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的眼睛慢慢恢復了清明，眼裡也有了聚焦，他看到懷裡的女子似乎並不意外：“阿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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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道。
莫娘子盯著他的眼睛，緩緩將陶隕放到了嘴邊。
悲傷又凝重的樂聲傳進他的耳朵，悠長婉轉，恍惚中，城主覺得腦海裡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逐漸流失。
“不，阿莫，不要！”城主慌亂地想要搶過莫娘子手中的陶隕，但是他的速度遠沒有莫娘子快。
“阿莫，阿莫！”
樂曲很快就結束了，城主也逐漸失去了意識。
“砰”一聲，他重重倒地。
莫娘子收回了陶隕，也不再逃了，只是聲音沙啞地問道：“你是要把我帶回去交給師父嗎？”
交給師父，那她絕不會再有活路。
度仙姑只是冷漠地說道：“看情況。”
看情況，那就是她猜對了。
她這個師姐，還是這樣，嘴上說著愛她喜她，卻依舊會毫不手軟地送她走上必死之路。
度仙姑靜靜地看著呆呆站著的莫娘子，問道：“你有後悔過嗎？”
“後悔？”莫娘子的眼神悲哀淒涼，只聽她說道，“在牢籠中的時候，我還不曾後悔過，因為我恨你，我也恨她們，你們都一樣，靠著一副虛假的皮囊，硬生生將別人推上不歸路。”
“至於男人，都是些看外表的廢物，一點都靠不住，所以我迷惑了著塘西城的城主，為我所用。”
“他說愛我，呵，我一直認為，他跟那個人一樣，都是些只會花言巧語的騙子。”
“但是剛剛，我發現我錯了，我也後悔了，如果，我沒有利用他做這些事，我可能就可以跟他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吧...”
度仙姑牽起了她的手，不知什麼時候，變得淚眼婆娑：“阿莫啊，我和師父都從未想過放棄你，你可否知道，師父得知你被那個人...”
說道一半，她突然哽咽住了，嘆了口氣才繼續道：“那晚，師父親自下山，讓那人再也不能人道，並且用自己的壽命做祭，詛咒他們一家。”
“將你趕出師門，也並非師父的初衷，只不過長老們知道了你的事，要對你用門刑啊！師父她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師父至死，也要把你去過的痕跡抹去，偽裝成她自己練禁書走火入魔，阿莫，你與我，與師父，都有太多誤會了。”
莫娘子整個人都呆愣住了，她一直以為，她是被拋棄的那個，師父不喜，師姐不喜。
她被趕出師門後，滿身的重傷，剛下山就遭到了未婚夫的報復，她那個時候好恨，恨師父，恨師姐，她恨盡了這天下人！
現在卻告訴她，一切都是誤會？
她甚至還已經把師父殺了！
“師父怕你愧疚，到死都沒讓誤會解開，只是讓我一定要找到你，帶你重回正軌。”度仙姑定定地看著她，一字一句彷彿都扎在她心上，“但是我覺得，事到如今，讓你心懷愧疚未必不是件好事。”
“不，不是這樣的，你騙我！”莫娘子一把拍掉度仙姑的手，大叫道，“不可能！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可她現在即使再悔恨，該做的她都做了，所有的事情都已經回不去了。
夏顏他們把莫娘子帶出去的時候，夜已深，莫娘子如丟了魂般跟在度仙姑的身後，半路上，她突然停下來：“你們準備帶我去哪裡？”
大家都看向度仙姑，這種事全看度仙姑怎麼決定。
“如果是師門...”莫娘子沉默了會說，“能讓我過幾天再去嗎？”
這完全就是一副要交代後事的樣子。
度仙姑看了她一眼，淡淡說道：“師父承受了這麼多，就是為了讓你能好好活著，既然這樣，我又怎麼會將你交給師門？”
莫娘子啞然地看著她，她不禁問道：“你就不恨我嗎？”
度仙姑搖搖頭，恨？
她從來沒有恨過她，即使是得知師父的死訊，她也從未恨過她。
莫娘子跟著她繼續走，夏顏他們也跟著度仙姑走，一路上沒有人說話，度仙姑也沒問他們是誰，來做什麼的。
路過客棧的時候，度仙姑終於停下了腳步。
夏顏他們見此面面相覷。
梅娘上前說道：“師父...他們...”
度仙姑說道：“我知道，你們定是為了文書而來吧？上去收拾東西，我帶你們去拿文書。”
“她怎麼知道我們住這？”鄧勇悄聲問道。
何慧聳聳肩：“誰知道呢。”
外界傳聞度仙姑神龍不見首尾，能夠足不出戶便知曉天下事，之前好不信，如今算是見識了。
他們上去收拾好了東西，幾個男生也換回了男裝，下樓的時候便見度仙姑和莫娘子在樓下喝茶。
度仙姑上下打量著他們，露出長輩般慈祥的笑容：“真是不錯啊。”
夏顏好奇地問道：“長輩，那文書真的在你那裡呀？”
度仙姑說道：“文書的確在我這，不過...我認為這文書對你們，幫助可能並不是很大。”
“怎麼說？”
度仙姑恍惚起來，緩緩回憶道：“當時林大將軍被指叛國，林太傅也被牽連其中，朝堂上下一片混亂，皇上根本沒有證據證明林大將軍並沒有通敵叛國，於是便有了文書一說。”
“這文書乃是鄰國太子寫的一封求和信，林大將軍信以為真，可誰知這一切都是攝政王與鄰國太子的計謀，那求和信半路被劫，林大將軍被誣陷，他沒有證據證明他是去拿求和信的，一時間百口莫辯。”
“後來，皇上讓我去將那求和信偷了來，可是...”
夏顏皺眉問道：“可是什麼？”
度仙姑嘆了口氣，說道：“你們還是隨我去看看吧。”
塘西城的風沙很大，但是度仙姑和莫娘子早已習慣了，度仙姑說道：“我們需要先去躺普希城，洗去阿莫的這一身味道。”
莫娘子不解道：“為什麼？”
“你難道沒發現，你的面具取不下來了嗎？”
莫娘子愣了一下：“你怎麼知道？”
度仙姑看著她，擺擺手道：“梅娘，你來說吧。”
莫娘子一心想要報仇，竟是早已忘了她們最開始學的。
梅娘慢聲說道：“每個學人皮面具的人，最開始學的便是怎麼將面具與臉融合在一起，而禁書裡人皮面具的方式，正是將別人的血與自己的血融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