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他的表情又變的微妙起來，他想到自己此時的處境……如果在這個時候選擇離開的話，是不是有點不合適？

想到昨晚發生的一切，他不禁又有些茫然。

……怎麼就，這樣了呢？

望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一切，他更是感到一陣的無所適從。

“噠，噠，噠……”

輕快的踢踏聲陡然在空蕩蕩的房間裡響起，卓九一個激靈，下意識的將自己躺回沙發，緊閉著雙眼，佯裝自己並沒有醒來……

不多時，一股若有似無的香氣伴隨著腳步聲，由遠及近，最終在他的身前站定。

——這是一種極其清新的複合香氣，既有薄荷味的洗髮香波的味道，還有沐浴露裡濃重的牛奶香氣……

兩股味道不斷在空氣中交織，撩動著卓九的鼻息。

誘惑！

卓九的雙眸緊閉，整個人不自覺的僵滯起來。

此時的他不敢有絲毫的動彈，雖然內心有一種驅使，呼喚著他睜開眼，將眼前的一切看個真切……

但他不能，他暫時還沒有考慮清楚要如何面對站在身前的房東太太，因此他只能憑藉著強大的定力，抑制住自己心底的這種衝動。

那種，想要一探究竟的這種衝動……

“唉……”

幽幽的嘆息聲在他的身畔響起。

伴隨著一陣衣物摩擦的悉悉索索的聲響，縈繞在鼻尖的香氣漸漸遠去……只是那殘存的餘韻，卻是無比的悠長，久久未能散去。

卓九的心下一陣的忐忑。

但此時的他仍舊不敢睜開雙眼，直到遠處響起鍋碗瓢盆的叮噹聲響，他才長舒了一口氣，眯縫著微微張開雙眼。

零碎的記憶片片堆砌，形成了於昨晚的完整印象。

他的臉上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一抹淺淺的微笑，和煦且安心……

小心翼翼的伸了個懶腰，將凝滯在周身的僵直感驅散，卓九緩緩的睜大了雙眼。

不遠處，一個嬌俏的身影正不斷的在客廳盡頭的廚房忙碌，鍋碗瓢盆碰撞，發出不一樣的鳴奏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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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無比日常的生活景象在卓九看來卻是無比的新鮮，夾雜著一種莫名的溫馨。

這令他不禁有些失神。

想了想，他還是小心翼翼的站起身來，慢慢的挪到了廚房門口。

正是艾恬雅。

此時的她無疑是極為專注的，即便卓九站在她身後的不遠處，她都沒有任何的反應……一邊愜意的哼著歌，嘴角還難以自抑的揚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笑。

“千里的路，若是只能”

“陪你風雪一程”

“握你的手，前塵後路”

“我都不問”

……

悲傷的曲調卻是莫名帶著些許歡快的味道，透露著一種矛盾的質感……

“完犢子了！”

卓九失神的望著眼前忙碌的身影……第一次知道，心臟的跳動，原來可以那麼快！

尤其是此時。

陽光斜斜的穿過晨暮，透過窗欞，照在她潔白無暇的臉上……美到讓他窒息！

不過她顯然並不怎麼下廚，因此動作也是極為生疏，甚至有些手忙腳亂。

卓九不禁想起當時她所說的：她其實並不怎麼下廚，多是以點外賣為主……只是，她這麼一大早出現在廚房裡，忙忙碌碌，是為了自己嗎？

“啊！”

一陣驚

呼聲將卓九從失神的狀態中喚醒。

伴隨著餐盤墜落，崩裂的聲響，卓九徹底從無盡的遐想中回到了現實。

抬起頭，房東太太正一臉驚喜的望著她。

雙目對視間，艾恬雅的臉頰瞬間開始發燙髮紅，整個人也開始扭捏起來，慌慌張張的蹲下身子，頭也不抬的問道，“你……你什麼時候醒來了？”

像一頭鴕鳥，艾恬雅深深的低著頭，弓起的背脊微微顫抖。

卓九見狀，也是趕忙蹲下身子，幫著她一起收拾起了地上的餐盤碎片。

氣氛有些微妙，無聲的在兩人之間流淌，靜默卻充滿了默契。

“啊！”

忽然，艾恬雅一聲驚呼，像極了一隻受驚的小白兔。卓九慌亂的抬起頭來，只見艾恬雅正捂著手指，驚慌失措的站在原地。

冉冉的鮮血，自她的手握處，緩緩的滴落下來。

“怎麼這麼不小心！”

卓九心頭陡然萌生出一股無奈，不管不顧的拉起她的手，將她拖到了廚房，開啟水龍頭，細心的沖洗著她的傷口……他的表情是如此的專注，只是心無旁騖的做著眼前的事。

艾恬雅紅著臉，一言不發，眼裡流淌的，滿是脈脈的溫情。

“藥箱呢？”

