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訴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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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楊烜來到四川會館,找到了楊田。楊田又驚又喜,差點叫出聲來,趕忙把楊烜讓到裡屋。

此番楊國佐帶楊烜去福州,本是為了給楊烜謀個差事,只帶了兩個僕人。一個中年僕人服侍楊國佐,一個年輕僕從服侍楊烜。

楊國佐死於教亂,那個貼身僕從也不知是死是活,從此不見了蹤影。

屋裡鋪設了一個小小的祭臺,用紫檀木刻了個簡易靈位。

楊烜悲從中來,跪下小聲抽泣了一番。之後,他簡單吃了點東西,讓楊田打來熱水梳洗一番,換了身乾淨衣服,便帶著楊田前往總督衙門,拜會廣東陸路提督陶煜。

提督是從一品武官,主管一省或數省綠營兵,與督撫並稱封疆大吏。自康熙之後,綠營編制已經相當嚴密,全國共有十八個提督,其中陸路十二個,水路三個,水陸兼轄三個。

廣東地勢緊要,瀕臨外海,一省內有兩個提督:一為廣東陸路提督,駐惠州,另一個為廣東水師提督,駐順德。

除綠營兵之外,清廷還在廣州城內築有滿城,駐紮有八旗部隊。廣州八旗由“廣州將軍”統轄,由滿人擔任,可節制提督以下所有綠營。

英軍兵臨廣州城外,要求入城。時任兩廣總督徐廣縉態度強硬,招募了十萬七千人的民團,又檄調陸路提督、水師提督進入城內,共商禦敵之策。

徐廣縉非常仰賴陸路提督陶煜,讓陶煜住在總督衙門裡,以備諮詢。

楊烜謊稱自己是閩浙總督楊國楨的兒子楊煦,前往總督衙門求見陶煜。

門房看楊烜來頭不小,氣質也像個大家子弟。他不敢為難楊烜,收下二兩銀子的門包,帶楊烜在寅賓館裡休息,就差人向院內通報去了。

(寅賓館是舊時衙門負責接待訪客的地方。)

等了一個多時辰,一個綠營兵才懶散地接上楊烜,帶他面見陶煜。

楊烜頗為不悅,真是世態炎涼,連一個綠營親兵也會狗眼看人低。要是爺爺楊遇春還在世,陶煜不得巴巴地跑到城外迎接?

好在楊烜見多識廣,知道這些綠營兵見錢眼開,便隨手掏出一元墨西哥鷹洋給那綠營兵。

綠營兵這才換了副笑臉,說道:“公子可是制臺大人的長子?真是可惜,要是沒那場意外,您就是下一任昭勇侯了。滿人老是防著咱們漢人,好端端一個昭勇侯,說奪就奪了。”

楊烜摸不準這綠營兵的底細,不敢接話,說道:“無妨,無妨。一入侯門深侯海,沒了侯爵,我倒也輕鬆些。”

那綠營兵得了銀元,心情大好,說道:

“公子,我得提醒您一下。最近洋人兵臨城下,城內教民又與民團鬧得不可開交。軍臺心情不大好,昨夜監獄裡又發生了蹊蹺事,十幾個天地會黨越獄。您呀,一會兒見到軍臺,說話可得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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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烜看了眼綠營兵,見他長得十分周正,若讓他脫了綠營的號衣,倒像個細皮嫩肉的戲子。

他忍不住想起了一個流傳已久的說法:朝廷禁止官員嫖妓,有些官員便養成了斷袖之癖,有錢有勢的還豢養起了孌童。

楊烜勉強地笑了笑,說道:

“我此番面見軍臺,主要是代家父傳達問候。你剛才所說天地會劫獄的事,可是真的?哦,竟是真的。天地會真是膽大包天,竟敢明火執仗地劫獄,真是豈有此理!”

……

見過陶煜,楊烜慌忙向他行禮,說道:“制臺大人,家父特意交待我,要我到廣州後立即面見大人,代家父向大人問好,以慰舊日情誼。”

說罷,楊烜送上一個精巧的鼻菸壺。

陶煜見到禮物,滿臉堆笑,說道:“賢侄,制臺如此客氣,倒令陶某十分慚愧。我受先公楊忠武侯提攜,沒有他老人家,也就沒有陶某今天。

“然而陶某戎馬繁忙,自楊忠武侯歿後,便很少再與令堂來往。說起來,我還是八年前曾在山西與令堂一晤。那時候,你還是個翩翩少年。

“如今,你氣宇軒昂,一表人才,頗有楊忠武侯的遺風。虎父無犬子,我看你將來一定會比我有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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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當上封疆大吏,陶煜必有過人之處。最起碼,他巧言令色,頗善言辭。

楊烜耐著性子周旋了好一會兒,才說明來意:“軍臺大人,我此番過來拜訪,一是代家父問好,二是有件小事勞煩大人。”

陶煜一聽楊烜有求於己,眼神中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煩惱。但他很快就調整好了狀態,問道:“賢侄但說無妨,只要陶某能幫得上忙,一定鼎力相助。”

楊烜離座,眼含熱淚,向陶煜行以子侄之禮。陶煜見狀,連忙扶起楊烜,一個勁地安慰楊煜,追問所為何事?

楊烜瞟了下一旁侍立的親兵。陶煜會意,屏退親兵,只聽楊烜小聲說道:

“軍臺大人,請您看在楊忠武侯的面上,為伯父楊國佐報仇!”

