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掏出手機就給該縣局所屬的地市一把手打了電話。

“我已經不想講這些行為損害政府公信力之類的話了，說爛了，說透了，那就真的沒勁了！如果這種行為不嚴厲處理，我們這個領導幹部就真的危險了，等老百姓用怒火來倒逼改革那一天，就真的一發不可收拾了。”

王成的話說得很重，他以前都敢硬剛領導，如今當了省委副秘書長，說起話來膽子就更大了。

他一直覺得：自己在哪個位置，就要對得起這個位置所帶來的責任。

…

因為孫書記在帝都的秘書還要幾天才能過來，這幾天王成一直一大早就去接孫書記上班。

吃早餐時，孫書記說：“既然那位不是真正的“公子”，差不多就先把安州那攤子事徹底收拾掉吧，別拖拖拉拉，社會上傳言都變味兒了，不少老百姓還以為我們包庇這些人呢。”

“好嘞，我馬上安排下去。但…那個政治騙子怎麼處理呢？”王成問。

“你讓省委辦打一份報告到首長辦公室去，附上部分證據，如果需要更詳細的證據，就讓省紀委配合。”孫書記斬釘截鐵地說。

王成感覺到孫書記確實是一個很“硬氣”、做事很果斷的人。

回到辦公室，孫書記拿著一份材料問：“小王，以後所有材料的擬同記得把重點給我用鉛筆劃出來。”

“好嘞，書記。”

“我那個秘書的事辦的怎麼樣了？”

“已經對接好了，最遲後天就能到位，我已經讓綜合一處和他具體聯絡，並適時給他安排好機票。”王成有問必答。

孫書記一邊批閱材料一邊點點頭。

隨後他問：“這幾天把各地市一二把手都給我叫上來！分批次單獨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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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王成回到辦公室，隨後用座機一個一個聯絡下去了。

身為省委副秘書長，工作期間的工作聯絡用座機是一個基本常識。

剛結束通話電話，東方的電話打過來了。

“秘書長，您方便說話嘛？”

“嗯。”

“我可能要被擼了，成祖風這禽獸，王八犢子，我辛辛苦苦幹了這麼多年，嗚嗚嗚。”電話那頭在哭泣，一個縣委書記如此委屈，王成這還是第一次見。

“你先別激動，先好好說。”王成趕緊安慰道。

經過對方敘述，王成才明白：前段時間，經過前期“艱難”洽談，湖西縣弄了一個成品加工菜（XX菜）的加工鏈；書面總投資50億，實際一兩千萬不到。

這都不是問題，畢竟這些都是常見套路嘛！如今老百姓都知道這些門道了。最關鍵的是，這個所謂的加工鏈是幾個湖西縣以前的包工頭合夥幹的，他們沒有一點相關食品生產經驗，所有生產環節全部外包。

好不容易搞了個“50”億的生產基地，縣裡當然要表現出十分重視了，做戲要做足嘛！

於是在開業當天，市委宣傳部部長、縣裡四套班子的領導都跑過去剪綵慶祝了。在試吃環節，大家紛紛誇這種菜煮起來方便、乾淨衛生，是以後食品發展趨勢。部長和東方還帶頭往嘴裡炫菜，其餘縣領導一看，那得吃啊！紛紛大快朵頤起來。

結果，嘗完這些菜後，準備剪綵的一眾領導還沒來得及上臺，就一個個口吐白沫倒地上了、還有個別竟然當眾倒沫子。

那幾個合夥人當時就被嚇跑了，還是縣委辦那些做著保障工作、沒有吃菜的工作人員報的警、叫的救護車。

體制內就是這樣，沒出事，大家都睜只眼閉只眼，出了事就得有人抗雷。

於是乎，東方理所當然地要被免了、被擼了。

這就跟“恐怖襲擊”似的，必須要有人負責。

最幸運的事，參加這個剪彩儀式的除了湖西的領導幹部，就只有幾個記者；而記者也沒來得及開機採訪，就倒地上倒沫子了。因此輿論的掩蓋工作不算難做，這件事也就沒有大範圍傳播。

當然，最後查明是因為這種成品菜中不小心使用了有毒蘑菇、且為了儲存更長的時間、添加劑超巨量使用才導致這些後果發生；用一句話來形容：這已經不是菜了，活脫脫變成了一碗碗“農藥”，所以才這麼“立竿見影”。

東方在電話裡說：“兄弟，你是不知道啊，那天中午，湖西人民醫院、中醫院、紅十字醫院、婦保醫院，四個醫院排隊洗胃啊！他媽的，我是真不知道這玩意這麼烈，這幸好被我們以身試毒發現了，要是賣到社會上去，被群眾買到後，那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王成能想象到現場的慘烈，他搖搖頭，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這種事情、或者說這種亂像，在道南某些基層還很多，為了招商資料好看，做的一些事確實讓社會匪夷所思。

王成知道東方找自己是為了啥，他沒說話，等著電話裡的東方說下一句。

“我覺得我的出發點是好的，這一碗農藥、哦不對，這一碗菜我也吃了啊！為啥把賬都算我頭上？憑什麼？我真的不服。”東方說得很氣憤。

“那你要我做什麼？”王成有點著急了，辦公室座機響起，他著急結束這個對話，於是只好很無奈地主動問。

“秘書長，我們也算是兄弟了，你能不能幫我找找成書記？”

“這個…我真的不好去說什麼，你也知道，陶然是我師兄，當初都沒幫上他…這樣吧，我試試，我先去瞭解瞭解情況，有訊息再回給你，你也別上火了，保重好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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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秘書長，您可千萬不能不管我啊，我就是您的人，我一大把年紀了，經不起折騰啊。”

這話讓王成大腦一緊：這種話可別亂應，他眉頭皺著，隨後沒有回應這些話。

…

不干涉人事決定，這是體制內所有打招呼必須牢記得一點，尤其是這種重要節點！所以王成不敢、也不好打這個招呼。

不過他沒有忘記孫書記交代的事，馬上，他讓辦公廳副主任過來了。把孫書記的意志交代下去了。

隨即要求省委辦以“預警”的形式把相關訊息傳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