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府,會客廳內,大皇子端著茶碗,輕輕喝了一口。
看向對面的殷圖和溫琪,笑道:“紫婷近些日子身子可是好些?”
他最近心情很不錯。
四皇子的死亡,讓他少了一位大敵。
溫琪笑道:“承蒙大殿下關心,紫婷身子好了不少!”
“我來呢,也沒有什麼別的事情,就是吧,想要保樁媒!”大皇子也不廢話,直接道:“楚澤為了紫婷,與那葉寒爭鬥,人盡皆知,紫婷為了拒婚,自斷經脈,也不是什麼秘密,他二人兩情相悅,失志不渝,如今趙亦失蹤,老四呢,也自裁了,這婚約自然也就作廢,要我說啊,不如兩位便成人之美,將殷紫婷,許配給楚澤,你們看如何?”
話音落下,會客廳內一片安靜。
溫琪萬萬沒想到,這大皇子登門,竟然是為了給楚澤說媒。
她內心有些糾結,這要是拒絕了大皇子,那大皇子這邊會如何想?
其實真說起來,溫琪和殷圖夫婦二人,是更看好四皇子的。
要不然也不會說把殷紫婷嫁給四皇子!
如今四皇子倒臺了,那他們呢?
該怎麼做?
為什麼從古至今,奪嫡之中,永遠不缺乏跟隨各個皇子之人,一方面是因為所追隨皇子一旦成功,那麼奪嫡之中立功的人,一定會被重用!
這是必然的,任何皇帝上了臺,都會把關鍵位置的人換成自己人。
另外一方面,就是當這些皇子招攬下屬的時候,有沒有勇氣拒絕!
拒絕,就代表了得罪。
當皇子真的奪嫡成功,當初拒絕皇子招攬的人,早晚也是要被排擠出權利圈子之外的。
能力,當然是很重要,但是大多數時候,站隊如何,才是更加重要的。
不過如今大皇子來提親,這件事情溫琪倒還是有藉口拒絕的。她有些尷尬的笑道:“大殿下,這門婚事啊,只怕是不太合適,不管怎樣,那楚澤可是國公府贅婿,我家紫婷嫁過去,著實不太好聽,要不然這樣您覺得如何,潤基殿下,聽聞正值年華,不如讓他跟紫婷定親,您看怎樣?”
溫琪其實沒打算讓殷紫婷嫁給趙潤基!
但是眼下大皇子開口,她其實並不想太過於得罪大皇子。
故而在拒絕之後,提出讓殷紫婷嫁給趙潤基,她很清楚大皇子一定是不會同意這門婚事的。
果然,大皇子立刻搖頭道:“潤基跟楚澤相交莫逆,如何能夠奪人所愛?這事情怕是不妥!”
如果趙潤基真的娶了殷紫婷,那自然會跟楚澤交惡。
尤其是,楚澤現在跟趙潤基走的還算是比較近。
對於志在奪嫡,登上大位的大皇子父子二人,強奪下屬所愛,一旦傳出,這事情影響力可以說是極大的。
所以大皇子根本就沒有考慮這個選項。
拒絕之後,他笑道:“楚澤是國公府贅婿,可是溫統領可得好好想想啊,他是地階根骨,戰力不凡,又深的父皇賞識,將來必然是我大夏棟樑!正所謂英雄不問出處,如今的贅婿,誰知將來不可名震天下呢?最起碼我也是很看好這孩子的!跟著我,他早晚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贅婿不贅婿的,還重要嗎?”
大皇子的意思很簡單,楚澤現在是國公府贅婿不假,但是楚澤選擇了追隨於他,那麼將來一旦他登基稱帝,楚澤必然掌權。
到了那時候,楚澤權勢極盛,贅婿不贅婿的,還重要嗎?
看著溫琪和殷圖陷入沉默,大皇子繼續笑道:“溫統領,殷侍郎,楚澤這孩子,是個人才,只是呢,據我觀察,性子執拗,睚眥必報,如今他對你們,只怕已經是心生怨恨,可終究是有迴旋的餘地,只要紫婷嫁給他,必能化干戈為玉帛,之前的誤會,也會煙消雲散,可是如果紫婷真的另嫁他人,以這孩子的脾性,先不說這段時間會不會鬧出事端,便是將來,他能將此事放下嗎?聽我一句勸,有些時候,不能計較一時之得失,今日是人之笑柄,十年之後,未必如此!今日的英明選擇,十年之後,也未必還是英明選擇!”
