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向仁跪在堂中，一言不發。

而趙元傑坐在椅上，也沉吟至今。

良久，趙元傑方才開口：“向仁啊向仁，你可知道你做什麼？”

趙向仁許久沒說話，喉聲還不太清晰：“知道，我今日殺了五師兄。”

“今日殺了五師兄”，若是今日之後加上個“失手”還有退路。趙元傑嘆了口氣，道：“你五師兄向來溫厚恭良，勤奮刻苦，你卻殺了他，這叫我如何向他的父母交代？”

“勤奮刻苦？那他能一日習練刀法七個時辰嗎？”

“你大膽！”趙元傑沒想到，平素裡這個態度最謙卑、夾著尾巴做人的徒弟竟然敢出言頂撞自己，這著實讓自己大吃一驚。在轉回來細細品味他的話：七個時辰？趙元傑不禁心裡一驚，這徒弟不會是練武練傻了吧？

確實，木刀一擊斃殺一人，殺的還是身體強健的練武之人，從這簡單過程的背後能看出來的，唯有深不可測的功力。想不到這徒弟竟然已經練到如此境地了。只可惜啊，他殺的是同門師兄弟。

趙元傑思來想去，最後還是做出了決定：“向仁，你殺死師兄，毫無悔意，為師只有將你逐出師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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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要趕我走？”趙向仁問。

“為師也無可奈何啊。你走吧。”趙元傑擺手示意，不再看他。

趙向仁卻動也不動，長跪不起。

過了會兒，趙元傑見他還在堂內，問：“你怎麼還不走，你已不是我的徒弟了！”

趙向仁依舊不言不語，一動不動。

趙元傑急了，站起來揚手要打他。可即便要挨巴掌，趙向仁卻仍然不避讓。

思來想去，他還不走，只能是這個原因了。趙元傑嘆口氣，背過身明知故問：“你還不走，可是還有所求嗎？”

“是。”回答的僅僅是簡單的一個字。

“所求為何？”

“所求神目。”

趙元傑閉上眼睛，自言自語：早知此物會帶來災禍，當日為何要收下啊？寶物、名器，向來為人追逐，尤其是堪稱天下五刀之一的神目刀，必然更加是各路人士爭奪的目標。

趙元傑嘆息著，從鎖著的匣中取出一把黑漆檀木魚皮包裝的長刀，抽出些許刀身一看，鏡面映出了自己的臉。

“倉朗朗”，趙元傑將刀身收了回去，走到趙向仁面前，問道：“你可知此是何物？”

趙向仁看了一眼，道：“佑麒麟神目。”

“你只知表象，不知其裡。”趙元傑道：“表面上看，它是神目刀，一柄斬金斷石的寶刀；但內裡，確實一場無妄之災。”

趙向仁目光不離神目刀，駁道：“若是師父早知道寶刀同災，就不該說出十番勝而得神目刀的話。”

“你——”趙元傑一時無話，或許當時自己真的錯了，從一開始就不該收下也不知是不是好人的節度使楊希通的禮物。罷了，不如就此讓神目刀隨這名棄徒而去吧。

“拿去吧。”趙元傑一手拿著，將刀遞了過去。

趙向仁拜了三拜，雙手托住神目刀，緩緩站起了身。

“你走吧，我與你再無師徒之義。”

想不到趙向仁卻道：“既然我不再是您的徒弟，那我也不可再用您賜的名字了。”

趙元傑或許是好奇，隨口問：“那你原來叫什麼？”

回答他的只有八個字：“所求神目，所為天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