陶煜眼色大變,一雙陰鷙的雙眼緊緊地盯著楊烜。他殺人無數,眼光毒辣,透著一絲狠毒的殺氣。

陶煜頗喜歡用這個“瞪人術”考驗下屬,一般人都不敢和他對視。

楊烜強作鎮定,坦然接受陶煜的眼光。他雖然年輕,卻一向桀驁不馴,又接受了來世的記憶,顯得格外從容、鎮定。

陶煜見楊烜神態自若,頗受觸動。他把楊烜扶回椅子,先是微微一笑,又輕輕嘆道:

“這件事,我也聽說了。當初我在楊忠武侯帳下辦事,與你伯父朝夕相處,頗為投契。前幾天,楊國佐兄還找過我,為他的兒子楊烜求情。”

說到這兒,陶煜意味深長地看了楊烜一眼。

楊烜此番前來,冒用的是堂兄楊煦的名字。陶煜似乎已經在懷疑自己了。但他報仇心切,也顧不得多想。只聽陶煜繼續說道:

“楊烜參與天地會至臻堂,被官府抓入監獄,又是楊忠武侯的後人,頗受矚目。這事我本與臬臺商量好了,準備以廣州監獄人滿為患為藉口,把楊烜調至惠州。惠州是提督衙門駐地,我有辦法讓他金蟬脫殼。

“誰知道,國佐兄與教民衝突,葬身火海。昨夜天地會到監獄裡劫獄,楊烜也趁機脫逃,坐實了他勾連天地會的罪名。”

講到這兒,陶煜便停頓了下來,若有所思地看著楊烜。

楊烜大感不妙,只得硬著頭皮追問道:“軍臺,我伯父死於教亂,此事臬臺怎麼說?什麼時候發兵拘捕教民?”

陶煜苦笑一下,思索良久,說道:“教亂之事,一時半會兒還提不得。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等洋人的兵艦退了,我才好向臬臺施壓,抓捕那些教民匪首。”

楊烜大吃一驚,堂堂楊忠武侯的長子,死於教亂,就這樣不了了之?

他連忙說道:“軍臺,總督徐大人不是主張對外強硬嗎?他招募了十萬多名民團,還對付不了區區幾千個教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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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煜也吃了一驚,連忙起身檢視門窗,生怕被人聽到。他湊近楊烜,說道:“這裡是總督衙門,你說話小聲點,別被人聽到了!”

他把楊烜拉到一旁,說道:“實話跟你說吧。洋人要入城,此事兩年前已有定論。前任總督耆英答應洋人可在兩年後進入廣州,也得到了朝廷的追認。

“現在洋人興師動眾,為的還是入城的事。道光帝年老多病,不想再起兵戈,也暗示徐廣縉可以准許洋人入城。

“就連林則徐都態度曖昧,徐廣縉向他寫信求教,林則徐只回了他四個字‘民心可用’。徐廣縉沽名釣譽,又是籌措軍餉,又是招募民團,企圖阻止洋人入城。

“他自己是得到了名譽,卻讓我們綠營整日風聲鶴唳。也不是我們不敢打,只是綠營器不如人,士氣低落,軍餉欠缺。這仗,該怎麼打?

“不知你聽說了沒有?前些日子教民與民團衝突,徐廣縉裝模作樣抓了一批教民,以安撫民團。結果,第二天,他就把教民釋放了,臨走還給教民發了一千文的銀錢。

“都是通商口岸,上海那邊積極開埠,很快便從一個小縣城發展成了一個大都市。廣州已經通商兩百多年,卻至今拒絕履行條約,拒絕洋人入城。

“徐廣縉食古不化,還要在入城問題上做文章,挑戰洋人底線。萬一我們兩國再次開戰,該如何收場?國家糜爛至此,官紳尚且如此糊塗,真是可恨,可恨!”

楊烜聽過陶煜的言論,不禁對他刮目相看。這個在史書上並未留下太多筆墨的陶煜,竟然頗有見識,明白開放通商的好處。

他正要說話,卻聽陶煜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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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國事糜爛,已不可為。廣州各方勢力交織,儼然已是暴風眼。聰明人應該離開暴風眼。賢侄,聽我一句勸,不管你家在四川,還是在福建,離開廣州吧,回家吧。需要路引的話,我可以幫忙。”

楊烜的家在四川,楊煦的家在福建。看來,陶煜雖未明說,卻已斷定眼前之人正是天地會逃犯楊烜了。

楊烜看著陶煜,又是不解,又是氣憤,說道:“大人見識超凡,既然知道徐廣縉沽名釣譽,何不彈劾他呢?既然知道開放通商利大於弊,何不上書陳述呢?”

陶煜只是冷笑一下,嘆道:“國事糜爛,已不可為。我們忝列封疆大吏,不過是揣摩上意,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鍾。我是武官,徐廣縉是文官,武不如文,我又何必惹怒他呢?”

說罷,陶煜端起茶杯。這正是示意楊烜離開的意思。

楊烜心如死灰。陶煜是從一品的提督,品級與徐廣縉平級。他明知徐廣縉以一城百姓為賭注,正在走鋼絲繩,卻不敢挺身阻止。

連提督都不敢,更何況其他官員呢?

官員如此顢頇無能,這滿清也確實是沒得救了。

要報殺父之仇,還得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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