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身入苦海，對抗宿命
“什麼關係？”
楊罡神色微微一愣，思緒似乎一下拉得很遠、很遠……
他總不能說‘你以後會是我的女人’吧？
這話聽起來就有些歧義。
畢竟。
忘塵化凡一世裡一切終究是水中月鏡中花。虛假的世界，真實的經歷……自己現在與她的關係說來還真有些複雜。
“總之，你聽我的便是。”
楊罡只得沉聲道。
“我……”
忘塵看著眼前的男子，一時陷入了遲疑。
一邊是山海億萬生靈的哭嚎哀求，一邊是自己生命中最特殊的人，她究竟應該怎麼做？
“聽話。”
楊罡的聲音忽然變得柔和，伸出手掌，輕輕撫摸忘塵的臉頰。
只是他渺小的身軀，面對十萬丈開外的忘塵，看起來實在有些古怪。
呼——
一抹紅豔的色彩，頓時在神人的臉上浮現。
“你走開。”
神光一閃。
如天柱一般的神人身軀漸漸縮小，在萬千光芒中，迴歸了女媧廟。
山海萬靈頓時愣住。
傻眼地看著天穹中只剩下一個楊罡的身影。
而他們身邊無窮的災難，水、火、風、雷並沒有消失。九天之上巨大的窟窿，也並未被彌補。
楊罡靜立虛空，目視蒼穹。
忽然。
一股股恐怖的劫力，從山海天地四方席捲而來。彷彿他阻止忘塵救世，引來了山海許多生靈的不滿。
大難臨頭，在死亡面前，他們心中生出了無盡的怨恨。
他們恨楊罡。
恨他為什麼不早結束這一場戰鬥。
恨他為什麼要反抗昊天。
如果雙方能早早鎮壓另一方，這天地根本不會變得如此。
如果他能早早投降……這世界由誰主宰，又關他們這些渺小的存在什麼事？
恨他為什麼要阻止女媧救世。
恨他為什麼害得自己身邊的親人、朋友一一死去，深陷無邊劫難。
恨、恨、恨！
在一些‘有心人’的推波助瀾下，當這些充滿怨恨的心靈在災劫中死去，無邊的怨氣頓時化作萬古遺恨，化作億萬道劫力，瘋狂籠罩在楊罡身上。
一如當年的人皇顓頊絕天地通，也是被許多生靈不理解，被無數劫力纏身。
甚至有一部分劫力順著虛空，朝大地上的女媧廟湧去。頓時讓忘塵純淨的心靈，蒙上了一層陰霾。她開始反覆質疑自己，做出這樣的決定是否正確。
她周身的神力竟開始出現波動，似有衰弱的態勢。
被這樣的劫力纏身，尋常人必將氣運崩潰，劫運纏身，倒黴無比。
今後別說修行了，能不能活下來都是個問題。
但。
楊罡與顓頊是誰？
堅定的目標，高遠的意志，從不會在意別人的看法。
忘塵因為力量來自眾生，會被眾生的願力影響。
但他們不會。
顓頊能見億萬劫力化入己身，成就北方玄帝之身，楊罡也同樣可以！
“來得正是時候！”
他一聲似怒似笑的大喝。
勐然張口一吸。
呼呼呼——
億萬劫力湧入口中，被楊罡鯨吞而下。
一時間。
他的身軀勐然誇張地漲大無數倍，化作一個山嶽般大小的圓球，長髮飄揚三千丈，渾身透射出森然無比的黑色劫光。
他的氣息也隨之暴漲，似乎瞬間恢復了巔峰時刻。
“魔——劫！”
一聲爆喝，通透三界。
下一刻。
在所有人震撼的目光中，楊罡身形陡然化作三千丈神人，頂天立地，威風凜凜。
一柄無比巨大的白金色刀鋒，突兀破開蒼穹，直入混沌虛空深處。
轟！
天穹……又崩開了一個巨大的窟窿。
隱隱約約中。
似乎可見混沌之上，一個個傲立於仙之巔的無上至尊，正在一條奇異的汪洋之中大戰。
“人，只能依靠自己。也必須依靠自己。”楊罡緩緩轉頭，似在自言自語，又似在對山海眾生述說：“弱，不是你們裹挾別人意志的理由。”
