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朱標就離開濟南府了。
何深沒有隨朱標一同離開。
在朱標走了之後,他回了和州城。
朱元章現在,應該是要開始動手了。
他要為朱標登基鋪路。
這種時候,有多遠躲多遠。
等朱標登基了,他再回到朝堂中心也不遲。
只要有軍工廠這些東西在,何深就不怕,朱元章會貿然對他下手。
至於朱標……
如果頂頭老闆是朱標,何深還是挺樂意的。
可惜,事不遂人願。
朱標回京都沒有過幾日,朱元章就下詔讓何深回來。
“哎!”
帝王下旨,何深只能趕回。
收拾東西時,何深唉聲嘆氣的。
“大人,這……現在京都這麼危險嗎?”
何深搖搖頭,“風雨飄搖。”
這種時候,待在京都,很有可能就會成為朱元章的目標。
偏偏聖旨已下,何深不得不回去。
一回到京都的府邸。
何深還沒來得及坐下歇歇。
立刻就被朱元章傳召進攻。
“催命也沒有這麼急的。”
何深滴咕了一句,無可奈何地跟著太監進了宮。
“微臣,參見皇上。”
何深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禮。
顯得非常乖覺。
“哼!”朱元章冷哼了一聲,沒好氣地道:“起來吧。”
“現在真是難得見你這麼乖覺的樣子。”
何深乾笑兩聲,明智地沒有接朱元章的話。
朱元章也不是非要等何深的回答。
他將何深宣入宮,是有旁的事。
沒必要在這種事上糾結。
朱元章用腳都能猜到,何深這副模樣,是因為最近藍玉的事情。
“倭寇的事情,我聽標兒說了。”
“這次能夠將倭寇清剿乾淨,解決了這沿海之患,少不得你的功勞。”
“說吧,想要什麼獎賞?”
何深眼皮一跳,垂著眼簾。
心裡立刻警覺起來。
“皇上言重,此事微臣未曾出力,只是幫忙隱瞞了殿下提早抵達和州城,探聽倭寇訊息的事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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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夠清剿倭寇,是殿下機智聰慧,有勇有謀,微臣怎敢居功?”
“只不過是,殿下心善又自謙,這才將功勞讓給了微臣。”
何深心裡暗罵,想要什麼獎賞?
只要他敢提,朱元章轉頭就能找由頭髮作他!
朱標回來覆命,再到他抵達京都,都已經是好幾日的事情了。
如果真的要賞賜他,早就下旨了,哪裡還用等到現在。
朱元章這分明是提醒他。
清剿倭寇,是朱標的功勞,與他何深無關。
朱元章要借此事,讓朱標在武將中樹立威信!
所以,這份功勞,必須全部歸到朱標的頭上。
至少,不能讓朱標,與跟隨前往的將士外,拿到這部分功勞。
尤其是何深。
原本板著臉的朱元章,臉色和緩了許多。
“嗯,不過,能夠確定倭寇的位置,也是多得了你手下的人。”
“他是叫楚肖是吧?”
何深心裡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
“我已經讓人去將楚肖傳召來了,這會應該也快到了。”
果真是老狐狸。
何深的目光暗了暗。
楚肖與胡萬,還有師爺不同。
胡萬和師爺等人,是已經在朱元章面前過了明路的。
而楚肖沒有。
甚至,如果沒有這次倭寇的事情。
何深是打算讓楚肖作為一枚暗棋而存在的。
可惜……
當時實在是找不到更合適的人選。
倭寇的事情,繼續拖下去,對楚肖未來出海的計劃,也會有很大的影響。
陸地上能夠賺到的利潤,是有限的。
海洋,可是有著無限的商機。
以至於,現在被朱元章注意到了楚肖的存在。
一個從來沒有在他身邊,明面上出現過的人。
能夠完美地完成了潛伏入倭寇內的任務。
同時武藝高強。
朱元章不可能不心生警惕。
特別是,朱元章現在為朱標鋪路,對這些事情,尤為敏感一些。
“皇上,楚肖來了。”
朱元章笑了一聲,“宣進來吧。”
“是。”
朱元章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何深。
對方從容澹定,只在最開始驚訝了一瞬。
沒有什麼不妥之處。
楚肖大步走進來,叩頭行禮。
“草民參見皇上。”
“起來吧。”
朱元章的目光帶著幾分凌厲,落在楚肖的身上。
身為帝王,朱元章的氣勢驚人。
尤其是當他板著臉,目光銳利地盯著人時。
然而,楚肖垂著眼,半點不為所動。
臉上的神情很澹,面聖這件事情,既沒有讓他高興,也沒有讓他惶恐。
不。
朱元章微微眯起眼。
楚肖不是神情澹然,而是根本沒有什麼情緒。
見慣了形形色色的人。
朱元章自認為能夠敏銳地察覺到人的情緒。
看人,也很有一套。
可是他卻沒能在楚肖的臉上,看出一星半點的情緒。
“楚肖是吧。”
“你在清剿倭寇的事情上,立了大功,太子對你讚不絕口。”
“你有沒有興趣從軍?”
朱元章試探性地詢問。
“你的武藝高強,如果從軍的話,朕可以直接封你為校尉。”
“請皇上恕罪。”
楚肖依舊沒有什麼情緒波動。
“草民曾經向家母起誓,永遠不從軍。”
“哦?為何?”
朱元章語氣裡已經隱約透出不悅之色。
身上的威嚴更是迫人。
“家父從軍,三年後,戰死沙場。”
“家母尚且年輕時,父母都因為戰亂而死,一家人分崩離散。”
“草民的弟弟,是因為兵禍,從此失蹤,十多年來,生死不知。”
楚肖的臉色似乎更加澹了,也更加冷了。
說這番話時,他的目光是垂下的。
朱元章看不到,但是從楚肖的神情上。
他看不到一絲一毫的悲傷。
偏偏楚肖說話時,又很用力。
而且,這一番話下來。
如果朱元章因為楚肖不願意從軍而怪罪於他,反倒會是朱元章的不是了。
楚肖一家都因為軍隊、戰亂、士兵,失蹤的失蹤,死的死。
他強求對方參軍,怎麼看都有些不近人情。
特別是,兵禍。
所謂的兵禍,乃是每攻打下一座城後。
士兵在城中擄掠、為非作歹而帶來的災禍。
可每一個起兵之人,都會做這樣的事情。
治下森嚴,與攻下城池後,放縱士兵擄掠,不是自相矛盾的。
因為將士跟隨你起兵,你總要給人一點甜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