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展的耳朵湊近也聽不清完整的內容,只得繼續呼喚胖子醒來。
他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被胖子所吸引。
突然,耳朵響起了嗡嗡的耳鳴聲。
緊接著,鼻子裡鑽進了一股臭味。
稍微一偏頭,臉差點蹭到了黃老師陰沉的臉。
夢境裡的黃老師一舉一動悄無聲息。
她的表情異常陰鷙,頭擠在二人中間,使勁仰著,彷彿聽著二人正在講什麼悄悄話。
胖子突然停止了叨唸,他如同中了邪,五官再次發生扭曲變形,轉過頭來盯著陳展的瞬間,表情已經變得和老師的一模一樣。
陳展不會被嚇到,臉上也十分淡定,可是鼻子有些受不了。
這妖怪不但說鬼話,嘴還臭。
他想起身躲開,卻站不起來,身體正被一種力量給壓制著。
陳展十分意外,可他立刻反應了過來。
夢裡很罕見的會聞到味道,而且眼前這個老師呈現常人狀態,沒可能在夢裡給她加一身臭味。
夢境中感受到的味道是由現實中的嗅覺投射而來。
自己現在聞到的臭味,很可能是現實中,在身邊聞到的。
結合身體無法站起,只能說明此刻,現實之中,殭屍老師就在他的身邊,正用身體壓制著他。
“你……還有什麼問題嗎……”
殭屍老師似乎說了一句很平常的話,她的聲音卻不太正常。
一股嗡嗡的雜音始終在穿刺耳膜,宛如立體環繞低音炮迴圈播放著大悲咒。
陳展頭皮發麻,這個聲音十分影響他的心智,腦海裡的思維隨之阻塞,精神意志正脫離自身的控制。
殭屍老師的警惕性太高了。
他剛和胖子說了幾句話,這麼快便引來了殭屍老師的關注。
陳展還不清楚如何控制鬼眼幫自己脫離夢境,附身於小魚的魂靈也不在這個夢境裡,一時間聯絡不上。
如果任由殭屍老師控制,很可能會變成和其他人同樣的狀態,之後的事情,便不可預測了。
念頭一閃。
如今的夢境裡,殭屍老師控制著局面,可她也沒表現出什麼太大的神通。
胖子剛才回答問題時,便有脫離她掌控的趨勢。
現在她沒能立刻控制自己的意識,說明她的控制力有限。
如果能在夢境中搞出一些事情來,超出老師的控制能力,夢境就會受到影響。
回想剛才,在被老師發現時,殭屍老師也問了一句,還有沒有問題要問?
問答是師生之間的橋樑,今天晚上妖怪老師的行為也沒離開提問和回答,提問會不會便是這個夢境中的邏輯之一。
於是開口問道:
“老師,我不想做人了,我想做鬼,行嗎?”
陳展想透過這個簡單的問題引導出殭屍老師的立場,到底她做這一切是站在人的立場上還是妖怪的立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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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嗡嗡聲稍減,果然聽到了回答。
陳展聽到的話如同催眠魔咒。
再次減慢了他的思考速度。
想不明白這繞口令般的回答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趁著意識尚存問了下一個問題。
“老師……你知道你已經死了嗎?你已經成了一具爛屍體。”
在恐怖片裡,提醒死人已死這是絕對的大忌,往往會激怒鬼,觸發殺機。
以前的夢裡,他有過那樣的經驗,在夢裡死了,現實中會立刻被嚇醒。
可他已經猜出,現實中的殭屍正待在身邊,他只是本能地覺得殭屍老師並不想殺人。
殭屍老師完全沒被他激怒,回答依舊在奪人心智。
“我的軀殼死了,可我卻永遠活在你們心裡。”