大皇子的話,就是在給二人壓力!
溫琪也陷入了沉思,是啊,事情到了這一步,再將殷紫婷嫁給其他人,楚澤這心中怨恨,得要成什麼樣子?
不管如何,他現在身後站著陳勁松,又投靠了大皇子!
真說萬一將來大皇子繼位,楚澤掌權,會不會因為此事報復?
“這件事情,我們還得商量一下,大殿下,我過幾天給您回覆,您看如何?”思索半晌,溫琪有些苦澀的開口說到。
對她而言眼下最好的辦法,就是先把大皇子弄走!
她需要好好考慮和權衡一下其中利弊!
見她如此,大皇子起身,笑道:“既然如此,我便先回府了,你們慢慢考慮,但是我覺得,還是那句話,有些時候,不能只看當下,楚澤跟潤基關係也是極好的,若是楚澤真的與紫婷成親,咱們之間,也能親近許多,總歸還是不錯的,你們說對嗎?”
“那是自然!”殷圖笑道:“能得大殿下做媒,那是紫婷的福分,我們一定會好好考慮的。”
兩人將大皇子送出了府邸,才一起回來。
“你覺得這件事情,到底該怎麼辦?”溫琪有些茫然的問道,不得不說,今日大皇子登門,給了他們極大的壓力。
殷圖苦笑一聲道:“要我說啊,便該早些將紫婷婚事定下,若是如此,何至於落到今天這個地步?你我當初想著讓她找個可心人,後來你又不想她跟楚澤走的太近,如今卻是有些騎虎難下!”
聽出他話裡的埋怨,溫琪大怒道:“怨我嗎?那你說,當初我說不許她嫁給楚澤,你怎麼不反對?不也是看不上楚澤贅婿之身?現在倒是說的頭頭是道,當初你可不是這樣的。”
夫妻之間,難免有些爭吵。
何況是這種事情。
殷圖擺擺手道:“罷了,事到如今,再說這些也沒有意義,我覺得,到了現在,只怕紫婷還真是嫁給楚澤最合適!”
“為什麼?”
殷圖分析起來:“其一呢,就是大皇子今天所說,楚澤本身潛力無窮,將來必是我大夏棟樑,如今嫁了,或許現在為人恥笑,可是十年之後,楚澤真的成長起來,大權在握,還有誰敢恥笑咱們?陳國公死後,楚澤若是願意承認這個贅婿,自然可以,可話說回來,他就是真的不想認,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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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二,陳國公府的爵位,那可是大夏頂尖啊,咱們女兒的孩子,若真是繼承了國公之位,也未必是壞事,雖然於禮數上,紫婷要吃些虧,可是歸根結底,她嫁過去,在府內,也是她說了算的,實質的好處,還是有的。”
作為戶部尚書,殷圖一向精於算計。
他繼續說到:“其三呢,便是楚澤和紫婷二人,算是兩情相悅,尤其是紫婷為了楚澤,更是斷送了一身修為,這件事情,瞞不住人的,紫婷嫁給別人,別人心裡會不會產生隔閡?在家中會不會遭人欺辱?會不會被人拿此事做文章,壓的她抬不起頭?但是反過來,紫婷為了楚澤,算是付出良多,嫁給楚澤,那楚澤對她,是不是會要比別人好些?紫婷自己也能更加開心一些,你說對嗎?”
“其四,大皇子今日登門,擺明了是要藉著楚澤,招攬咱們,咱們答應和不答應,總是要做出一個抉擇的,當初四皇子提親,咱們不也是顧忌此事,才最終選擇答應下來的嗎?一朝天子一朝臣,陛下已經老了,如今拒絕大皇子,將來萬一是大皇子登基,你我還能在朝中立足嗎?”
殷圖說完,溫琪皺眉凝思,喃喃道:“可是大皇子,也未必穩贏啊,若是敗了,又該如何?”
殷圖沒有說話,這件事情就是賭!
如果他們覺得大皇子完全不可能成功,自然可以拿大皇子所說的話當做放屁。
可問題是,他們敢嗎?
四皇子一死,大皇子登頂的機會就又大了幾分。
歸根結底,能夠成事的就那麼幾個皇子!
如今看來,三皇子府上,前段時間趙吉源的事情鬧得雞飛狗跳,三皇子雖然沒有遭受牽連,但是在夏帝面前,印象肯定是要打個折扣的。
四皇子身死!
唯有大皇子,目前來看,勢力未損不說,又把楚澤拉攏到了麾下!
