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二十日，德第一集團軍在距離巴黎不足二十英里的地方進行大轉向，開始向南旋轉，將側翼暴露給了法國人。

表面來看，這是德軍攻擊巴黎發現這是塊難啃的骨頭後，更改策略，採取悠閒消滅法軍有生力量的策略。

只是由於德各集團軍之間的配合出現問題，以至於德國人在沒有獲得掩護的情況下發動進攻，將側翼暴露給了法國人。

但是實際上，這是德國人的陰謀，也是他們原本的計劃。

即，用一個主力集團軍為誘餌，吸引法軍主力進攻，黏住法軍主力，然後周邊的百萬大軍一擁而上，在巴黎郊外全殲法國主力部隊。

如果這個策略成功，法軍失去全部主力或部分主力後，肯定來不及固守巴黎，德軍將輕鬆收下巴黎這座城市，戰爭也將停止（也許）。

很遺憾的是，法國人真的上當了。

一月二十一日，在巴黎城防司令、巴黎政府、軍隊將領以及盟友英國人的催促下，霞飛命第六集團軍留下一個師防守陣地，其餘軍隊運動到第九集團軍防線，也就是馬恩河西岸。

一月二十一日中午，德第一集團軍約半數已經透過了第九集團軍防線，包圍圈正漸漸合攏，霞飛不敢放棄包圍圈中的一個半集團軍，命令發起攻擊。

從下午一點開始，到下午四點，法軍和英軍集中了四百門大炮，對馬恩河東岸進行了持續三個小時的炮擊準備。

這次炮火準備，英法聯軍在短短三個小時內向德國人方向傾斜了四十萬發炮彈，炮擊力度稱得上是前所未有的。

包括福煦在內的所有英法聯軍將領都樂觀的認為，德國人會被猛烈的炮擊擊垮鬥志，他們只需要進行一次武裝遊行，就能拿下這個集團軍，改變戰略態勢。

下午四點，十二萬法軍和六萬英軍在長達二百公里的戰線上發動了進攻。

到下午六點，英法聯軍已經推進了十公里之遠，一路上只遇到零星的抵抗，更加印證了他們的猜想。

（不近了，畢竟是呈戰鬥隊形散開前進，不是真的武裝遊行。）

按理說，天色已晚，英法聯軍應該準備紮營，好好休息。

但是被壓抑太久的法軍和新上陣就取得勝利的英軍此時興奮的根本停不下來，還在持續前進著。

“他們高喊著聽不懂的口號，穿著可笑的紅褲子，毫無防備的走進我的射界，這是我見過最愚蠢的對手。”戰鬥結束後，機槍手塞巴斯蒂安這樣對盧克說道。

六點三十分，藉助夕陽的餘暉，塞巴斯蒂安清楚的看到兩百米外正向東前進的法軍。

這是法軍第六集團軍下屬的一個團，一半預備役一半老兵混合，他們鬥志昂揚的排成佇列，希望去兩公裡外的村子過夜。

塞巴斯蒂安所在的連隊，並沒有遭受炮擊的影響，在道路東南側駐紮休息，等著法軍到來。

本來天都快黑了，整個連隊都認為法國人不會再冒險前進，開始放鬆下來，卻突然被法軍的歌聲所吸引。

六點二十四分，塞巴斯蒂安一手捏著德國香腸，一手提著一盒子子彈，衝進了機槍陣地。

這個連擁有三挺MG08重機槍，發射7.92*57毛瑟槍彈，有效射程2000米，最大射程3500米，射速450至500發每分鐘，採用二百五十釋出制彈鏈供彈，妥妥的步兵殺手。

塞巴斯蒂安將香腸兩下塞進嘴巴，解除保險，裝上彈鏈，兩個彈藥手和副射手這時候才趕到。

塞巴斯蒂安死死的盯著距離自己僅有不到三百米的紅褲子法軍們。

“他們怕不是有一個營。”

“我覺得不止一個營，太多了，密密麻麻的。”

兩個彈藥手悄悄的討論著法軍的數量。

“他們有火炮，這應該是一個團。”塞巴斯蒂安看到了用兩隻馬拖曳著的大炮，營級是不會裝備這種火炮的。

“他們有大炮？！我們打得過嗎？”副射手剛剛整理好維修工具，以便出現故障第一時間維修，聽聞後震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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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長不會同意我們放他們過去的，現在天馬上就要黑了，主力應該正在扎帳篷，放過去一支法軍，他會上軍事法庭的。”塞巴斯蒂安小心的喝了口水。

“放心，這裡視野開闊，距離足夠近，等下打起來，我們重點盯著火炮和炮兵打，他們不會有時間開炮的。”塞巴斯蒂安看了看法軍方向，又看了看已經變成淺藍色的天空。

月亮還沒出來，但天上沒有什麼雲朵，今夜不會太黑。

啪！

寧靜的平原上突然傳出一聲槍響，塞巴斯蒂安下意識的放下水壺，操縱起機槍。

他們的陣地在一個高兩三米的小土包上，土包不高，但是提供了足夠開闊的視野和射界。

咚咚咚咚……

他的右翼響起了機槍聲，是相鄰的機槍陣地開火了。

法國人的反應有些慌亂，一部分人茫然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一部分人就地趴下尋找掩護，還有一些人，正在排成進攻隊形，準備發起衝鋒。