卓九的面色冷峻，語氣略帶責備。

“沒，我家沒有藥箱。”艾恬雅紅著臉，像是做錯了什麼事似的，怯懦的望著卓九。

眼前的卓九……與既往接觸時留給她的感覺，完全不同……與先前在擺攤時展現出來的那種圓滑世故，更是判若兩人。

這兩種天差地別的氣質衝突，讓他的周身縈繞著一種莫名的魅力。

想著想著，艾恬雅不禁又有些臉紅。

她不禁想到昨晚發生的一切，都說情人眼裡出西施，可這卓九，到底又算哪門子的西施嘛！

頂多……是有點man！

“那紗布那些呢？”卓九並沒有注意到，艾恬雅此時的臉已經紅的像一尾煮熟的蝦子，仍在那自顧自的唸叨著。

“也，也沒有……”艾恬雅的聲音越發的輕了，甚至有些不知所措，“沒關係，就這麼小一道傷口，只是可惜了……”

“嗯？”卓九抬起頭，迷茫的望著艾恬雅。

“可惜了那些吃的。”艾恬雅下意識的解釋道，隨即回過神來，鬧了個大紅臉。

——她可從來沒有給其它男的做過東西呢！

這，她自然不可能明說……誰先心動誰先死，她已經趁著酒醉率先邁出那一步了，她可不想再讓卓九將她看輕。

當然，說看輕可能也不確切。

起碼，如果主動的過頭了，看起來就有點卑微了。

“噢……”卓九這才回過神來，先前兩人忙著收拾，竟是忘了地上還有她原本準備端出來的食物。

東西很簡單：幾片生菜，幾塊火腿，加上一個荷包蛋。

簡單，卻又不簡單。

“沒事沒事！”卓九忙不迭的擺了擺手，趕忙出言安慰道：“正好我也不是很餓。”

艾恬雅氣鼓鼓的望著卓九，她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等到的竟然是這樣一個答案。

這卓九，怎麼可以這樣不解風情？

這，這是餓不餓的問題嗎？

但她更氣的是，自己偏偏還沒法和卓九說。

——這可是她辛辛苦苦為他做的早餐！

“唉……”艾恬雅幽幽的嘆了一口氣，

或許，這就是男人？具體的她也不懂，只是，書裡或者電視劇裡演繹的，並不是這樣的呀？

望著一臉正經的卓九，她不禁感到一陣的氣結。

氣氛有些僵滯。

即便再遲鈍，卓九都能察覺到艾恬雅情緒上的不對，但他又有些摸不準，問題到底出在哪？

他只得堂皇的站起身來，在旁邊尋了一個掃把，將落在地上那些碎屑、垃圾清理乾淨，收拾了起來。

艾恬雅只是挽著雙手，依靠在廚房門口，冷眼的望著一切，一言不發。

“那……我先回去了？”

卓九低眉順目的望著艾恬雅，低聲說道。

“他竟然還叫我房東太太？”

艾恬雅一陣的氣悶，望著卓九的眼神也是越發的冰冷起來。

“嗯？”

見艾恬雅遲遲沒有回應，卓九不禁有些惴惴不安起來。

他也沒什麼確切和女生交往過的經歷，他也不清楚，怎麼艾恬雅的表情，就像那六月的天氣，瞬間變的陰沉了下來。

“怎麼回事？”卓九不禁開始回憶，自己又做了什麼，觸動到她敏感的神經。

“難道……來大姨媽了？”卓九的臉上露出恍然的神色，目光也隨著心思，不由自主的朝著艾恬雅的下身處望去。

“直……這腿還真是直！”

望著眼前的絕美勝景，卓九不禁又是一陣的失神。

“看夠了沒?”艾恬雅的面色不愉，冷冷的說道：“看夠了你就可以滾了！”

一個滾字，被她刻意的加重了。

“呃……嗯！”卓九的老臉一紅，瞬間低下了頭，“那……那我先走了！”

抬起頭再次望了艾恬雅一眼，小心翼翼的轉身，落荒而逃。

混沌。

一片的混沌。

就連卓九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裡的。

怔怔的坐在木板床上，冰冷且堅固。他不禁開始懷念昨晚睡的那張沙發……他已經記不起自己多久沒有睡的那麼安慰過了。

不止是因為那種柔膩的質感，還有那種莫名的溫暖。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喝醉的原因，總之這一覺，他睡的是無比的踏實。

不過此時的他暫時也興不起出去擺攤的心思。

昨晚發生的一切，實在是超出了他的預期，是夢？又不像是夢？

這種劇情，不是只會出現在小說裡的，怎麼就發生在自己身上了？

還有艾恬雅。

除去她房東太太的身份外，卓九對她可以說是一無所知……那麼，現在他們之間的關係，又該如何去定義？

情侶？又不像情侶。

想到這，卓九不禁有些頭痛，此時的他，就像在打一場沒有任何準備的仗，一切像是籠在一層迷霧中，找不到方向。

搖了搖頭，卓九將腦海中紛亂的思緒驅散。

還是得面對現實吧。

那卓九現在面對的現實又是什麼呢？

首先，書。

他需要儘快將腦海中的設想轉化成文字：大致包括一個提綱，10000字左右的正文……畢竟，薯條還在等著他呢！

看他的樣子，似乎也還挺迫切的？這樣也好，正好可以坐地起價。

然後……就是房東太太。

想著想著，他的眉頭一皺，腦海中浮現出一個模糊的身影……

這個人，一定知道！