“女媧後裔，為什麼一定要犧牲自己的生命，去拯救蒼生？就因為‘女媧’二字代表的仁慈？”
“就因為女媧後裔不救你們，你們就心生怨恨？”
“可笑！”
一陣陣不屑的嗤笑，隨著他的神通傳遍三界。
一時間，天地皆靜。
眾生茫然地愣在原地，被說得無所適從。
“那你們，為什麼不去恨造成這一場大劫的昊天？不去怨恨那天庭百萬仙神？”
“他們有在乎過山海眾生的感受嗎？”
“沒有！”
“但是……你們不敢。”
“因為女媧仁慈，所以你們敢恨。因為我代表了人皇正統，所以你們敢恨。但昊天呢？你們知道，他真的會震怒殺人……”
“所以，你們不敢！”
“廢物！”
“一群欺善怕惡的廢物！就你們這樣，狗都不救！”
楊罡屹立蒼穹，一人獨自面對三界眾生萬靈，破口大罵。
整個山海世界陷入一片寂靜。
所有人都被楊罡的話鎮住了。
女媧廟中。
忘塵抬頭靜靜看著天穹的身影。
漸漸的。
那身影似越來越大，充滿了她的眼球。
她的眼中除了楊罡的身影，似乎再也容不得任何事物。
忘塵這一世不僅是女媧後裔，也是一個女人。
當有一個人，為了自己不顧一切喝罵三界億萬眾生，似要與整個世界為敵。
加上以往重重羈絆，化凡一世的記憶，在這一刻忽如滔天巨浪席捲而來。
她堅定的‘道心’，忽然崩了。
無窮的坐忘之力分崩離析，濃濃的紅塵之力湧來。
一如從北地‘歸來’，選擇‘化坐忘，入紅塵’的姜江。
女媧後裔，自古多情。
忘塵以驚才絕豔的天賦，修行三界獨一無二的坐忘之力，便是為了對抗那極易動情的道心。為命中註定的萬古情劫做準備。
她原本的打算，是想要近情，而後忘情。
但現在。
她覺得沒必要了。
遵從自己的內心，似乎是一件讓人極為舒適的事。
其實本質上來說，修行萬年的忘塵，也不過是一個心性單純的女子，她從未經歷過人世間的沉浮，對情愛之事自然沒有什麼抗性。
面對楊罡不惜與三界的霸道，也要為她正名的態度，試問哪一個女人不心生柔軟？
所以。
單純的忘塵第一次經歷感情，就面對這樣的大招，直接就沉淪了……
轟轟轟
但現實並沒有那麼多時間，允許兩人柔情蜜意。
這一場大劫依舊在持續，山海崩塌之勢依然在擴張。
天空的窟窿越崩越大。
漸漸可見混沌虛空中無數恐怖的力量縱橫。
那裡似乎是一片沒有盡頭的神秘海洋，讓人一見之下，便忍不住心生嚮往。
“這是……無邊苦海？”
“昊天與人皇們的爭鬥，竟打得那神秘的苦海顯化真跡……委實恐怖！”
“遠古遺蹟有神人遺言：‘苦海現，而天地崩’難道我們這一方世界，也註定沒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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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位仙神大能、有識之士，紛紛交流各自的意見。
忽然。
一個身披銀甲，渾身染血的身影，手持三尖兩刃刀，竟主動投入那無邊苦海之中。
“人，一定要靠自己！”
在進入苦海之前，楊罡忽然回身，朝大地上的女媧廟露出一絲微笑。
心中默默地道：“忘塵，無論如何，我不會讓你去補天的。在北地，我鬥不過宿命，無法阻止那一場宿命之戰。”
“但在這山海，我一定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