塞巴斯蒂安知道這一刻不能再等了，瞄準法軍後方，正拽著馬匹，試圖給大炮轉向的炮兵，扣動扳機。

咚咚咚咚……

三挺重機槍，雖然沒有佈置成交叉火力，但是由於其設定的位置恰好在法軍東南側，形成了側翼掃射，傷害依舊可觀。

咔咔~~

“裝彈！快！”塞巴斯蒂安趁機觀察了一下戰果。

拖曳大炮的馬匹已經倒在地上，炮兵不知所蹤，也許屍體被醃馬匹擋住了。

子彈並不難破壞大炮，但是炮車和炮兵明顯沒有大炮這麼堅固，兩門大炮周圍倒下了幾個士兵，炮車也被打的一塌糊塗。

咚咚咚咚……

裝好彈鏈，塞巴斯蒂安又扣動扳機，這次的目標是步兵，左右搖晃，向前方潑灑彈幕。

因為並沒有鬆開扳機，打完一條彈鏈不過幾十秒的時間，等打完第二條，塞巴斯蒂安再次觀察大炮的情況。

幾名法國人正在解開大炮和馬匹或者炮車的連線，準備使用大炮，只要把大炮翻轉過來，炮盾足以擋住子彈的攻擊，那塞巴斯蒂安他們就得想辦法逃命了。

於是，第三條彈鏈，塞巴斯蒂安的目標回到了大炮上，子彈命中大炮堅硬的身軀，摩擦出不少火花，在炮身或炮盾上留下一個個痕跡。

“法國人正在衝鋒！塞巴斯蒂安，左側，向左側射擊！”副射手一邊上子彈一邊喊道。

“知道了，注意觀察大炮方向，如果有人靠近，立馬告訴我，不然我們就全完了知道嗎？”塞巴斯蒂啊看了看左側，一支約百來人的隊伍正在瘋狂突擊。

不敢耽擱，塞巴斯蒂安調轉槍口，對著法國人的側翼就是一陣猛打，機槍就沒有停下來過。

六點三十分，雙方開始戰鬥，七點鐘，法軍損失超過六百人，即便正在戰鬥的，裡面也有不少傷者。

七點十二分，法軍團長見進攻無效，火炮又被機槍壓制，士兵無法靠近，不得已下令法軍撤退。

“呼~終於停了，要是法國人再這麼瘋狂下去，我們就沒彈藥可打了。”副射手雙手顫抖的說道。

一旁，兩個彈藥手也是一模一樣。

子彈不缺，但是MG08屬於馬克沁重機槍，需要彈鏈供彈，提前準備好的彈鏈只有四條，塞巴斯蒂安打掉了十二條。

此時給彈鏈上子彈可沒有機械幫助，只能手動上，不得已的塞巴斯蒂安甚至放慢了射速，以等待彈藥手裝填好新彈鏈。

“我們贏了，不是嗎？”塞巴斯蒂安大聲喊著，打了這麼久機槍，他感覺腦子嗡嗡的，耳朵也不好使了。

這一幕發生在整個戰線上，後退的德第一集團軍並沒有料到法軍會連夜進攻，疲憊的德軍停下來休整，撞上了進攻的法軍，不少地方發生了激烈交火。

當天傍晚的戰鬥中，英法聯軍的進攻部隊傷亡近萬，德軍只有六個陣地被突破，傷亡不到四千人，畢竟不是所有地方都壓制住了法軍火炮。

從交換比上看，德軍是贏家，但是盧克卻不這麼認為。

“該死的，天都黑了，那群法國人難道連一點軍事常識也沒有嗎？！”盧克憤怒的拍了拍桌子。

起初盧克還真準備在馬恩河東岸進行阻擊，然後鋪天蓋地的炮擊讓他明白了，什麼叫地利。

沒有足夠的防禦工事，硬抗大規模炮擊就是找死，付出損失近萬人的代價，德第一集團軍才撤出炮擊區域。

清點傷亡和物資後，盧克失落的發現，自己的部隊已經無力發起攻擊，於是便趁勢後撤，並給第二、三集團軍發報，要求他們向南穿插。

缺乏足夠的炮彈，讓第一集團軍的進攻力量大為降低。

盧克本人準備繼續以第一集團軍為誘餌，吸引法軍進攻，並逐步擴大戰役範圍，吸引法軍主力，一戰定乾坤。

根據盧克和第一集團軍參謀部的預計，法軍不會冒險在夜間進攻，畢竟夜戰的不確定因素太大，而法國人還需要防守巴黎。

於是在下午五點半時，盧克再次下令後撤五公里，留出緩衝空間，又不至於太遠。

明天，盧克準備再後撤十公里，然後固守。

可沒想到，法國人趁著夜色發動了進攻，還撞得頭破血流，盧克擔心這會讓法國人暫緩進攻。

如果這樣做，那第一集團軍的一切動作，就顯得十分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