就算是十四皇子和十七皇子更加被夏帝寵愛,但是立儲奪嫡,從來都不止是看夏帝寵愛與否的。
朝堂上話語權的支撐,大皇子嫡長子的地位。
其實都是一些加分選項。
真到了關鍵時候,滿朝文武皆支援大皇子,如果大皇子沒有什麼重大的錯漏,難道夏帝就一定會無視滿朝文武的建議,強行立幼?
那也未必!
皇帝這種東西,越是所謂明君,就越是容易被大臣影響。
這是為什麼呢?
因為名聲啊!
這些想當明君的皇帝,所為的,不過是青史留名,他們希望自己有著豐功偉績,有著完美的德行操守。
為萬世歌頌。
所以他們才會遵守禮數教法,才會儘可能去成為大眾心中,一個聖明之君!
皇帝所謂的聖君成就感,無非來自兩方面,一方面是文治武功,一方面就是大臣的歌功頌德。
所以不管是殷圖也好,還是溫琪也罷,他們很清楚,大臣們對夏帝,是有很大影響力的。
也正是因為如此,在朝中勢力頗大的大皇子,如今看來,機會其實是很大的。
這種情況下,他們怎麼能完全無視大皇子登門造訪?
溫琪忽然嘆息一聲,滿臉幽怨道:“可若是如此,我...我這些日子,不就白費功夫了?除了讓紫婷毀了一身修為,到底得到了什麼?”
她真的是很不甘心。
眼下這個情況,似乎真的是把殷紫婷嫁給楚澤,是最合適的。
可是話說回來,溫琪心裡是怎麼想怎麼彆扭。
這不是打她自己的臉?
為了不讓殷紫婷和楚澤繼續發展,所以答應了四皇子的提親。
想著殷紫婷或許能成為母儀天下的皇后。
結果呢,四皇子倒了,趙亦失蹤,殷紫婷一身修為毀了。
最終兜兜轉轉又嫁給了楚澤。
那她折騰這一圈,得到了什麼?
什麼都沒有!
殷圖自然看出她的心思。
無奈道:“世間之事,本就如此,誰也沒有洞悉未來的本事,誰能想到,四皇子會如此狼子野心,用那巫蠻血咒詛咒陛下,還偏偏東窗事發,那趙亦也是生死不知,這內裡,指不定還牽扯到誰呢,這也怪不得你!”
雖然之前有所抱怨和爭吵,其實他心裡對於溫琪的決定,也是能夠理解的。
眼看溫琪還是有些不甘心,殷圖嘆息一聲道:“不過你若真是不想紫婷嫁與楚澤,咱們拒絕便是,反正就像是大皇子所說,今日之事,誰能知道對錯?十年後再看,指不定是什麼情況呢!”
溫琪一聲苦笑:“罷了罷了,我這點執拗,不能再繼續了,你剛才所說的已經很清楚了,我再拒絕,不是為咱家招禍?嫁就嫁吧,反正紫婷這丫頭,也是陳國公看著長大的,進了國公府,也是吃不了虧...至於被人恥笑,那便恥笑就是了。反正現在那葉之海,也沒笑輕了!”
這件事情,站在溫琪的角度而言,真的是很不值當。
從頭到尾,折騰了一圈,結果沒改變,好處也沒撈到。
純粹的弄巧成拙。
當然了,歸根結底,還是因為楚澤,楚澤弄倒了四皇子,才是改變事情走向的根本原因。
只是站在溫琪和殷圖的角度而言,他們並不清楚其中內情。
另外一邊,楚澤在國公府門口,順著門縫,鬼鬼祟祟的向外面偷瞄。
這幾天,他每天出門,都能感受到渾身的不自在。
靈覺極其敏銳,讓楚澤察覺到了一些東西!
韓青青也跟著在偷偷向外觀望。
看了一圈,韓青青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起身揉揉眼睛,隨口說道:“你說有人跟蹤你,這幾天我也跟在你身邊啊,沒有察覺到有什麼高手啊,你是不是太敏感了?”
韓青青真的是沒察覺到有人跟蹤楚澤。
最起碼沒有看到什麼修為特別高超之人。
楚澤一邊觀察著國公府外圍,一邊低聲道:“你懂什麼,跟蹤我的人,修為不一定很高,甚至都不一定有修為,你就看左面那個賣糖葫蘆的,他已經來了這裡三天了,但是根據我的觀察,今天一上午,他就賣出去四根,根本賺不到多少錢,如果是你,你不會換地方嗎?所以那家夥肯定是個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