：“就是就是，多大點事嘛！”

從她穿越這個世界以來，玄塵一直都是她最大的安全感來源。

無論是當初收她為弟子，還是後面任她予取予求，愛護看重，都讓她十分心安。現在玄塵正式發話，她心底僅剩的一點忐忑不安也徹底消失。

大師兄搞得那麼嚴肅，讓她也緊張起來了。

“師父……”蒲西洲心中雖已認同的林鹿的想法，可面上仍是無奈：“您就慣著小鹿吧。”

玄塵搖頭，慢悠悠道：“西洲啊，你要靈寵不要？只要你開口，你想要妖域大長老的嫡系後代當靈寵，我也去妖域給你弄來。”

很顯然，玄塵的意思就是，他不僅慣小徒弟，他會慣著每一個徒弟！

經過前世那一遭，玄塵已經諸事看澹，反正數百年後四界都會覆滅的，既然如此，在這幾百年間，他肯定要活得足夠瀟灑肆意，才不枉重來這一遭。

至於改變未來拯救四界……誰有那閒工夫誰幹去，反正他不幹！

自己這大徒弟什麼都好，就是太喜歡操心了些。

只是聽到他這席話，蒲西洲還沒發表感言呢，林鹿就已經雙眼放光的扯住了他的袖子，興奮道：“師父師父，您說的是真的嗎？”

玄塵心裡隱約感覺有些不妙：“什麼？”

“我也想要妖域大長老的嫡系後代當靈寵，師父您給我弄來可以嗎？”

林鹿開心極了：“什麼種類都可以，但是沒毛的不要，師父師父，我想要毛茸茸！”

玄塵：“……”

林鹿：“師父你說話啊師父……欸師父你別走啊師父，師父你是不是不愛我了師父！”

看著玄塵看似隨意，實則隱約帶著幾分狼狽迅速離開的身影，谷南風忍不住笑出了聲。

就連蒲西洲臉上也浮現出了笑容，不再試圖勸說林鹿，而是把林鹿本來就亂的短髮直接揉成了鳥窩，引得一直盯著這邊的小山雀歡快飛來，啾啾叫了幾聲，然後舒服窩在了裡面。

林鹿：“……”

谷南風：“噗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