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之國。
文樂堂。
作為傀儡術始祖近松門左衛門大師創立的傀儡活劇發源地,此地對於傀儡師以外的普通忍者而言,總是充滿了詭異神秘的色彩。
穿過十三道五米見方的巨大鳥居,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兩扇左右對開式的巨大木門。
木門主體深黑,其上又以漆繪的形式描繪出兩位身穿華服、相對而立的曼妙舞者。
畫中的兩人分別帶著般若面具與酒吞面具,兇惡的側臉剛好各自顯出一隻栩栩如生的眼睛,彷彿正看向從神道一路走來的行人…
而隨著巨門緩緩開啟,文樂堂內裡卻又別有洞天。
高聳的方尖塔從尖端垂下無數絲線,似人非人的傀儡部件隨著風穴灌入的氣流在黑暗中緩緩搖曳。
放眼望去,不論是靈活精巧的球形關節還是其他設計的機關、操線,一種介於生死之間、有序與混亂之間的古怪美感瞬間便填滿了來訪者的眼眶,進而讓當事人無可抑制的生出置身於怪物巢穴的恐懼!
…然而換個角度看,也恰恰是在這可怕的魔物巢穴之中,無數優秀的傀儡師學會了如何製作、保養自己專屬的武器,掌握了那種懸於十指之間的可怕藝術。因而對於那些知情人而言,文樂堂又莫名多了幾分精神歸宿般的親切。
…
可就在今天,門左衛門親手奠基的傀儡術發源地卻暫時拋開了那些由後人強加其上的標籤,迴歸到作為傀儡工坊最基本的用途。
——巨大的金屬支架下,渾身纏繞著絲線的重度燒傷患者被當作聖象高高吊起!
與幾天前躺在重症監護室奄奄一息的模樣相比,此刻的他全身上下大部分組織都被精巧的零件取代,儼然一副改造人的模樣。
他的皮膚是釉土和木料。
他的血管是堅韌的琴絃。
他用空洞的目光無神地看向地面。
若非擋住下半張臉的土黃色面巾還隨著微弱的呼吸輕輕顫動,簡直與周圍其他類人形傀儡看不出任何分別。
…很明顯,在醫學的領域之外,風之國的傀儡大師用禁忌的知識將他重塑為徹徹底底的怪物。
但即使付出如此慘重的代價,神宮林大戰的倖存者到底憑藉三代目的決意與本身近乎執念的求生意志,以這具妖魔般的身體從地獄邊緣爬了回來。
“他已經可以正常行動了嗎?”
風影仰頭觀望,但口中的話卻明顯是在詢問身邊的千代。
“還不行。”
同樣是仰著頭,千代看向那人的目光卻與風影大人截然不同。
除了對患者本身情況的關切之外,作為親手締造這一奇蹟的技師,千代更多了幾分獨屬於傀儡師的狂熱。
…儘管她已經在努力壓制這方面的情緒,但對於半生都在與傀儡術打交道的業內權威而言,這種親手拓寬技術邊界的感覺依然讓人欲罷不能。
“傀儡器官與本體的協調性還存在問題,對他來說,現在離開工坊幾乎等同於自殺。”
“是人傀儡的技術還存在什麼缺陷嗎?”
三代目繼續追問。
而千代則突然發出一聲嗤笑。
“你好像誤解了什麼風影大人——我們現在使用的技術最多叫做傀儡化改造,與門左衛門設想中保留原身能力、記憶的‘人傀儡’禁術,還差了十萬八千裡。
不過這也不打緊。
技術的進步從來不是一蹴而就,有了這個良好的開始,只要投入充足的研究時間,遲早能…”
“抱歉,容我直言千代長老。以風之國目前的情況,砂忍根本沒有時間拖延,而我需要的也從來不是一個盡善盡美的終極傀儡兵器。”
“...”
“技術層面的工作仍舊由您全權負責,但請務必在半個月內拿出成果。這樣其他各部門的工作才能順利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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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屆時我還需要借用文樂堂的‘人形遣’部隊,為下一步行動提供助力。”
比起此前的交流,三代風影這次說的話似乎不大中聽。
但對於同樣身處權力核心的長老而言,千代其實也很清楚其中隱含的利害。
因此她主動退讓,收斂了先前的研究熱情,隨後微微點頭,預設了風影大人的表態。
“我會在會議中支援您的。”
“有勞。”
黃沙漫卷。
風之國永不停息的烈風繼續吹拂,就像號稱歷代最強的三代風影永不滿足的進取之心。
而在遙遠的前線,駐紮在神宮林地區的木葉忍者中,也有一位小小的開拓者,正為了預料之外的難題奔走勞煩。
…
神宮林野戰醫院。
主任辦公室。
自上次的鋤奸行動後,井上離便在實質上改變了原本的潛伏狀態,以協力者的身份遊走在院方各部門之間。
因此與之前使用靈化術時神出鬼沒的狀態相比,這位隸屬於井上久秀主任的特派聯絡員終於學會了從正門出入。
這使得井上離的身形終於有了較為清晰的輪廓…雖然他仍舊用口罩和防塵帽遮蔽了面容,說話時還是帶著那種朦朧的雜音。
“您找我?”
“請進。”
少了這些由靈化術帶來的濾鏡加持,總司才意識到這位一直充當聯絡員的信使或許並沒有比自己大多少…
再結合他此前在戰鬥中輕鬆秒殺地怨虞使用者的場面,最近自覺戰力膨脹的某人再次感受到了與天才之間的落差。
當然,這方面的猜測總司並沒有拿到臺面上談。
雖然他本人對於這種直擊靈魂的神奇忍術很有興趣,但考慮到宇左美一族派出的瘋批即將到達戰場,山田君還是抑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盡量避免與盟友之間發生不必要的矛盾。
於是在總司有意遷就的前提下,雙方很快進入公事公辦的日常相處模式,並很快談到了有關宇左美一族的話題。
…正如元就老師所言。
作為身處醫療體系之中的同僚,井上主任對於宇左美的瞭解還要超過霧裡看花的奈良一族。
尤其是對於宇左美隼人這位譭譽參半的年輕後進,井上離更是提供了更詳細的人物碎片,將其癲狂、激進的一面展現的愈發完整。
“有關宇左美隼人在暗部服役的經歷相信您已經從奈良元就總指揮那裡有所耳聞,而在離開暗部後,隼人又前後參與進兩項由木葉醫院主導的研究課題中。”
“他對醫學也有研究?”
“您誤會了。”井上離略作停頓:“他是自願報名,作為相關藥物的體驗者參與研究工作的。”
“...”
——原來是被研究啊!?
總司無語。
他承認自己之前還是高看了這位仁兄的san值…
但還不等山田君改變此前為宇左美隼人搭建的人物模型,井上離接下來的話卻讓少年陷入了進一步的迷茫。
“這兩次試驗的方向不盡相同,前者主要致力於透過調整人體激素分泌,臨時提高身體機能及反應能力;後者則由暗部提供技術支持,主要目標是透過細胞融合改善人體自愈能力、提高結構強度。”
“等等...暗部不是把宇左美隼人開除了?為什麼會吸納他再次加入課題組?”
“關於這一點,主要和暗部的內部架構有關——開除宇左美隼人的決斷是日斬大人的意思,而與木葉醫院合作開展的研究專案,則主要由志村一族負責。”
“...”
算算時間,這會兒應該正是根組織草創時期。
而一旦事情與“那位大人”產生聯絡,此次事件的性質也隨即發生變化。
剎那間,他腦海中有關宇左美隼人的形象開始從“木葉joker”,向“神經改造版植物人”的方向發生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