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父債子償
咸陽城南。
還是那片招待六國使臣以及諸子百家的宮殿。
在一個不起眼的拐角處，兩個不一般的人，意外的撞到了一起。
“墨家鉅子？”
“農家俠魁？”
“……”
“幸會。”X2
二人再次沉默，一時之間，場面竟有些尷尬。
二人都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遇到對方。
因為這裡是秦都咸陽。
於墨家而言，大肆攻伐的秦國，在他們眼中，是戰爭的源頭，亦是墨家所期待的和平的阻礙，所以，墨家鉅子，為什麼會出現在咸陽？
而農家就更簡單了，圍殺武安君白起，這是農家引以為傲的光輝戰績，但，這也讓農家近十年來不敢踏入秦國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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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當年之事是昭王默許，但不代表這百千萬秦人默許，秦國的戰神，死在農家的手裡，要是他們還大搖大擺的進入咸陽，哪怕只是為了安撫軍心，做做樣子，秦國也需要讓農家傷筋動骨。
尤其是現在，秦軍的統帥是嬴澤，白起的外孫，農家與他，可是有私仇的，這種時候，農家俠魁入咸陽……
找死嗎？
二人就這樣一言不發的站在拐角處，誰也沒有動作，他們都對對方的出現心有疑惑，但現在顯然不是說這些東西的時候。
“告辭？”
終於，農家當代俠魁，田光率先開口了。
“……”
“告辭。”六指黑俠回道。
話落，二人同時轉身，原路返回。
……
而就在六指黑俠二人尷尬相遇的同時，咸陽城的另一側，出了一點小問題。
“你就是農家潛龍堂的堂主，司徒萬里？”
小黑屋裡，嬴澤坐在主位上，左右是再次戴起青銅面具的驚鯢，還有玄翦，在他面前是被五花大綁的中年人，司徒萬里。
不久前，嬴澤得到這位潛龍堂堂主進入咸陽城的訊息，但一時之間又想不出對方到底為何而來，本著虛心求教，不恥下問的優良作風，嬴澤決定，這種事情還是問問本人比較好。
所以，驚鯢，玄翦，兩位天字一等殺手出動了。
在兩位宗師級劍客以及數十名羅網殺手的誠心邀請下，這位司徒堂主，很開心的跟過來了。
只是，凡事總有意外發生，為了讓嬴澤心安，這位潛龍堂的堂主很堅定的要求驚鯢等人把自己綁起來。
所以，就出現了現在的場景。
“唔！”被緊緊綁住的司徒萬裡面露無奈。
你倒是把我嘴裡的布拿一下啊！不然我怎麼說話？
“哦~冒昧了。”嬴澤揮揮手，立在司徒萬里身後的一名殺手走上前來，將布扯了出來。
“呼！”
司徒萬里深呼一口氣，他算是見識到咸陽的羅網有多恐怖了。
他已經很小心了！甚至在易容之後才進入咸陽，可就這，剛到地，眼前的驚鯢與玄翦就一前一後的出現在他面前。
說是洛陽君有請。
當時他想過反抗，但是在看到驚鯢劍與黑白玄翦這兩把越王八劍之後，他很是從心的配合了。
笑死！他一個也打不過！
可問題是，至於嗎？
啊？！
兩個頂級的天字一等，這是多看得起他呀？
至於身上的束縛……
司徒萬里眼神複雜的看向嬴澤身邊的驚鯢。
就是這個女人，當時丟了一根繩子在他面前，又把驚鯢劍對準他的腦袋。
說，要麼自己把自己綁起來，要麼被她廢掉四肢，她數三個數，不回答就是預設後者。
鬼知道他當時的心情有多複雜？
這就是越王八劍嗎？這就是天字一等嗎？連綁人都要對方自己動手的？
他當時真的就愣了那麼一下下！
粉紅色的劍氣就逼著他做出選擇了。
“在下司徒萬里，見過洛陽君。”
即便被束縛手腳，司徒萬里還是很懂禮貌的，因為他怕對方一個不開心，又要教他做事。
“說說，來咸陽幹什麼？”嬴澤也沒那麼多閒話和他聊，畢竟就一個老男人，他沒什麼興趣，再加上司徒萬里可不是什麼好人，這是一個純粹的賭徒。
對於這種賭徒，他只需要展示力量就行，沒必要給臉。
“若是在下說，賺錢，君上可願相信？”司徒萬里小心問道。
“若是本君想要斷你四肢，你，可願答應？”嬴澤笑道。
“……”司徒萬里。
原來這驚鯢是跟你學的呀？
“咳咳！君上說笑了。”司徒萬里賠笑道，
“其實，在下是為了那曲轅犁而來。”
秦國在開戰期間便已經放出了曲轅犁的訊息，並且已經在咸陽周邊試用過了，而此物對於農事的影響是最大的，那農家，自是最感興趣的。
原本他是不想來的，畢竟當年白起之事雖讓農家在江湖上名聲大噪，卻也讓農家再也無法在秦國立足，因為當時的秦國公子，現在的洛陽君嬴澤，掌握著秦軍。
一旦出什麼意外，那他就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要不是農家俠魁親自下令，他實在是推辭不了，怎麼可能會冒著這麼大的風險跑到咸陽這鬼地方。
“哦？曲轅犁？”嬴澤面露笑意，
“這麼說，農家是對這東西有心思了？想盜密？”
司徒萬里面色一滯，連忙回道，
“在下絕無此意！”
開玩笑，他敢偷嗎？
誰不知道這東西是嬴澤的，要是在別的地方出現了，傻子都知道怎麼來的。
根據他對於嬴澤作風的觀察，這個人，極其喜歡給自己找大義名分，即便實力差距巨大，他也要把自己擺在光偉正的一方，至少外界大部分人對他的印象就是如此。
然後，神奇的事情就出現了，嬴澤一個秦國的將軍，在關外六國的風評，卻意外的好，除去權貴階層，底層百姓會與秦國洛陽君的看法，出奇的一致。
仁義！
在他們眼中這個殺人如麻的洛陽君，在大部分百姓眼中，特麼的居然是一個仁義之人！
“真的？”嬴澤面色微妙，
“可即便如此，農家……是不是忘了昔日之事了？”
司徒萬里聞言一愣，心一下子提了起來。
他最怕的就是這個啊！
無論如何，農家都主導了圍殺白起之事，若是別人，他也不會如此擔心，畢竟數百年來，諸國伐交頻頻，即便是相互坑殺幾十萬人的敵對國也能因為利益問題而親如一家，這點仇，不算什麼。
但嬴澤不一樣，白起與嬴澤可是血親！
而嬴澤本人對外是一個重情重義的形象，無論那形象是真是假，在白起這件事上，他與農家是有私仇的！
嬴澤要是以白起之事對農家動手，他是佔理的！
“君上，昔日之事，乃是上一代的恩怨，且刺殺令也是上一代俠魁所下，與在下無關啊……”司徒萬里只能硬著頭皮為自己辯解一番了。
“無關？”嬴澤輕笑出聲，
“農家不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嗎？怎麼就無關了？且，自古便有父債子償之說，昔日之事，既是你農家的先輩所作，那你……”
“自是有責任的吧？”嬴澤寒聲問道。
他是知道白起怎麼死的，因為當時他母親就在遠處看著，當時之事，他母親早就一字不差的告訴他了。
但，農家佔了這刺殺人屠的無上威名，他們也藉此來提高農家的名氣，即便對當時的情況有所猜測，但他們從不解釋，甚至催眠自己，以至於十萬農家弟子都對此信以為真。
所以，農家既佔了這個名，得了這份利，與之相對的責任，也該揹負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