這次,陳展沒有聽懂,想思考一個簡單問題,大腦裡需要跑馬拉松,神經如同被拉扯的風箏,隨時可能斷線。
時間彷彿陷入了靜止,他整個人如同在漂浮,分不清上下西東,只知道四面八方的黑暗正在將他包裹,將他包裹得嚴嚴實實。
黑暗如同一座牢籠,將他囚禁於深處,意志消沉之時,眼前沒來由地劃過一道金色箭矢,將黑暗洞穿,一道光線投射進來。
陳展猛地瞪圓了眼睛,思維如同決堤的洪水,一下恢復了自由。
殭屍老師已經離開了他的身邊。
教室門正開啟著,兩個人站在門內。
其中一個身著校服,而另一個人一身警服,兩個人手拉著手。
準確地來講,更像是一個人牽著另一個人。
殭屍老師正在與二人對峙。
陳展辨認了出來,穿校服的人是秦哲。
就是他們吸引了老師的注意。
據說秦哲昨天夜裡跳橋來著,人一直在醫院重症監護室躺著,深度昏迷,沒可能這麼快就醒過來。
而秦哲手拉著的另一個人,那人一身警視局的制服,十分像早上來班級調查秦哲案件的楊長官,不知為何他也出現在了這裡。
此時,秦哲面帶微笑,腰板拔的筆直,一隻手背在身後。
平日的秦哲老實內斂,與現在的感覺不太相符。
相比之下,楊長官則和屋裡的人一樣,眼睛發直,表情木訥。
“老師!對不起,我遲到了!”秦哲就像一個普通的遲到學生,一臉頑皮,可放在這個場景裡卻顯得詭異。
對面,黃老師陰沉地說道。
“你不是我班的學生,給我出去。”
“我是秦哲,我是咱們班的學生啊。”
“你不是我班的學生,你給我出去!”
“我是啊!我是秦哲啊,昨天還上您的課來著,聆聽您的教誨,您忘啦?您是不是老糊塗了?”
“你不是我班的學生,你給我出去!”
秦哲把身邊的長官往前推。
“您是不是說他啊,他是我給您帶來的禮品,我看您天天在教室裡種菜,挺辛苦的,而我愛吃鮮肉,也給您帶了一份,來嚐嚐鮮。”
“你不是我班的學生,你給我出去!”
黃老師完全不聽秦哲的話,一直重複著驅趕的話,情緒越來越激烈。
秦哲似乎聽煩了,臉上的笑容也變得僵硬,他放開了拉著楊長官的手,向後退了一步說道:
“我這禮物不能白白帶來,既然老師不吃,那我只能自己享用了。”
說著,他把一直背後的手亮在身前,手裡攥著一個條狀物,赫然是一把大號的砍刀。
厚背、窄刃,烏黑的刀身在夢的色調中折射出沉重的質感。
瞬息之間,他單手將刀高高舉起。
朝著身邊楊長官脖頸砍去,夢裡的楊長官愣愣的,完全沒有察覺到任何的危險。
咔嚓一聲,頭顱飛出,黑色的液體噴濺得到處都是。
將夢境染得斑駁一片。
周圍,每張呆滯的臉都被驚恐所替代,一個個同學躁動不安,發出啊啊的嘶吼聲。
隨之而來,周遭開始震動起來,景物變得模糊不清,夢境似乎正在瓦解。
殭屍老師此時頭髮披散,顯出鬼身,不想費勁佈置的夢境就這樣瓦解。
憤怒至極的她,第一時間卻沒有撲向秦哲,而是重新跳上了講臺。
那裡好像是她操縱夢境的核心之地。
不見她做什麼動作,夢境的震動正在減弱。
而旁邊,無頭的屍體緩緩倒下,一個白色的人影停留在原地。
秦哲張開嘴巴,做出深深吸氣的動作,如同吸菸般,白色影子飄飄搖搖,被他吸進了嘴裡。
他露出了享受的表情,隨即,抹了抹嘴巴,又表現出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
他面向驚恐的同學,微笑地說道。
“同學們,你們不知道,昨天我也不知道,可現在我知道,我告訴你們,老師不愧是老師,你們是她種在教室裡的白菜,餓了便吃,不用像我一樣,天天在外面找食。”
說著他舉起了手裡的刀。
“今天,我來偷菜了,讓我摘來嚐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